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窗隙灑落的銀色月華交織在柔和的昏黃燭火光暈中,紅竹兒好似朦朧仙霧裡走出的妖精,魅得無法用任何話語來形容。
她微闔着雙眼,微微蹙眉的容顏沉浸在一片悲色之中。
嫣紅綴紫花色的腰帶掉落在地……跟着一起墜落的還有她的自尊與驕傲。
她是一個極度高傲的女人。
高傲到對任何男人都不屑一顧,包括陳牧。
曾幾何時,她以爲這一輩子就這麼孤獨的過去了……孤獨的活着,孤獨的死去。
——如果沒有殘心毒的話。
算算這些年,她已經經歷了足足一百二十七次殘心毒的折磨,一次次的折磨讓她以爲已經習慣,可堆疊而起的卻是極致的恐懼。。
每一次‘殘心毒’發作時,她都宛若身處煉獄。
痛苦到想迫切結束自己的生命,想用指甲撕開自己的喉嚨……讓噴濺出的血液帶走她的痛苦。
可她終究沒有勇氣去自殺。
因爲她想復仇。
復仇的執念瘋狂灼燒着她的心扉,可以暫時麻痹‘殘心毒’帶來的痛楚。
但如今復仇卻以滑稽的方式落幕。
面對陷入困境的外甥女,她無法做到冷血旁觀。面對洪知凡,她無法痛下死手。
復仇成了一個笑話。
沒了復仇這個藉口,她就像迷失於大海中的一葉扁舟,似乎失去了活下去的理由。
但當‘殘心毒’再次發作時,她還是不想死。
因爲她怕死。
記得曼迦葉的師父曾經說過,手上沾滿血液的劊子手其實是最怕死的,因爲他們比常人更清楚生命有多珍貴。
身爲天庭殺手的她手上同樣也沾滿了鮮血。
每次看到一個生命在面前熄滅,她的內心便會有一種莫名的恐慌。
生怕自己某一天生命也會突然凋謝。
所以她只能選擇信任陳牧。
因爲對方本就是一個創造出很多奇蹟的人。
只要對方能幫她解除‘殘心毒’,她可以捨棄一切,包括自己的貞潔。
“陳牧,雖然我對你無感,但相信你是個重承諾的人,今日之事只是你我的一個交易,往後你我二人再無瓜葛。”
紅竹兒揚起脖頸,細直的雪頸像覆了霜似的酥白,與鎖骨肩膀的線條同樣圓潤柔媚,聲音冷冽。“你別自作多情想要負責,我也不會糾纏於你,你明白嗎?”
“稍等一下,讓我先搞清楚情況……”
陳牧腦子裡有些迷糊。
好端端的跟着曼迦葉前來,以爲對方是要詢問洪知凡的事情,卻不料直接脫起了衣服。
這搞什麼鬼?
儘管此刻的女人還穿着內襟,但如此妖豔嫵媚的姿態讓男人心跳躁動。
陳牧欲要避開視線,但想了想又很坦然的看着對方,苦笑着說道:“我想問一下, 你要跟我做什麼交易?”
紅竹兒一怔, 鳳目頓然眯起寒芒。
這傢伙是故意羞辱我?
不過看到陳牧眼裡的茫然, 她蹙了蹙眉尖,語氣不悅道:“上次的事情你這麼快就忘了?你說你能幫我解開殘心毒,但兩人必須……必須同修……”
“啊?你竟然信了啊。”
陳牧恍然, 面色頓時一片怪異。
當時他也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這女人竟相信了, 而且真的願意交出自己的身子。
陳牧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你在逗我玩?”
聽到這話, 紅竹兒周身陡然爆發出強烈的殺機, 房間牆壁上一根根沾有毒液的蛛網密佈散開,如刀般的銳利眸子死死瞪着陳牧。
地面無數毒蜘蛛涌出。
面對處於暴怒失控邊緣的紅竹兒, 陳牧不由打了個寒顫。
他相信,只要自己點頭,下一秒這女人絕對會把他撕成碎片, 直接熬成一鍋給吃了。
陳牧連忙道:“你誤會了, 我確實有辦法解你身上的‘殘心毒’。”
這話一出, 房間內的殺意才減緩了幾分。
紅竹兒玉靨鐵青, 染着薄薄的怒意:“姓陳的,我跟你不熟, 別隨意學對其他女人那樣開玩笑。一句話,你到底願不願意幫我?”
