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晨的最後一句聊侃將姚鼎逗樂了,咧着嘴說道:“膽大、精彩,你一個默默無名的傻小子,一出手就走別人不同的路,以高大上來吸引貴人,結果你小子運氣好,竟然引來了聖上。
你當時有沒有認出聖上來,我不知道,但你能確定他是貴人中的貴人後就立即採取與衆不同的方式接近聖上,且還以退爲進,明明想結交聖上,卻裝作無所謂的模樣。
知道沒有人能真正做到在高位者面前暢所欲言,而你卻故意口無遮攔,讓聖上有耳目一新的感覺,對你也就有了好印象。
你知道聖上的真實身份後,卻還裝楞充傻,依然把聖上當作朋友對待,老百姓的熱論,朝政的優點和缺點一股腦全說出來,再加上你新奇的觀點,聖上對你的好感自然噌噌地往上升。即使聖上能猜到你有所圖,但滿世界也找不到像你這樣既有才能,有見識,在他面前無所不談,又懂得不戳破最後那層窗戶紙的人,所以也順理成章的成爲好朋友了。
即使如此,你還要故意在聖上心中增加籌碼,在外面惹事生非,恨不得把京城的權貴得罪個遍,如此你就成了許多大臣的眼中釘,而唯一能救你的只有聖上,所以聖上對你的信任與日俱增。
劉瑾諂媚武宗的方式就是投其所好,每天變着花樣讓皇上開心,進獻鷹犬,歌舞、摔跤、引導皇上微服出遊等;嚴嵩就因寫得一手好青詞,而獲得嘉靖皇帝的青睞,他爲了討好當時的聖上,廢寢忘食,甚至俺答兵圍京城時還在專心的寫青詞。
以前我以爲劉瑾,嚴嵩是此中的高手,見識你的手段之後,他們兩個根本就上不得檯面。”
朱慈晨笑着罵道:“你怎麼說話呢!除了劉瑾、嚴嵩這兩個遺臭萬年的傢伙外,就不能找兩個名聲好一點的跟我比嗎?”
“我不是拿他們的人品跟你比,而是拿他們的手段跟你一比,高下立刻判斷,所以我辭官向你投無名狀,是正確的選擇,且還搶在別人的前面。”
姚鼎話說了很多,酒也喝了不少,說自己現在跟朱慈晨還是朋友,若是以後跟朱慈晨真的成了上下級的關係,就不能這樣放肆了。
姚鼎話說得漂亮,行爲卻跟土匪差不多,沒經過朱慈晨點頭同意就直接帶着一大幫人去地球吧的酒窖搬酒,見裝了兩馬車滿滿的葡萄酒,還沒把酒窖裡的葡萄酒搬完,搖頭嘆氣,說自己準備的不夠充足。
姚鼎前腳剛走,褚芝浦就來了,且還帶來了朱由檢寫給朱慈晨的密信。
隔三岔五的要跟褚芝浦聚一聚,所以朱慈晨也沒跟褚芝浦客氣,讓他先自由活動,就拿着朱由檢寫給自己的信去了書房。
拆開信後,娟秀的字跡一看就知道出於女人之手,再看信上的內容,果然是皇后娘娘寫給自己的。
周皇后先是狠狠的把朱慈晨誇了一頓,說朱慈晨才華橫溢,國之棟樑,是皇上得力的左膀右臂等讚美詞;然後又告訴朱慈晨,說派一些官員協助朱慈晨,如褚芝浦、姚鼎等人,不是皇上的主意,而是她提出的建議,但派來協助的官員若不服從朱慈晨的管理,可以先斬後奏。希望朱慈晨不要多心,用心爲皇上辦事;最後就是一些送別的詞語,朱慈晨剛剛跟皇上在朝堂上翻臉,雖然是做戲,也要做的逼真,所以就不當面送行了。
若是朱由檢這樣做,無論有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有點不地道,若是這些話由周皇后來說,朱慈晨找不到反駁的理由,因爲朱由檢是皇帝,社稷江山比什何人和事都重要。
