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石急匆匆的從學校的大門走了出來,夏雨瑤隨後追了上來,方石回身跟她說了什麼,夏雨瑤鄭重的點了點頭轉身朝山上跑去,而方石則向山下的石階走去。
雖然是暑假期間,但是由於初級修煉學校不少的孩子都是毫無基礎的,而且不久之前才被送上山來,所以方石決定不放暑假了,反正孩子們也不抗拒,在學校裡上課本來就很有趣,加上大家湊在一起玩,肯定比在家裡悶着好多了,所以,青城山上的初級修煉學校就這麼取消了暑假,而且很奇怪的成了傳統,只有過年時放寒假,而且假期長達兩個月。
方石和夏雨瑤上課期間急急忙忙的離開,是因爲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是青溪打來的,說是林雪宜出事了,他正將林雪宜送回山來。
方石接到電話楞了一下,隨即立刻在心裡卜了一卦,發現卦象不是很兇險,這才稍微安下心來,交代了一些孩子們自習,他就匆匆朝外走,正好被夏雨瑤看到,方石一想青溪雖然沒說清楚,但是一會也許會用上夏雨瑤的醫術,所以叫她去院子裡準備,一會他就帶林雪宜過去。
方石來到山門前,伸着脖子朝山道上看着,心裡難免的有些焦躁,這種感覺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出現過了,方石覺得自己似乎是被這過於平靜的日子給麻痹了,過於信賴因果護身的強大力量,而忽視了其他人的安全。
這次林雪宜帶隊到雲貴取景,他竟然都沒有仔細的卜算一下此行的安危,儘管當時他也覺得林雪宜似乎有些小麻煩。但是卻全沒當回事。
其實方石這麼做也沒錯,術士雖然能窺見未來的一絲影子,但是如果事事都要趨避兇吉,那肯定不是一件好事,過度的保護其實就是變相的殘害。可惜,這次方石似乎失算了,他過分的自信讓林雪宜遇到了麻煩。
沒等方石檢討完,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就出現在山道上,遠遠的方石就看到徐立權也坐在車中,這傢伙竟然沒有通知自己。
車子沒停穩。徐立權就打開車門跳了下來,轉身往後側門走去,一邊迅速的向方石解釋道:“我在山口碰到青溪,就跟着一起過來了。”
說着話,徐立權已經拉開了側門。車子的後座已經拆除了,一個擔架牀被固定在車裡,林雪宜面色青白的躺在擔架牀上毫無聲息,青溪一臉沮喪擔憂的蹲在一邊看護着,車門一打開,青溪向外看來,正好跟方石對上實現,青溪眼神裡閃過一絲慚愧躲開了方石的視線。
“讓開。”
方石擺了擺手。臉上的神色看不出他的情緒,不過青溪卻能感覺到方石的不爽,所以他很聽話的從車上下來。徐立權這時候已經自覺的繞到車後去準備打開後門。
方石上了車:“怎麼回事,說說。”
“不,不知道,昨天晚上還好好的,跟我們一起說戲來着,今早卻不見雪宜師妹起牀。結果她就這麼昏迷在牀上了,我束手無策。只好扔下劇組包機返回。
“劇組呢?如果那裡有問題,你扔下劇組再出事怎麼辦?爲什麼不叫我過去?”
“我...我擔心雪宜師妹所以就...”
方石從青溪躲閃的眼神中明白了。這貨是對林雪宜起了心思,所以過度緊張之下,竟然不管不顧的將林雪宜帶了回來。
“我問你劇組呢?”
“我讓他們原地待命。”
“立刻讓他們撤離外景地,到最近的城市休整。”
“哦。”
“馬上打電話。”
方石呵斥了一聲,青溪哆嗦了一下才掏出手機手忙腳亂的開始撥號,方石則轉過頭去,其實他剛纔一直在分心兩用觀察着林雪宜的狀態,林雪宜的狀態很正常,至少方石看來很正常,她就是睡着了,只不過長時間的睡眠讓她的心跳放慢,血液循環降低,所以看上去臉色很差。
方石沒有輕易動手,在情況不明的時候就動手施治也許會帶來嚴重的後果,玄門中的手段極多,誰知道下手的人有沒有藏着什麼陷阱,越是表面上看起來沒什麼的時候,也許就越是兇險。
方石招呼值守山門的弟子一起來幫忙,將擔架牀從車上擡了下來。
“徐部長,麻煩你幫忙查一查當地都有些什麼勢力,順便看看留在當地的劇組人員。”
徐立權點頭應下,方石這才揮了揮手,讓弟子擡着擔架牀上山,青溪想要跟着林雪宜一起,卻被方石一把拽住了。
“你給我仔細說說,在當地碰到什麼特別的情況沒有。”
青溪不捨的看了看林雪宜,這才嘆了口氣跟着方石一起朝山上走去。
“我們到了當地之後就找了個本地的嚮導,還有當地的文化旅遊部門也派人幫忙,雪宜師妹需要的是一個原始的山村,我們在山裡也找到了,不過路很難走,是租用了直升飛機纔將設備和人員弄進去的。”
“山村?是到了村子之後出事的?”