陳牧笑了笑,上前撿起地上的腰帶。
近距離的觀視下, 女人月牙白的肌膚絲毫不輸於綢緞,似散發着海棠香氣, 充滿盎然生機。
紅竹兒下意識想要後退一步,但玉足終究沒動。
她垂下眼簾, 如扇的彎翹睫毛微微輕顫,平日裡的高傲狠辣在此刻卻被退怯覆蓋, 像個忐忑的小女孩兒。
她對自己的容貌與身材很自信。
尤其身爲‘天生媚骨’的她相信只要自己願意獻身,世上沒幾個男人會拒絕。
包括陳牧。
畢竟陳牧本身就是一個浪蕩的花花公子。
可哪知陳牧卻主動爲她繫上了裙帶,儘管舉止親暱,但氣氛無半分曖昧。
紅竹兒愕然,神情充滿了迷茫。
陳牧整理着女人的衣襟,笑着說道:“我確實有辦法解你身上的殘心毒,但不需要用什麼男女同修, 那只是我開個玩笑而已。”
“玩笑?“
紅竹兒眨了眨美眸,旋即問道。“那你用什麼辦法?”
陳牧道:“我這個方法不敢說百分之百有用,但有九成的機率能成功。我可以幫你祛毒,但你也得答應我, 不許告訴其他人。”
“曼迦葉也不行?”
“呃……她倒是無所謂。”
“好,我答應你。”紅竹兒目光灼灼。“只要你能幫我,我便欠你一份人情,無論以後你要我做什麼,甚至於要我的身子,我也不會拒絕!”
從女人決然的語氣中可以看出,對方對‘殘心毒’畏懼厭惡到了極致。
“行吧,那你先躺在牀上。”
陳牧說道。
紅竹兒沒有一絲遲疑,轉身來到牀榻前褪去蠻紅繡靴,平靜的躺下,雙手疊放在小腹前。
她不怕陳牧有任何不軌之舉。
畢竟自己剛纔都願意捨棄身子了,哪怕男人真的要佔她便宜,她也無所謂。
相比於紅竹兒的冷靜,陳牧卻頗不自在。
主要還是這女人實在太過於魅惑了,骨子裡透着媚意,跟妖精無任何區別,即便穿着衣服,躺在牀上的模樣依舊充滿了極強的誘惑力。
就像是一朵任君採摘的豔麗之花,無形撩撥。
陳牧拳頭抵在脣角乾咳了一聲,壓下心中旖念,上前注視着女人說道:“無論看到什麼,你只需安安靜靜躺着便是,明白嗎?”
“嗯。”
紅竹兒輕點了點螓首,蔥白的玉指絞在一起,詮釋着內心的期待和緊張。
這模樣更像是待出嫁的普通少女。
陳牧伸出手掌,原本要放在對方的心口處,但猶豫了一下,輕按在女人平坦的小腹上。
隔着布料,明顯能感受到彼此的溫度。
紅竹兒嬌軀一顫,盈盈美眸直視着房樑轉移注意力。
這是她第一次與異性如此親密接觸,強烈的排斥感如潮水覆蓋皮膚,極爲不適,若換成以前怕是早就動手殺人了。
如今爲了解毒,只能強裝坦然。
不過相比於失身,這樣的行爲完全是可以接受的。
陳牧催動靈力,緩緩釋放出‘天外之物’,當粘稠如墨的絲線從手掌涌出鑽入了女人的小腹,後者杏眸微微縮起,顯然是認出了‘天外之物’。
紅竹兒心中駭然。
對於‘天外之物’她聽過不少傳聞,最爲廣泛的便是:沒有人能以自身的力量進行融合。
可現在陳牧竟打破了這個傳聞。
這是神仙嗎?
不僅可以完美融合,還能對‘天外之物’進行驅使與掌控,這傢伙究竟是如何辦到的?
紅竹兒想不明白,芳心卻涌現出前所未有的期待與喜悅。
之前她還對陳牧解毒能力有所懷疑,可如今看到‘天外之物’,意識到自己或許真的遇到了救星。
黑色的粘稠絲線在陳牧的意念驅使下,一點一點朝着女人的心臟部位而去。
它就像是長長的蟲子,孵在皮膚下面清理病毒。
理論上,天底下任何毒或者蠱都能被‘天外之物’化解,甚至絕脈殘缺丹田,所以陳牧有信心解決。
然而這一次他註定要失望了。
‘天外之物’纏繞女人心臟一圈後竟退了回來,任憑陳牧如何操作都不管用。
“不行?”
