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部長,剛纔那幾具屍體的身份都確認了,全都是教堂的工作人員,死因應該是某種致死術法,像是邪道的咒死術。”
徐立權點了點頭並不出聲,而是側頭看向身邊的方石,方石嗯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在認同這個人的說法,還是表示自己聽到了。
衆人繼續向前,在後殿門廳裡,終於看到了一處激烈戰鬥之後的場景,此處的器具大都殘破,玻璃碎了一地,牆上還有彈孔,傢俱上能看到刀痕,地上倒斃了兩名穿着黑色外套的外族男子,以及兩個穿着神父長袍的男子。
地板上的大片血跡已經幹了,空氣裡充斥着嗆人的血腥味,血跡看上去黑乎乎的,屍體跟血跡完美貼合,應該沒有被移動過。
伊利亞臉色蒼白渾身顫抖,終於忍不住跑到一邊嘔吐了起來,方石卻沒有理她,而是面無表情的看着地上的屍體發呆。
徐立權偷偷的看向方石,又看了看婁景中,婁景中緩緩的搖頭,衆人都安靜的等待着,於是伊利亞的乾嘔聲顯得特別的響亮。
那名安全局的人員聲音有些不合時宜的響起:“這些人的身份也都確認了,都是教堂中的神職人員和隨同裡安先生到訪香江的人員。”
方石點了點頭:“去裡安長老的寢室看看。”
裡安長老的寢室在二樓盡頭,幽暗的走廊裡也有幾具屍體,走廊地面和牆壁上到處都是黑色的血漬,看樣子戰鬥似乎十分激烈。倒斃在地上屍體上傷口也很嚇人。
不過裡安長老的寢室裡面倒是很乾淨。除了房門被破壞了之外。裡面的東西都很完整,只有一張倒在地上的椅子,還有就是躺在椅子邊上的屍體,書桌上的檯燈還是開着的。
裡安長老的臉色不是屍體的蒼白,而是烏黑的,一看就知道是中了毒,他的表情很平靜,身體姿態也是舒展的。說明這個毒並不讓人感覺痛苦,在他手邊上,有幾塊碎裂的銀色法器殘片,裂口灰黑,像是被腐蝕了一樣,他的另一隻手裡,則攥緊了一本袖珍版的聖經。
伊利亞臉色蒼白的看着李安長老,眼眶裡涌動着晶瑩的淚水,不過她沒讓淚水落下來。
“這位就是裡安長老,根據初步鑑定。他死於毒素,神經類生物毒素。應該是以蠱蟲爲媒介傳播的劇毒,碎裂的法器斷口有腐蝕痕跡,說明曾經發生了鬥法,法器是承受不住術法衝擊而損毀,可奇怪的是這裡沒有別的戰鬥痕跡,殘留的波動中只有願力系術法的氣息。”
徐立權擡了擡手,示意他的手下不必再說,衆人都看向方石,方石緩緩的在屋裡移動着,四處看了看,但是卻沒有觸碰任何東西。
半晌,方石才轉頭看向衆人,發覺大家都在注視着自己,方石咧嘴一笑:“走吧,我們從進門的地方開始,嘗試重新整理一下情況。”
徐立權興奮的點了點頭,伊利亞悄悄的抹了抹眼角,使勁的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重新回到教堂禮拜堂門口,方石指了指大門道:“門是從內側打開的,並沒有暴力破門,或許,來的人教堂裡的人員認識,只不過門一打開,這個倒黴的傢伙就中了術法,這是典型的邪道詭門咒殺術,利用藥物和詛咒致死。”
徐立權只是聽着,婁景中則好奇的蹲下仔細的查看門口的屍體。
方石繼續向前走:“然後突襲者魚貫進入,一共十三個人,留下了一個玄門術士看守門口,其他人迅速向內移動,打頭的是咒殺此人的術士。”
沿着主通道向前,在主持臺前倒下的兩個屍體顯然也死於同一個咒殺術。
方石指了指禮拜堂的神像和周圍的佈置:“偷襲者很清楚,不能讓教堂的人將教堂內的防禦體系激活,因此,在這禮拜堂兩邊的入口他們都留了一個人,這兩人不是術士,而是願力系修士。”
伊利亞好奇的看了方石一眼,前面的推測都有些依據,可是這個推測卻很難讓人信服。
方石似乎聽到了伊利亞的心聲,分別指了指通向後殿和告解室的門口道:“這兩個位置有殘留的願力氣息,說明這裡有人以願力系術法戒備。”
伊利亞恍然點頭,而安全局那個工作人員則一幅難以置信的神情,但是徐立權不出聲,他也沒有自討沒趣。
一羣人繼續向前,到了後殿密室前的門廳,方石指了指這亂成了一團的地方:“這裡的刀痕其實是爪刃,華夏很少使用這種爪刃的人,倭國倒是很多,仔細看就能發現,這些痕跡是由四人留下的,從痕跡看,這些人屬於一流下階的武者。這四個武者纏住了兩名護教騎士,最後合擊將兩名騎士擊殺,而這兩位神父則一人死於願力系的法術打擊,就是這個口鼻流血的神父,另一個神父死於玄門術法,應該是九陰奪魂術,可以檢查一下他的後頸,如果後頸部有一塊烏斑就沒錯了。”
婁景中聞言輕輕掀動那具神父的屍體,在他的脖頸後面,果然有一塊銅錢大小的烏斑。
婁景中道:“九陰奪魂術其實是用術法隔斷人體植物神經傳遞的術法,因此屍檢也可以發現多臟器衰竭,這個烏斑應該是術法打擊造成的吧?”
