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萊山作爲神州道術的正統傳承之一,派內法寶無數。
這諸多法寶中,又有三大法器當之無愧的強悍。
其一便是金剛罩,能夠抵擋一切物理攻擊,最大範圍可以保護一個千萬人口級別的大城市。
其二便是三大法寶之首的招神幡,也是蓬萊山的開派之寶。
道術本就能夠溝通陰陽五行,其能力還要遠遠在通靈師們之上。
招神幡並非真的能夠將神明招來,但是卻能夠在最大程度上溝通天地陰陽、五行之力,使得天地萬物的力量都爲使用者所用。
然而,也正是因爲招神幡的效力太強,能夠動用的人也少之又少。
蓬萊聖女月箏,便是第一個能使用招神幡的人。
夜挽瀾曾猜測,三百年前的那場萬軍之戰,月箏一定充當了一個十分重要的角色。
因爲招神幡可溝通天地之力,或許,能將那羣敵人逼退,少不了招神幡。
這最後一物,便是定海珠。
定海珠寶如其名,是可以在一定時間內,定住詭譎無常的大海,包括南令海在內。
定海珠雖然不具備任何攻擊和防禦能力,但單單只是定住大海這一條,便足以讓它被封爲蓬萊三大聖物之一。
萬軍之戰過後,蓬萊和北溟兩派消失得無影無蹤,蓬萊山至今無人能夠入內,這些法寶也從未有人見過。
定海珠又爲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從天而降,落在此處?
夜挽瀾的眼眸眯得更深。
她並沒有輕舉妄動,而是靜靜地站在巨坑邊,等待着黑煙的消散。
靜止了足足有五分鐘,這股黑煙才徹底消散開來。
便見巨坑之內,深藍色的珠子靜靜地躺在那裡。
星月的瞳孔一縮,她快速地從口袋裡抽出了一個小本子翻閱着。
本子上是各種各樣的圖案,顯然所繪製的都是蓬萊山的法寶。
“找到了!”星月翻到了最後一頁,一字一頓地念着,“定海珠,蓬萊三大聖物之一,能夠平息大海的忿怒,持有此珠者,可進入海底暢通無形,但切忌,南令海會成倍乃至十倍消耗氣力……”
夜挽瀾頷首。
永寧公主那一世,她本就見過定海珠,但據當時的蓬萊山長老說,他們很少會拿着定海珠進入南令海。
因爲越是強悍的法寶,消耗的內力也就越多。
倘若沒有足夠的內力支撐法寶發揮作用,那麼會遭到更加強烈的反噬。
“天啊,阿瀾!”星月看完小本子,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這這這該不會真的就是定海珠吧?可它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不知。”夜挽瀾神情微微一肅,“你在這裡等着,我下去看看。”
“阿瀾!”星月還沒有來得及阻止,便見夜挽瀾已經一躍而下。
如今十丈的高度對於會輕功的人算不了什麼,夜挽瀾很輕鬆地就來到了深坑的底部。
她緩步上前,走到這顆深藍色的珠子前,慢慢地蹲了下來。
幾秒後,夜挽瀾才伸出手去觸碰。
而當她的食指接觸到定海珠的那一刻——
“唰”!
這顆深藍色的珠子突然間光芒大盛!
夜挽瀾的視線在瞬間被這耀眼的光芒所吞噬,轉瞬又暗了下來。
“咚!咚!咚——”
熟悉又久遠的鐘聲在夜挽瀾的耳邊響起。
這鐘聲像是某種從天而降的梵音,一點一點將黑暗驅散開來。
視線再度清明的時候,夜挽瀾看見了蓬萊山。
不是現在被陣法所封印住的蓬萊山,而是三百年前香火旺盛的蓬萊山。
夜挽瀾沒有聽錯,這青銅鐘便是蓬萊山的那一座。
青銅鐘前,一名穿着月白色長裙的女子坐在蒲團上,正在打坐。
女子的容貌極美,但並不入凡塵。她的額間垂着一塊寶石,將她清冷的面容襯得柔和了幾分。
驀然間,女子的雙眸睜開。
她這麼一站起來,圍在她身旁的人也都紛紛起身。
“聖女大人!”
“聖女看見了什麼?”
月箏擡起頭,緩緩地說了八個字:“屍山血海,人間煉獄。”
蓬萊山一衆人的神情都是大變。
這八個字豈不是代表着……神州已經徹底淪陷,沒有救了?
“我去北溟教走一趟,你們現在下山。”月箏淡淡道,“知道我們要做什麼嗎?”
衆人對視了一眼,神色都十分的堅定,異口同聲道:“知道!”
“好。”月箏微微一笑,“幸運的話,我們一會兒會再見的。”
她長袖一揮,整個人直接從原地消失了。
下一秒,月箏便出現在了北溟山。
北溟山和蓬萊山距離並不遠,兩座山中間只隔了一條長河和一個大裂谷。
如此近在咫尺,卻又遙遙相望。
月箏一出現,便驚動了北溟教的長老團。
“聖女,教主此刻在閉關。”北溟教大長老猶豫了一下,“我等也無法將教主提前喚醒。”
“嗯。”月箏的神情倒是沒有什麼變化,“若他出關的時候,我還活着,你讓他可以來找我,或者保全剩下的人。”
北溟教大長老的神情猛地一震。
“若我死了,那讓他也走得遠遠的。”月箏淡淡地笑了笑,“因爲,此次大敵,已非我們可以應對了。”
這句話更是讓北溟教大長老惶恐萬分:“聖女……”
北溟教看似和蓬萊山水火不容,但這兩派偏又最清楚彼此的實力。
月箏的實力,那可是接近仙人的存在了,恐怕也只有神霄樓主能夠壓她一頭。
她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月箏也沒有再多說,準備離開北溟教。
“師姐。”便在這時,一道溫文爾雅的聲音響起,“蓬萊此去,我北溟又豈有不同行的道理?”
“唰”的一下,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於空中出現。
來者是一個極其年輕的男人,面容極其的年輕俊美,他的眉眼間像是鍍上了一層月華,帶着某種神聖而風華之感,讓人情不自禁地被他這張臉所蠱惑。
這便是現任北溟教主,星昀。
他生得俊美,有一副極好的皮囊,但倘若真的被他的皮囊所蠱惑,那麼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教主!”北溟教大長老立刻單膝跪地,“參見教主!”
月箏的腳步停下,慢慢地轉過了身,和星昀的視線對上。
星昀笑了笑:“方纔師姐來的第一時間,我便已經醒了,他們無法喚醒我,但師姐可以。”
即便是閉死關,他也將最後一點空隙留給了月箏。
“師弟——”月箏的神情有些複雜,她輕聲說,“你可以不去的。”
星昀的笑容卻是加深:“就當陪師姐最後一次了。”
他們爭了一輩子,也打了一輩子。
愛恨情仇,在這一刻或許已經算不了什麼了。
此去黃泉路途遙遠,彼此相伴,不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