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少爺,巧兒姑娘在外面等你,她說今天再見不到你,她就一直等在門外,不回去了!”一個士兵進來向歐陽嵐報告道。
“她願意等,隨她等好了,無須理會!”軒轅嵐淡淡說了一句之後,便又轉身捧起醫書來,在燈下研讀,他也想幫端木如風的忙,找到一種方法,趕緊讓飛燕好起來,不然的話,輕狂還是會擔心不已的。
見到她這兩天那樣憔悴,他的心都要痛得抽搐了。
他並不吃飛燕的醋,因爲從飛燕身上,他看到了自己的未來。
他相信雖然輕狂沒有許諾他什麼,但是如果他像飛燕一樣,遇到如此的情形,她一定也會如此着急痛心的。
這對他而言就足夠了,至於得到輕狂的允諾,早一天和晚一天又有什麼關係?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門被“咚”的一聲撞開了。一身素衣,沒有裝扮的巧兒,眼睛紅腫的出現在門口。一邊將攔阻她的士兵推開,一邊焦急地哭着叫道:“嵐少爺,您爲什麼不肯見我,難道你變心了,不喜歡巧兒了嗎?”
軒轅嵐合上書本皺了皺眉,揮手讓攔阻她的士兵退下去。
然後冷冷看着面前臉色蒼白的巧兒,語氣淡淡的說道;“姑娘,我什麼時候說過喜歡你?你這變心一說,更加是莫名其妙。姑娘,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實在不便,還請趕緊回去吧!”
他的語氣盡量客氣,但是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讓巧兒頓時心頭如被一記重雷擊中了,她瞪大眼睛,呆呆的望着他。
實在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相信這些無情的話是從前幾天還在她面前親暱的微笑的歐陽嵐口中說出來的。
怎麼可能?他會不喜歡自己,怎麼可能?巧兒的頭腦中被這句話攪得嗡嗡作響。
“嵐少爺,您在說什麼?巧兒怎麼不明白!”巧兒慘白着臉色,可憐巴巴的看着面前的軒轅嵐,身體都在瑟瑟發抖,就差一點便要暈過去了。
前幾天,她還爲得到了自己的心上人的垂青,陪她誑街,陪她看月亮,陪她說話說了半夜,而感到幸福的要發瘋。
爲此她竟然沒有想起自己的職責,去注意當晚徐州城的一切動向,甚至完全忘記了自己要給幽月河對岸的軍營傳訊,報告偷襲情況這件大事。
她爲了突如其來的愛情丟棄了一切,但是卻沒有想到,軒轅嵐只是逢場作戲而已。
而這幾天他不僅總是躲着自己,而且還變得如此冷淡無情,而且這幾天,他還讓士兵禁錮自己的自由,不讓自己離開驛館一步。這段時間她既沒有見到秋澤晨,也沒有見到玖月軒華,更加不知道這城中發生了什麼事情,而軒轅嵐對自己態度的改變,又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再則,這些天她沒有機會外出,也沒有收到鴿子帶來的任何信息,她覺得自己整個被封閉在驛館之中。
今天她實在忍不住,將看守她的士兵打暈了,這才闖到了軒轅嵐的房間外面。
但是在寒冷的夜風中,卻聽到他吩咐士兵:不許她進來。
她在等待許久之後,這才拼命闖進來,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只是沒有想到,她卻看到了軒轅嵐對她不屑一顧的厭煩和冰冷的眼神,這比殺了她還讓她難受。
“爲什麼?這是爲什麼?難道你一開始就不是喜歡我?”她顫抖着聲音問道。
“你很聰明!可惜我們是敵人!對敵人仁慈便是對自己殘忍,所以你還是清醒點的好!我只是在等莫七小姐的命令而已,她什麼時候下令,你便什麼時候會被處死!因爲她最討厭的就是自作聰明,欺騙她親人感情的人!”軒轅嵐你的話,每一句都如同一把利刃刺入了巧兒的心頭。
她睜大了眼睛,揪住了自己胸前的衣服,痛苦而悽楚的問道:“你們……你們怎麼……知道我是你們的敵人?”