看到男人臉上的表情,紅竹兒的心漸漸沉了下來。
她掌心滲出了細汗,編貝似的玉齒用力咬住柔潤的脣瓣,內心不斷的祈禱……
祈禱奇蹟會出現。
祈禱老天別再折磨於她。
陳牧皺着濃黑的蠶眉一副不解,此時也不再顧忌男女之別,直接將手掌摁在了女人的胸口心臟處,將‘天外之物’釋放出來。
粘稠的黑液好似沸騰的油,包裹着陳牧的手掌泛起密密麻麻針狀的密點,隨即又平鋪在紅竹兒的胸口,一點點的擴散開來,彷彿給這朵豔麗的花披上了黑色的薄紗。
但只要‘天外之物’扎進皮膚,觸及到女人的心臟,它便會縮回。
“不好意思,是我太過自信了。”
最後一次嘗試失敗後,陳牧無奈收回了‘天外之物’,神情滿是歉意。
男人意識到,原來‘天外之物’也並非是萬能的。
紅竹兒神情平靜,怔怔躺着,似乎沒有聽到男人的話語,但眼神裡的落寞與絕望將女人此刻的心境顯露出來,渾身猶如浸泡在冰冷的血池裡。
失敗了……
剛剛燃起的希望,在這一瞬徹底被澆滅。
紅竹兒心臟隱隱作痛。
也不知是‘殘心毒’餘留的痛苦,還是被‘天外之物’刺激,亦或者絕望後的痛……
她的臉色變得很白,如被抽取了血液。
“你沒事吧。”
陳牧注意到了女人的異常,關切道。“你別灰心,興許是我融收的‘天外之物’不足,無法發揮出它的原威力,等我再融合一兩個……”
如果其他人聽到這番話,肯定會覺得這貨吹牛的本事很大,把‘天外之物’當成了糖果,隨便融合。
但見識到陳牧真本事的紅竹兒明白,對方是有可能辦到的。
只是此時的她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紅竹兒捂着逐漸絞痛的心口,坐起身子木然說道:“謝謝你沒有趁人之危,或許這就是我的命。我不知道我能堅持多久,一天……一月……但無論如何在臨死之前,我都要殺掉那個太子!”
說到這裡,她擡頭望着陳牧,憔悴蒼白的容顏露出了一絲苦澀笑容:“我希望你能幫我,我會給你報酬……那就是我的身子。”
“你就這麼自暴自棄?”陳牧不悅。
儘管對這女人沒感情,但對方作爲小蘿的姑姑、青蘿的救命恩人,很不願看到對方如此頹廢的一面。
“自暴自棄?”
紅竹兒呵呵一笑,攥緊了粉拳,幾乎以咬牙切齒的語氣嘲諷道。“你們這些人總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好像我只是得了風寒而已。
你經歷過地獄般的折磨嗎?我可以告訴你,我經歷的比地獄要痛苦百倍!”
紅竹兒眼眶泛紅,拉過陳牧的手按在自己胸口處。
“你知道當自己的心臟被活生生的撕裂,又被萬根鋼針穿刺,又被烈焰灼燒,是什麼感覺嗎?
這是生不如死的感覺!
如果換成是你們,能堅持多久?
你們一個個都充作好人,讓我不要放棄,說着場面的漂亮話。可你以爲我想放棄嗎?