“是,不過我們在村裡已經呆了五天了,一直都好好的,跟村裡人相處也很愉快,這些村民雖然沒見過什麼世面,但是很樸實。”
“那你們有沒有去過什麼特殊的地方,尤其是雪宜有沒有獨自去過什麼地方,或者單獨接觸過什麼人。”
“這個...接觸的人很多,她很喜歡跟村民聊天,從他們嘴裡打聽當地的風俗和古老的傳說,不過山村不大,幾乎所有的村民我們都見過,至於單獨接觸是肯定有的,至於她有沒有獨自去過什麼地方我倒是肯定是沒有的,她一旦離開村子我肯定會陪着她。”
方石看了青溪一眼,青溪有些心虛的縮了縮頭。
“那有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包括跟當地人發生衝突?”
青溪皺眉搖了搖頭:“沒有什麼特比的事情,衝突也應該沒有,但是我不敢保證,畢竟一個劇組那麼多人,我不可能各個都能看的到。”
方石皺了皺眉:“那你立刻打電話跟劇組聯繫,詢問他們是否跟當地人有衝突,還有,雪宜出事之後,村裡人反應如何?”
青溪一怔,隨即有些慚愧的說道:“這個...我沒有注意呀。”
方石嘆了口氣:“青溪,我不得不說你很失職,雪宜才入門沒多久,很多事情都不懂還情有可原,你可是從小就在山上長大,江湖經驗也很豐富,怎麼這次會連續犯了這麼多的錯誤!”
“我...”
方石一擺手:“好了,我不需要你解釋,你等着跟掌門解釋吧,還有,跟雪宜解釋。”
青溪慚愧的低下頭不出聲了,如果雪宜真的有什麼事,他再怎麼解釋又有意義麼?青溪恨不得狠狠的抽自己幾個嘴巴,如果當時他能冷靜一些,或許也不會完全束手無策,再怎麼樣自己也是個術士。
當然,他最失策的是將雪宜帶回來,而不是請方石過去,這麼一來現場的情況徹底被破壞,想要尋找原因追尋因果也變得困難起來,同時這也給了下手之人充足的時間來抹去自己留下的蛛絲馬跡。
方石不再說話,一行人默默的沿着山道拾級而上,不一會就到了方石居住的院子。
這時留在院子裡的黃倩盈和趕回來準備的夏雨瑤已經站在院子前的小場坪上翹首以待了,見到一行人到來立刻迎了上去,然後幫忙將林雪宜安排到原本用作實驗室的房間裡,夏雨瑤已經將這裡佈置成了病房。
將無關的人趕走,並給他們下了封口令,房間裡只剩下方石等四人。
夏雨瑤沒有馬上動手,而是看着方石。
“你給雪宜檢查一下。”
夏雨瑤這才坐在牀邊,伸手將林雪宜有些冰冷的手腕按住,眯着眼睛仔細的檢查起林雪宜的脈象。
好一會,夏雨瑤才皺着眉頭看向方石:“方石,好像...沒有任何問題,就是睡着了一樣,是深度睡眠,類似冬眠術。”
黃倩盈和青溪聞言都是一怔,睡着了?可是...
“不會吧,我試過各種方法喚醒雪宜師妹的,如果是冬眠術的話,用清音咒怎麼會沒效果呢?”
方石看了青溪一眼,青溪將後面的話嚥了回去,有些委屈的看向方石,顯然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夏雨瑤輕輕的搖頭道:“可是從她的身體狀態看,她確實是在睡眠,也許...叫不醒是別的什麼原因。”
說吧,夏雨瑤將疑惑的眼神轉向方石,方石見狀輕輕的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也不得要領,夏雨瑤微微有些吃驚,竟然連方石這個大宗師都看不出個所以然來,這件事怕是真的有些大條了。
夏雨瑤憂心忡忡的看着方石不出聲,黃倩盈更是束手無策的只能乾着急,看着躺在牀上生死不知的林雪宜,黃倩盈憂心如焚,但是又不敢表現出來,生怕影響了大家的情緒或者打擾了方石的思考。
青溪也焦慮的看着方石,心裡一陣陣的發冷,悔恨像是無數的蟲蟻啃噬着他的心。
方石若有所覺的看了青溪一眼,但卻沒有做什麼,這也算是他的一個劫數吧,且看看他能不能打敗自己的心魔。
“篤篤,方石,雪宜怎麼樣了?”
這時門口響起了雲和掌門那溫和淡定的聲音,彷彿一聲暮鼓晨鐘,將房間內讓人無法呼吸的凝重悄然驅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