“我們是來到徐州城第三天才知道的,而莫七小姐則是第一眼看到你從叢林中奔出來,就已經有所察覺了!照她的說法,就是你的破綻太多了!”軒轅嵐冷冷的說道,他的眼睛並沒有一刻離開過手中的醫書,根本自始至終就沒有看面前的巧兒一眼。
“其實也不是隻怪你破綻太多,而是你和她之間的差距實在太懸殊了!你遇上她,便是你的錯!”莫輕妄從門外一步邁進來,對巧兒冷冷的說道。
他帶進來的一股冰寒的夜風,叫巧兒的心都冰凍了。
“那張……城防圖,難道……是假的?”她突然想起那場無聲無息的偷襲,無果無終的原因,呆呆的問道。
“不是假的,但是卻是七妹故意讓你帶出去給鐵木川,用來釣魚的!所以第一次偷襲,鐵木崖便闖進了我們的網罩中。第二次增援鐵木澗又被捉住了。你們先後損失了三十萬兵力,現在我們城中的兵力加上援兵及降兵足有四十多萬,已經可以和對面的鐵木川硬拼了!”莫輕妄嘲弄的說道。
“什麼,你們……原來你們一直在利用我!”巧兒頓時委頓在地上,她身體中的力氣彷彿一下子都被抽空了。
“你是鐵木川的什麼人?七小姐猜測說,你是鐵木川的女兒或是養女,不知道對不對?”軒轅嵐突然好奇的問道。
“她……怎麼知道?”巧兒心中一震,已經欲哭無淚了。
“她說鐵木川如此信任的人,一定是他最親近的人,按照你的年齡來看應該是他的女兒,侄女之類的!”軒轅嵐說道。
“我是鐵木川的女兒鐵蛟龍!”巧兒說完這一句話,便頹然的倒在地上不動了。
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包括她幻想中的勝利,與再也觸摸不到的虛幻的愛情,這世界她已經無顏再留身其中。
“小心,她服毒!”莫輕妄跳過去,捏住她的下頜,可是她已經渾身抽搐,嘴角流下一絲黑血,頃刻間便嚥了氣。
“她無路可走,除了死也沒有別的路了!”軒轅嵐竟然一邊關注着醫書,一邊輕描淡寫的說道,彷彿他早算準了她會自殺。
“慘了,七妹若是問起來,我可該怎麼說?”莫輕妄躊躇道。
“實話實說,這樣她也許還不會太生氣!”軒轅嵐說道。
“只好這樣了!”莫輕妄嘆了口氣,命令士兵將巧兒的屍體擡出去,找地方掩埋掉作罷。
輕狂真的沒有爲這件事對他們生氣,那個巧兒也只是這場戰爭的一個犧牲品而已,她的結局也無非是一死罷了。
她現在的心思一半用在決戰的準備上,一半用在照顧飛燕身上。
經過兩次戰鬥,徐散已經完全相信了輕狂的軍事指揮才能。
所以她的每一個命令,不管多麼奇怪他都認真執行下去。
當然有的事情,他一輩子也沒有聽說過,更加沒有做過。不過這次他可是長了見識,開了眼界。
輕狂叫人制造了很多奇形怪狀的巨大木塔,裡面圍着前面鑿出了很多的箭孔,每個箭塔有三層,每層箭塔裡面容一百個士兵圍成一圈戰立。木塔下面有兩排個木製的車輪,可以由戰馬拉着在平地上迅速移動。
箭塔中空,裡面裝滿弓箭,火石等物。
這些奇形怪狀的東西,不只是徐散他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連玖月軒華和逍遙子也是目瞪口呆,但是卻知道輕狂製作它們,肯定有原因。現在她不說,他們便也不問。
衆人便一個個除了震驚還是震驚,除了期待還是期待。
他們從來都不知道打仗可以利用這些奇怪的東西,而這樣的東西在戰場上到底又如何發揮作用?
