王忠玉這一脫,可比宋跟帶來的影響大多了。
畢竟宋跟那一家三口,從打照面就喜穿怪模怪樣的,宋跟也一熱就脫,給大夥早脫麻木了。可王忠玉不同。
高鐵頭用衣服袖子蹭了蹭腦門上的汗珠子,特意回頭看眼桃花所在的位置,離他遠着呢,不管了,他也脫。
高家幾兄弟都脫了,衣裳就搭在推車上,然後又有好多個蠢蠢欲動的小子們開脫。
虎子、大郎、二郎,等等。
事實證明,人類其實並不願意穿衣服。
太束縛。
宋跟本來也想勸大哥二哥和姐夫腰繩解開涼快涼快,可宋福財當大哥的,瞅了幾眼二弟妹三弟妹,快拉倒吧,當大伯子的,再熱也得顧臉面。
宋覆一看大哥沒脫,他也算了。畢竟他也是錢佩英的二伯子。
田喜發是顧及桃花。閨女那麼大了,你說他當個爹的,脫光膀子多不好,再是逃荒吧,在閨女眼裡也得有當爹的樣。兒子虎子願意脫就脫去吧。
女人們就不成了,不僅順臉淌汗,而且還得在埋頭趕路時,手裡活計不停。
什麼活計呢?
這不是女人們都不捨得把衣服和破行李捲扔了嘛,宋茯苓在出發前就順口提了一嘴:
“衣服剪成一大塊布,布上摳倆正好眼睛能望出去的窟窿,鼻子願意給開口就開一個。
到了下晌蚊蟲一多,往臉上一套,脖子處再系根繩給套頭布勒緊。
這就和我那面具沒什麼區別了。
大夥都有擋的,而且萬一碰上有風沙的天還能擋風沙。
一人一塊布也並不佔地方,現在用不着就拿它墊筐,或者乾脆當擦臉的汗巾子用。”
宋茯苓順口胡謅,瞎出主意,沒想到這些婦女們卻聽進了心。
有剪子的,邊埋頭趕路,邊往舊衣服上面戳窟窿。
宋跟在隊伍最前端,走着走着忽然脊背一僵,一股溫熱的液體從後面傳來。
此時他前面背旅行包,身後背個大筐,筐最下面放着疊板正的防潮墊和他外套,以及幾樣雜七雜八的東西,上面坐着錢米壽。
錢米壽從吃了藥就開始迷糊,出發他也不道,一路在筐裡睡覺,頭上蒙着宋茯苓的大毛巾遮陽。估計這是睡迷糊了,也可能是雞蛋湯喝太多,一泡尿直接撒了出來。
宋跟僵着脊背運氣。
得,好不容易在小河邊把尿騷的短褲洗了換了,讓自己看上去精緻一些,這小子一泡尿全毀了,又一身臊味。
最可氣的是錢米壽惹完禍就醒,小手揉揉眼睛,從筐裡探身摟住宋跟脖子,軟糯糯說:“完了,我尿了。”
宋跟認命道:“尿就尿吧,好沒好點?”
“恩,姑父,我渴。”
宋跟給錢米壽的水囊解下,擰開蓋子之前搖了搖,搖完遞給身後。
錢米壽接過來,才喝一口就愣住。
小孩子本想驚訝的大聲說點啥,又緊急用小手捂住嘴,做賊一樣,小腦瓜四處瞄瞄才趴在宋跟耳邊道:“甜的,姑父是甜的。”
宋跟笑了下:“沒喝過吧?”
“呃, 喝過吧,”錢米壽不確定道:“是砰嗎?”
啊,宋跟忘了,過去,就他身後筐裡坐的小傢伙,人家也是富裕家的小孩,呼奴喚婢,喝過奶。唉,過去。
就他這一愣神的功夫,小傢伙就喊開,擺着小手:“姐姐,姑母。”又把水囊硬往宋跟嘴邊喂:“姑父喝,你快喝,甜甜嘴,米壽喝不下。”
給宋跟嚇的趕緊“噓!”
喝不下個屁,讓偷摸喝就趕緊的得了,個操心命。
他拿出的這點奶粉,可不夠給一家子孩子喝的。
正要囑咐娃幾句,別吵吵,別往外說,高鐵頭在最前面喊他道:
“三叔,你快看,那是不是你寶物裡看到的馬車?這馬車好闊氣。可那車怎麼還沒走?你的寶物真神了噯,咱們走了這麼遠才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