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這一生我註定要辜負很多人和被很多人辜負,在過早的時間裡很多本該成年之後再做決定的事情,現在就已經在做,所以,我之後的成就也好,跌宕也罷,都是很多年前就已經註定的。
年紀越大,我越來越相信了命運這回事。
無論我如何同它抗爭,最後的贏家永遠是它。
“爸。”我輕輕的看了他一聲,他正對着窗子發呆,沒有注意到我和左敏珠回來,聞聲,他回過頭,衝我笑了笑。
我躺回牀上,爸爸過來摸了摸我還紅腫的臉,問:“想不想回家?”在我還淪陷在我自己被打的事件當中的悲壯情緒之中的時候,我爸又冷不丁的問了我一句:“齊玥那件事,你想怎麼處理?”
我怔了怔,看向爸爸,不可置信的問:“什麼?”
爸爸回答的很乾脆,他說:“這樣的學生一定要開除,錢一定是得照賠的。”
“我……”我失語,心裡一下子亂作一團。是開除阿,幹什麼不好,開除就意味着齊玥得揹着這個污點去經歷至少她的小半生。
在這個文憑、關係當道的年紀,齊玥一旦被開除了,憑着父親的勢力斷然不會讓齊玥找到一個好學校的,要麼報個職業高中,或許會像羅冉一樣,扔錢給學校,自己早早的出社會,要麼就去偏遠的地方找個普通高中,像齊玥這樣心高氣傲的姑娘,怎麼能忍受自己這樣的命運。
在我的認知裡,沒念大學的人生是不完整的,雖然,讀完大學不一定能保證有個好的未來,但是至少青春無憾。
“藍藍,你怎麼想的?”左敏珠問我。
一下子所有的人都在問我我怎麼想,就像這些事本就應該我來做決斷一樣,我是受害者,可我也打了齊玥,我心裡很難受,但我仍舊不願牽連別人。
我氣若游絲的說:“爸,左姨,讓齊玥賠點錢就算
了。”
心裡翻江倒海,難受到不行。
這下輪到我爸不悅了,他搖了搖頭顯得有些失望,“藍藍,你這樣心軟,最後是成不了大事的。”
“成不了就成不了,做我覺得對的事情就好拉。”我因爲有些生氣,大聲的說話扯得臉上肌肉有些疼痛。
“藍藍,這始終的是你的事情,當老爸的是不好說什麼,但是,雖然你會難過,我還是要說,等你走入了社會,你就會知道,一切都沒有你想象的那麼仁慈心軟,你必要要做個強者,把所有人都踩在腳下,否則的話你只能任人魚肉。”爸爸又開始了他的那一番成功心得,我實在不願意聽,乾脆把腦袋埋在被子裡。
那時候的我一直不解,爲什麼,成年人總把社會說的那麼複雜,就好像除了自己以外所有的人都不可信一般。
“藍藍,你這事情始終要去解決對吧,爸爸就是想聽聽你的意見和想法。”爸爸試圖來拉我的被子。
“我不聽我不停聽,你就是個反覆無常的人,一下子溫柔一下子暴虐,齊玥固然錯了,可是她也是個孩子,你的一個決定是會隨時影響她的一生的。”我掀開被子坐起來,怒視着父親。
“那你轉學好不好?”
“不好!我沒做錯,我憑什麼轉學。”我不走,這是林錦鴻最愛的高中,我甚至能感覺到空氣裡還有他身上的味道,即使,他尚且沒有踏足過這片土地。
“藍藍,我是想告訴你,你和齊玥,在‘智德’只能留一個!我不會再給這個惡毒的女生再一次傷害你的機會。”
“你總是這樣,狠心決絕,和我媽一樣,怪不得,物以類聚。你們死活要離婚,就沒考慮過我的感受,現在又bi我做這個決定,你們從頭至尾就沒考慮過我是否能夠接受,總是打着爲我好的幌子做着你們覺得正確的事情。”我哭得張牙舞爪,說不清楚爲什
麼,在那一瞬間,我就是特別想保住齊玥,我覺得齊玥的爸爸和我的感覺是一樣的,長期被壓抑着,沒有表達意見的權利,即使表達了也會被剝奪,我突然,有些憐憫他,如果齊玥被開除了,揹着打架的黑名,他或許承受不住希望破滅的打擊。
“沈如藍,你別在這跟我滿嘴道義、感受,沒有任何人有任何義務去時時刻刻遷就你的感受,這個是適者生存的時代,你接受不了,你就得被淘汰,這點小傷你都受不了,我怎麼指望你長大了來接管我的事業,你這是婦人之仁。”
“呵。”我笑,“我從來不覺得你的事業有多偉大,每天帶着不同的秘書,穿着暴露出席一場又一場的飯局,賠笑、任摸,別人家的女兒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不是拿給你們這些老闆用來達成你的生意而做任何犧牲的。”
“沈如藍,我告訴你,你要是沒有我這個老爸,以後長大了,你也只有穿着暴露跟着老闆出席飯局,別以爲自己有多能幹,跟你說東你總能說西,現在談的是齊玥的問題,你都能扯到老爸的公司,行,你行!”老爸氣得青筋都暴起了,我不明白,爲什麼同樣一個人,中午和下午的反應會有如此大的差距,到底是我做錯了,還是,命運錯了。
左敏珠站在一旁,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她拉着父親的胳膊,輕輕拍着父親的背部,試圖讓父親冷靜下來。
父親順手拿起一旁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我這兒就給你兩個選擇,要麼你同意轉學,要麼齊玥開除。”
多年之後我才後悔,如果當時我選擇的是開除齊玥的話,那麼可能,所有的局面都不會這麼糟糕。
不可否認的是,父親的有些概論雖然偏執,但卻不無道理。
父親說完拿起自己的皮包就走,走到病房門口停下來說,“敏珠,你問問醫生看看什麼時候可以出院,老呆在醫院,我看着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