諦聽淡淡地看了眼所有人,心中明確,試試的結果一定是逝世,所以他擡起頭,一臉堅定道:“此妖厲害,乃不世出的魔王大聖,且氣運深厚,想要查到他,實在是難上加難,我修爲尚且不足,難以查探,若要查他,需去大雷音寺,詢燃燈佛祖。”
別來問我,去問燃燈去吧。
這問題,老子不會答啊!
看得諦聽神情,姜山心頭笑意更甚,還真是個有眼力勁的,這明哲保身之道,深合他方寸山大道啊,難怪日後會成爲他小師侄的坐騎。
話說回來,擁有這麼恐怖探查能力的靈獸,不是自己人也太過危險。
這裡的防護不算太好,諦聽的修爲也不算高,自己出手的話,八成把握可以抓到,十成把握可以全身而退,可以試試。
“你都聽不出來?”毗那羅一臉震驚,還是第一次知道竟然有東西是諦聽聽不出來的。
“去問燃燈佛祖?”杜子仁則是緊皺眉頭,大老遠地跑去西牛賀洲求見燃燈佛祖倒是小事,可是如此去,是欠了燃燈佛祖人情啊,他不介意欠毗那羅人情,因爲都在地府,他有的是辦法可以還,可是燃燈佛祖的,他實在不敢欠,因爲他不一定可以還。
而且都要問這個層次了,他直接問他老闆酆都大帝,然後讓酆都大帝問他本尊紫微大帝不更好?
“沒錯,此妖不僅膽大包天,更是神通廣大,命格特殊,我也聽不到,唯有佛法無邊。”諦聽一臉嚴肅道。
別來問我,快走吧,你們幾個瘟神。
“看來是要我自己查探一番了。”杜子仁微微搖頭,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心中微微失落,面上卻沒有表露出來。
“是貧僧力有不逮,不能幫上鬼帝。”毗那羅當即相送,表達歉意,心中怒罵諦聽,沒用的廢物,還一直這麼供着,等之後要和師尊說說,如果是有缺陷的,也不用這麼好吃好喝地養着。
溫瓊嗤笑一聲,帶着姜山也離開這裡。
而姜山剛走,原本一臉嚴肅的諦聽頓時保持不住威嚴的表情,一下子癱軟下來,差一點,就差一點點,剛纔就被那殺星給打死了!
不行,得潤了。
本來想找個安全的地方,白吃白喝,混吃等死,沒想到西方這羣大傻子,竟然把我能聆聽的事情說出去,讓我來幫他們搭關係,一個個腦子有大病吧,這要是被人知道了,我還能活?
這次,還這麼蠢地把人都帶過來。
還好自己聰明,先忽悠過去了,但是等清淨蓮華目出來,自己未必能瞞得過去,可要是說出真相,那是個連鬥姆元君弟子都敢殺的狠人,而且跟着溫瓊一起來,說明和東嶽關係深,自己跟他做對,活不久吧。
不行,走,換家吃白飯。
再找個有氣運有福源的。
想到這裡,諦聽團成一個團,化作一個小球,直接遁地,消失在陰司之中。
且不說諦聽這邊的逃竄,另一邊溫瓊直接行使他東嶽太保的權力,調查西方陰司。
“太保稍待,我這就安排人整理好,獻給太保。”出去之後,毗那羅當即道。
“好,給你們時間準備,我逛逛你們這陰司。都說你們西方陰司有自己的規矩,不遵循我們地府這一套,你整理資料,我來實際看看到底怎麼個不一樣。”溫瓊目光打量着四周,說着往陰司之下繼續走去。
“太保說笑,幽冥規矩不改,都是爲了陰陽兩界的平衡,不過是因爲西牛賀洲地方情況特殊,不如南瞻部洲,故而因地制宜,哪有什麼不同?”毗那羅笑着相迎。
“不錯,四大部洲情況不同,治理不同,這本就是規矩。”杜子仁也在一旁附和道,雖然他的事情辦完了,諦聽無用,這邊就幫不了他,但是他並沒有離開,溫瓊久不來地府,他倒想看溫瓊或者溫瓊背後的東嶽大帝到底想做什麼。
得到杜子仁的支持,毗那羅面露微笑。
“是啊,所以來看看規矩嘛,鬼帝要來,一起啊,一切按照規矩辦事嘛。”溫瓊不在意道,咱就是公事公辦,過來也好,你鬼帝要是不講律法,我照樣找你麻煩。
看着溫瓊的姿態,杜子仁神色微妙,心道難道是自己猜錯了?真的只是來例行公事?