方石點了點頭:“不錯,手法可能不同,但是原理是一樣的。此人的防禦術法沒法擋住法術的陰煞之氣,陰煞之氣凍結了頸椎植物神經的傳遞造成死亡,所以他手裡的法器都還是完好的,另一個神父的法器被強力願力術法攻擊損毀。”
“外面有三個,這裡有六個,已經九個人了。剩下的四個人去襲殺裡安長老是不是少了點。”
徐立權插了一句問道。
方石搖頭:“不是四個。是三個。此處有七個人,還有一個一直站在後面用槍協助攻擊,這人是個很高明的槍手,這兩位神父的防禦很可能是被槍手干擾之後才被攻破。”
“還剩下三個?”
方石點頭,徐立權皺了皺眉道:“去殺裡安長老的只有三個人,而裡安長老周圍可是有六名助手,加上他自己,這是不是有些託大了...”
“人多不代表能贏。事實上他們得手了,走吧,對了,他們沒進這間密室,雖然他們明知道重兵把守的地方有好東西,但是他們卻沒進去,知道爲什麼?”
婁景中道:“害怕拿了東西反被追蹤唄。”
方石笑了笑沒有出聲,轉身朝樓梯走去。
走廊裡的血痕很多,但是沒有看到牆上留下武器的痕跡,婁景中道:“他們用的是匕首麼?”
方石搖頭:“你看看牆上的血跡。他用的是刀,而且是一種薄刃厚背。長度不到兩尺的短刀,刀無尖。”
“那不是柴刀...柴刀...大理斷刀門?”
婁景中恍然叫道,方石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不要輕易下結論,用這種刀的可不僅僅是斷刀門,香江本地就有一個門派喜歡用這種刀。”
婁景中稍微一想就醒悟道:“南海九黎刀!”
方石仍然是不置可否的一笑:“這個用刀的是個高手,超一流的武者,已經到了以武入道的門檻上,此人刀法霸道,走的是霸烈的路子,但用刀猛而不爆,狂而不亂,這樣的人很容易找到,我有些不明白,他爲什麼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還有兩個呢?”
方石沒有回答婁景中的問題,而是沿着走廊繼續向走廊盡頭走去,衆人看着牆上的血跡,想象着凌晨那一場慘烈的殺戮,這人一把短刀,十步殺一人,一步一蓬血,渾如嗜血的狂魔一般,想着就讓人有些心悸。
站在裡安長老的房間門口,方石眼神有些渙散的說道:“至此所有護衛都死了,那人一腳踹開了大門,然後退開,讓另外兩人進入,其中一個一直沒有出手,但是他身上的防禦手段暴露了他的身份,他是個願力系的修士,出手的是另一個玄門術士,此人精通精神系攻擊術法和蠱毒,先以精神系術法突擊,引誘裡安長老以願力術法對抗,然後趁其不備施放毒蠱,從地面接近裡安長老,注意看裡安長老,他是光着腳站在地上的,這就是他致死的原因。
衆人一起向着裡安長老的腳看去,不過什麼都看不出來,婁景中蹲下來仔細看了好一會纔在小腳趾背上找到了一個紅點。
“沒錯,就是這裡,可惜蠱蟲不見了。”
方石道:“肯定是回收了,因爲蠱蟲會暴露他的身份。”
“那名刀客呢?”
方石想了想道:“應該被滅口了,那刀客故意留下痕跡,就是爲了讓自己的絕唱留在世間,或許正是因爲知道自己必死,所以纔在最後一刻領悟了屬於他的刀道。”
“如果他已經以武入道,此時驟然發難,未必不能掙條活路吧?”
方石看了婁景中一眼,恨鐵不成鋼的說道:“難道他不是被人挾制了要害或者親人麼?”
衆人恍然,徐立權呼了口氣道:“情況大概清楚了,可是這些人的身份還是沒法確認,從剛纔方師傅的分析看,似乎並非同一個組織,難道是僱兇殺人?”
方石笑了笑不出聲,伊利亞急聲道:“方長老,玄門術法神奇,難道不能用推算之法麼?”
方石搖頭:“這裡面既然有玄門術士,自然知道應該如何避免被人追蹤,而且他們計劃周密,我們即使根據他們殘留的痕跡推算,大概也會被他們給引入歧途。”
伊利亞咬了咬嘴脣,不甘的問道:“難道就沒有辦法了?”
方石再次搖頭:“不,其實那名刀客已經將兇手的身份告訴我們了!”
“什麼?!”
“真的?!”
婁景中驚叫了一聲朝着走廊衝去,他要再仔細的檢查現場,伊利亞則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方石。
方石指了指地上的屍體:“注意他們中刀的位置,你會發現每一個人中刀的位置都不一樣,而且中刀的起始點一定是一個穴位。”
“穴位?!”
徐立權也有些迷糊了,穴位能說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