雖說這封信是周皇后寫的,但朱慈晨可以肯定,這封信的內容,是朱由檢和周皇后倆人商量好的,只是朱由檢是皇帝,還要講究面子,委婉的話只好由周皇后來說。
褚芝浦來地球商行,根本就沒把自己當客人,而是認爲自己也算半個主人,朱慈晨去了書房後,就讓人從隔壁的地球吧拿來精美點心、時令水果,當然還有冰鎮葡萄美酒,一個人自斟自飲,自得其樂。
朱慈晨從書房出來也不站起來打聲招呼,只是給朱慈晨倒了一杯葡萄酒,然後繼續享受精美點心,吃得差不多了,用手巾擦乾淨嘴巴後道:“娘娘的書信中有沒有提及我。”
朱慈晨喝了一口葡萄酒,放下酒杯道:“娘娘在書信中不僅說了你,還把你狠誇了一頓,說你不僅是官場上的老油條,還很適合勾心鬥角,所以向我推薦你。”
這樣的評價,褚芝浦臉上不僅見不到半點不適,反而笑容更盛,在朱慈晨面前也不掩飾,洋洋得意的道:“那你對我又怎麼評價呢?”
“娘娘說的沒錯,玩勾心鬥角你很內行,若不是受魏忠賢那個閹貨的牽連,你現在絕對不是一個小小的知縣。”
“你這評價我愛聽,只是你不擔心我吃裡扒外嗎?”
“若只是因娘娘的推薦,我會讓你有職無權,若你是真心實意的,我會讓你青雲直上。”
牆頭草,後世的西方就有很多這樣的政客,那邊颳風就往那邊倒,但這不能說他們不愛國,他們的所作所爲恰恰就是爲了國家的利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嫉惡如仇,剛正不阿的屬下是最理想的,但太鋼易折,歷史上就有許多剛正不阿的臣子栽在小人手下,所以自己也要儲備一些像褚芝浦這樣識時務的俊傑。
“晨兄弟,我們做了這麼久的朋友,我也不跟你藏着掖着,你雖跟聖上走得很近,那是在京城,若是離開京城,時間一長,你在聖上心中的位置就會慢慢淡化,所以我不看好你,這也是大多數大臣的觀點。
今天娘娘召微臣進宮,雖沒透露你離開京城究竟是爲什麼,但話裡話外都對你讚賞有加,這足以說明你在聖上的位置遠不止大臣們所猜測的那樣,即使你離開了京城,只要你在三五年的時間內幹出成績,無人可撼動你在聖上心中的位置,若是三五年時間內還一事無成的話,那就很難說了。
目前來說,我是誠心誠意的,若是三五年後,你還在原地踏步,對不起,爲了不耽擱自己的前程,只能另謀高就。”
褚芝浦很坦白,朱慈晨也很喜歡這樣的陰謀家,去了南方之後,褚芝浦一定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褚兄,那你現在就回家收拾行李,咱們明天就去發。”
“少爺,屬下早已知道此事能成,所以在來之前就準備妥當了,今天就走,咱們明天再見。”褚芝浦不愧是奸詐狡猾之徒,身份變換很快,但朱慈晨相信,若是三五年之後自己還一事無成的話,他翻臉的速度會更快。
褚芝浦走後,朱慈晨再也沒有休閒時間了,因爲提前來給他送行的朋友一茬接一茬,美其名曰捨不得朱慈晨離開,其實都說些沒營養的廢話。
朱慈晨明白這些人的心態,他們雖不看好自己,卻擔心出現預料之外的情況,所以來露個臉,萬一朱慈晨能重返京城,自己也有理由搪塞過去。
既然是酒肉朋友,朱慈晨就用好酒好肉招待他們,只是朱光看不過去,說這麼多好酒好菜給白眼狼吃,還不如拿去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