毗那羅繼續客氣地招待着溫瓊和杜子仁,面色淡然,地府這些事情,他敢做,自然不怕被查。
陪着溫瓊他們一起,前往地獄深處,不同於其餘地方的鬼差鞭打,厲聲痛罵,此間地獄之中,梵音陣陣,有大德高僧坐在上面,口誦真經,度化惡鬼。
溫瓊看到這一幕,微微點頭道:“除卻鞭打之外,這些個佛經的確能起到度化惡鬼,減少地獄惡鬼的作用。”
雖然看不上毗那羅,但好的東西,他還是認可的。
這些個佛經的效果着實不錯。
“多謝太保誇讚,若是太保這邊需要的話,我們佛門還有不少的羅漢比丘可以前來幽冥度化。”毗那羅道,度化惡鬼,既能增長功德,又能增加道行,雖然累,但對佛門來說不算壞事,更能借此加大影響力來。
“看看再說。”溫瓊沒有答應下來,但也沒有立刻拒絕,而是認真進行調查,取來西方陰司的生死冊,一個個比對,覈查其罪,鑑定罪行。
眨眼千人,但毫無錯漏,而溫瓊也不氣惱,繼續查着。
毗那羅雖然心中不滿,但也只能陪着,又到一處地獄,正在講經的和尚看到毗那羅幾個過來,當即停止誦經,微微頷首,表示敬意,但就在這停止剎那,衆多鬼魂之中,一個惡鬼掙脫束縛,一把推開一旁鬼差,就往一旁逃去。
“惡靈愚昧!”毗那羅見狀頓時面色一冷,隨手一揮,一道佛光朝着惡靈罩去,惡靈頓時抵抗不得,滿臉痛苦,怒吼道,“你們這些該死的禿驢,本將生前殺了你幾個禿驢,你們生前報復不了我,死後還來折磨本將,都是廢物!”
溫瓊聞言皺了皺眉頭,一揮手,打斷毗那羅法術,手中生死冊自動翻動,顯現出這惡鬼的生平,“李成,西牛賀洲寶莊國將軍,生前征戰沙場,坑殺三千俘虜,死後入輪迴,受千刀萬剮”。
看着生死冊記載,溫瓊頓時眉頭緊皺道:“戰場殺敵,生死不論,唯殺俘不祥,當受業報,但三千俘虜,有國運分擔,當不至於如此,爲何在此受罰?”
無端殺戮,當受報應。
但國家爭鬥,戰場殺伐則不在其列,而殺俘也要看情況,一般由國家氣運承擔。
不然歷朝歷代的王侯將相死後,個個都要在地府輪迴了。
但通常情況下,他們入地府反而會有個較好的結果,因爲他們的殺戮,維護了國家的安定。
“溫太保不知,三千人在南瞻部洲少,可在我西牛賀洲卻是多的,殺三千俘虜,魔頭也,而且此人全然不知悔改,當懲。”毗那羅解釋道。
“放屁,你們這些個和尚,果然虛僞,說什麼狗屁的慈悲,本將當年率軍平叛,沒有軍費,拆了你們佛廟,熔了你們的金佛像,所以你們報復罷了。”那惡靈怒吼道。
“當真如此?”溫瓊聞言大怒。
“誹謗佛陀,當入輪迴。此爲西牛賀洲之法,地府也是允許的。”毗那羅一臉淡然道,這個是法律准許的。
“地府准許,但從未有這般重的刑罰,這個鬼魂生前罪孽要重新調查,待處置出來前,不準懲戒。”溫瓊冷聲道。
“好,既然太保這麼說,那便直接放了這鬼,而其餘毀佛謗佛的,也等東嶽大帝的處置。”毗那羅面色依舊淡然,並沒有在這點事情上和溫瓊對着幹。
溫瓊面色鐵青,卻不理會,之後繼續看着西方陰司諸般醜態,眉頭緊皺,又過了兩間地獄之後,看到一個正在受烈火焚身的婦人,取來書冊,發現名字未錯之後,一臉奇怪道:“這個又是怎麼回事?生前刻薄,不積口德,那不是該受拔舌之刑?怎麼會是烈火焚身?”
“這個是因爲這婦人所犯罪孽頗多,一個拔舌不足,所以烈火焚身。”毗那羅瞥了眼那婦人道。
“頗多是多少?生死冊是這般用的嗎?若是這般結果,那地府還有法度嗎?”溫瓊說着話,又拿出一本冊子來,正要比對,忽然間一陣佛光涌動,一個聲音響起:“弟子光目願以身代父母之過,求蒼天垂簾,放我母入輪迴,免受地獄之苦!”
溫瓊看到這裡,更是眉頭緊皺,霍然轉身看向毗那羅道:“這是怎麼回事?子女至孝至此,引發異象,已然是孝感動天,怎麼還拘留她母親在此?這是要公然壞我陰司法度嗎?”
“此事別有內情,還是請太保聽我細說。”看着這異象,毗那羅面色微微一變,當即說道。
“法理如此,還能細說?”溫瓊目光如電地看着毗那羅。
“可以,因爲這事本合陰司法度,這孝不足動天,更不足以讓這生靈免於懲罰。”毗那羅這時候收起了方纔的溫和,毫不相讓地看着溫瓊
“這不足夠?那什麼足夠啊?看這已經闖過三層地府,他是犯了什麼嗎十惡不赦的大罪?鬼帝,你看得下去嗎?”溫瓊猛地看向一邊的杜子仁。
杜子仁面色略顯難看,早知如此便不來了,但溫瓊問了,他也不好不答,道:“羅漢,此事確實怪了。”
“並不怪,只是西方之法與中原之法不同,還請鬼帝與太保見諒。”
杜子仁問出話後,毗那羅沒有回答,但陰司之內,卻猛然間升起一朵巨大的青蓮,純淨無暇,圓滿無缺,青蓮之上,一個雙眸溫和如水的佛陀端坐。
杜子仁面色一變,沒想到因爲這麼點小事,竟然會把清淨蓮華目如來都叫出來。
而溫瓊也是微微一驚,也沒想到清淨蓮華目如來會因爲這事出來,那照這麼說的話,阻撓光目女救母的,恐怕不只是這毗那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