第二天飛燕終於恢復了大半,飲食無礙,神智也清醒,只是身體虛弱仍然不能說話。
輕狂的心終於放了下來,於是,她這天早上突然下令,徐州軍隊全部出城,攜帶箭塔渡過幽月河同鐵木川決一死戰。
徐散他們等這個命令,已經等得心焦了,現在等到了這個命令,自然各個精神抖擻,鬥志高昂,恨不得長出翅膀來,飛過幽月河和鐵木川真刀真槍的打上一仗。
幽月河對面的鐵木川這兩天卻如坐鍼氈,不僅皇帝江文卓沒有如期駕臨,更不知去向,而且深夜偷襲的鐵木崖和鐵木澗也再無任何音信。
宛如他們隨那三十萬大軍淹沒在徐州城裡面一樣。
不知爲何,鐵蛟龍的飛鴿傳書也斷絕了,他派往徐州的探馬也都是有去無回。
他實在難以放心,曾經按捺不住,幾次差點親自點兵去進攻徐州,但是想到自己軍營中還有那個人質秋澤晨,這才按捺下來,打算再等一等消息。
他一邊心急如焚的等着熬着,一邊心裡不禁咒罵自己的兩個兄弟鐵木崖和鐵木澗,太不知道輕重了,不管在城裡是勝是敗,也該給他一個確切的消息,好讓他安心。
另外女兒鐵蛟龍也竟然這幾天彷彿消失了一般,再得不到她的音訊,更加讓他惱火。
這天早上,在幽月河邊巡邏的士兵突然來報告:“徐州城四個城門大開,足有四五十萬兵馬從城中出來,直奔幽月河而來,看樣子是要過河來決戰的!”
這讓鐵木川大吃了一驚,立即換上盔甲,親自出營,騎馬跑到河畔來看。
果然見到河對面成千上萬的徐州守軍正在砍樹木做成木筏,看樣子是要乘坐木筏過河來交戰。
這讓他頓時心頭一塊大石頭落了地,心裡輕蔑的笑道:就算你們找到大船來跟本帥叫陣,我們以逸待勞,你們長途奔襲,也未必討了便宜去。何況要用這不能碰一下的木筏,真是以卵擊石,自己找死!
他立即吩咐調集所有的弓弩手,登上河邊的大船,吩咐他們一定要把木筏上的徐州軍兵全部射下河去,如果射不中的,就開船將他們的木筏撞沉。
但是那些徐州的守軍,做成木筏後並不急着上去,而是先把一座座巨大的木塔推入河中,那些木塔在河面一溜擺開,足有上千個,每個都有三四丈圍圓,上面的木板厚達數寸。
那些木塔都被放入水中後,後面的徐州守軍才登上木筏,用力撐着木筏頂着那些木塔向對岸飄過來。
這些浮在水面上向前漂浮的巨塔,可是夜冷國士兵第一次見到的怪物,他們不禁各個好奇起來。
兩軍在河心遭遇,那些乘坐着大船的夜冷國士兵,在接到號令後,立即發出一排弓箭。那些弓箭如雨般疾飛而來,但是卻統統被箭塔給擋住了,絲毫沒有傷到後面木筏上的士兵。
這讓船上的夜冷國士兵極爲驚詫,立即又接二連三的放箭攻擊。可是這種攻擊卻除了留下一些釘在木塔厚壁上的箭外,再也沒有任何效果。
等木塔離得近了,那些木塔中突然從上中下三層中,分別射出三排弓箭,將近處和遠處大船上的夜冷國弓弩手,各自射倒了一片。
他們這才知道,那些木塔裡面原來有人,而且那些人藏在木塔這種,依仗這木塔的厚壁保護,向他們拼命射箭。
這三層射出來的箭,傷害力不是千年的一排,而是因爲分了三層,各個層數的弓弩力量也有差異,他們的箭一射出來便會造成一片的死傷,實在恐怖。
有的大船被木塔撞上,那些士兵便用刀槍來砍刺那些箭塔,可是箭塔的外層太厚,竟然根本就砍不動。
於是戰況便出現了匪夷所思的一邊倒情況。
箭塔裡的徐州軍兵無一傷亡,而大船上的弓弩手則所剩無幾。
很多士兵爲了躲避密如飛蝗的箭,直接跳入水中去了。
但是他們大多也沒有能夠從水中逃生,而是被木塔或是木筏所撞沉入水中,做了河中的浮屍。
那些大船上無人之後,便被木塔撞向一邊,木塔向前推進,木船則陳給木筏上的徐州軍兵的戰利品,他們丟下木筏,上到大船上,更加增加了木塔的推進速度。
那些木船在遭遇木塔之後,根本都是一擊則潰,許多士兵棄船而走,沒命的跳入河中,在冰冷的河水中向岸邊游去。
後面的船隻見狀,乾脆直接掉頭毀了岸邊、所謂兵敗如山倒,有些木船上的弓弩手一逃回到岸邊,再也不聽鐵木川和他手下將領的指揮,而是拼命向營帳的方向逃去。
他們一逃,江邊的防備便空虛了,徐州的大軍趁機佔領了江岸,並用木船運過許多戰馬,每一百匹馬拉着一隻木塔向逃跑的夜冷國士兵追擊過去。
那些恐怖的木塔之後還跟着徐散帶領的大軍一起掩殺過來。
鐵木川看到木塔所過之處,到處都是夜冷國的士兵的屍體,那些木塔幾乎遇不到什麼抵抗,便如入無人之境一般,一路向前衝鋒過去,片刻間便席捲了周圍的一大片空地,讓自己手下的士兵逃無可逃,避無可避。
他們除了戰死便是投降。
他不明白,是誰弄出瞭如此恐怖的作戰機械,竟然讓他的六十萬大軍毫無還手之力!
雖然極度的驚愕,但是鐵木川知道夜冷國軍隊大勢已去。正在絕望無計間,突然想到自己營帳中還羈押着一個重要的人質,有她在,應該可以和徐散等人對峙,確保自己的安全。
於是他帶着一些將領,拼命打馬向關押着秋澤晨的大帳跑去。
但是,剛到營帳門口,他們便站住了。
只見幾個騎着馬穿着便裝的男子,正神態悠閒的在營帳前面駐足等待,彷彿已經等他們等了很久了。
爲首那個身材玲瓏的小人兒,一襲白衣,抱着一隻雪白的大貓,臉上明豔的微笑,讓清晨的陽光都顯得遜色了。
而她身邊的幾個男人,每個都是容顏俊美,氣質如仙。
衆星捧月一般圍繞在她的身邊,讓人看得賞心悅目。
可惜現在鐵木川等人卻無心欣賞這種美麗的畫面,因爲現在人爲刀俎我爲魚肉,能逃命纔是最要緊的。
“鐵木川,你們兄弟三個我已經捉住了兩個,都吊在徐州城內的樹林中做成了風乾的木乃伊,到時候可以開發旅遊資源。若是讓你自己跑了,就有點太讓人失望了吧!你丫的,還是陪着鐵木崖和鐵木澗一起去做木乃伊吧!”
那個小人兒笑顏如花,聲音動聽如銀鈴,但是美麗的眸中卻是一片寒霜,叫人看上去就覺得心寒。
怪不得鐵木崖和鐵木澗沒有消息,原來他們都已經在徐州城裡面陣亡了,這讓鐵木川頓時心痛如絞。
“你是誰?”鐵木川強壓住自己的心痛,顫聲問道。
“丫的,交了兩次手,你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活該你輸的精光,又賠了老本!”那個小人兒依然陽光燦爛得笑着說道。
“七妹,這樣的豬玀,跟他廢什麼話,一劍殺了豈不痛快!”莫輕妄有些按捺不住的說道。
“死到臨頭還不知道中了誰的計策,你真是太可憐了!”軒轅嵐也冷笑道。
“大帥,我們聽說過,那個天香國的狂後,什麼時候懷裡都抱着一隻大白貓!”鐵木川的一個手下,心驚膽戰的指着白衣小人兒懷裡的白貓提醒他。
“你是莫輕狂!”鐵木川的眸子不禁縮緊了,他現在終於知道,自己從收到女兒飛鴿傳來的那張城防圖時就中計了。
只是他不明白,自己的親生女兒爲何會對自己傳來假消息,讓他上當受騙,損兵折將,還失去了兩個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