我怕死,我真的怕死……但我受不了這種苦……”
女人哽咽着,削瘦的雙肩不住顫抖,詮釋着柔弱的淚珠兒從粉頰滑落,攥緊的拳頭卻透着一股不甘不屈的倔強。
陳牧默然不語。
紅竹兒推開他想要出屋,但剛走了幾步,卻癱跪在地上。
她玉手死死摁住自己的心口,隨後不斷用拳頭捶打着,額頭上沁着的黃豆大的汗水掛在嬌豔的臉蛋上,神情痛苦無比,姣好的面容幾近扭曲。
陳牧嚇了一跳,忙上前查看對方情況:“紅姑娘,你沒事吧。”
紅竹兒嬌軀蜷縮成一團,昔日高傲豔麗的女人在這一刻就像是躲在冰天雪地角落裡的棄兒,充滿了無助,讓人想要擁入懷裡憐愛。
她咬着脣揮起另一隻手想要推開陳牧,可卻換成了抓住對方的手臂。
抓的極爲用力。
好似抓着的是一根救命稻草。
尖銳的指甲隔着衣袖緊緊嵌入男人的肉裡,後者雖然疼痛,但並沒有出聲,只是再次釋放出‘天外之物’試圖緩解女人的痛苦。
紅竹兒拼力咬緊牙關,努力不發出一絲痛哼聲。
她不想讓自己的狼狽一面展示在外人面前。
這時,她雪白的脖頸處出現了一隻褐色拳頭大的蜘蛛,背部花紋烙印,嘴前尖銳的齒牙好似針管一般狠狠扎進了女人的皮膚裡。
顯然女人是以毒蜘來抵擋殘心毒,等於是以毒攻毒。
毒素注入,立即瘋狂擴散。
紅竹兒身子顫慄,輕微的抽搐,水潤的脣瓣一片青紫,被咬出的血液滴滴滲出。
不過因爲有陳牧的‘天外之物’在,毒蜘蛛釋放出的毒素並未起太大作用,反而效果反噬,導致毒蜘蛛渾身冒氣青煙,化爲一團粉末徹底死翹翹。
“滾……開……”
氣急的紅竹兒用力一把推開男人,自己的身體也隨着慣性倒去。
陳牧本來正在用‘天外之物’認真去查探對方的身體狀況,倒是沒反應過來女人的舉動,被對方猛力一推,蹲着的姿態踉蹌仰倒在了地上。
下一刻,一具極好聞的媚香身子又靠了過來。
紅竹兒朱脣咬着悽豔的血絲,半邊嬌軀壓在陳牧的左側,額頭不慎磕在了男人的下巴上,烙下了紅印。
無巧不巧,兩人的心口位置疊碰在了一起。
極致鑽心的痛楚在這一刻竟莫名減褪了許多,反而有幾分奇妙的舒暖。
剛剛還痛苦難忍的女人頓時怔住了,表情茫然,呆呆望着身下的男人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這是以往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情況。
疼痛以極快的速度退去,一股溫潤的熱感流轉於心口處,前所未有的舒怡。
“你做了什麼?”
紅竹兒並未起身,以審視驚喜的眸子盯着身下的陳牧,語氣壓着興奮。“是‘天外之物起’作用了?”
這突發的情況陳牧也是懵的。
正準備開口時,房門忽然被曼迦葉撞開。
聽到動靜的女人還以爲出了什麼意外,但看着地上‘親密’的兩人,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神情浮現出尷尬之色。
“不好意思,你們繼續。”
曼迦葉退出門外。
關閉房門後,曼迦葉靠在冰冷的門柱上輕拍着胸口,埋怨兩人之餘內心卻莫名涌出淡淡的澀味,也不知爲什麼。
“這兩人上牀也太慢了,衣服都沒脫。”
擡頭望着清冷孤單的缺月,曼迦葉揉了揉自己的臉蛋小聲嘀咕。
女人又回頭看了眼房門,眼神落寞。
房間內的紅竹兒並沒有在意這個插曲,姣好的鳳眸依舊死死盯住陳牧。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感受着胸口處的壓迫,以及女人呼出的甜美氣息,陳牧乾咳了一聲,偏過臉頰說道。“要不你先起來,我們慢慢再研究如何?”
紅竹兒這才發現兩人姿勢有多不雅觀。
她臉蛋一紅,剛要站起身來,可看着陳牧矜持的表情,纖眉一挑,詫異道:“你還真是正人君子啊。”
在她印象裡,陳牧就是一個浪蕩花花公子。
見了美女便死皮賴臉湊上去。
今晚卻對他有了很大改觀。
面對她這樣嬌媚的絕色大美女都能數次拒絕把持住,這份定力很少有男人能做到。
陳牧無語:“我一直都是正人君子好吧,你們習慣性對我帶有偏見。”
“呵~”
女人嗤笑一聲。
她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玉手輕輕撫着自己的心臟位置,聲音恍惚:“我還是第一次有剛纔那種感覺,就好像我的心終於完整了,不再痛苦,不再殘缺。”
陳牧開玩笑道:“是不是咱倆心有靈犀,我的心給了你溫暖。”
紅竹兒翻眸一白,盈盈欲滴:“如果真是這樣,我倒不介意挖你的心出來給我解毒。”
說着,她玉白漂亮的柔荑放在陳牧心口,五指緩緩攏起。
寒意漸漸籠起。
那五根蔥白纖長的玉指彷彿是五把尖刀,只要稍稍用力,就能破開皮肉把男人心臟挖出來。
見陳牧表情淡然,紅竹兒笑道:“你還真是信任我,不怕我真刨開你的心?”
“我從來不怕死,尤其敵人是女人。”
陳牧聳聳肩。
紅竹兒也懶得再跟對方玩笑調情,正色道:“剛應該是‘天外之物’起了作用?看來只有我殘心毒發作時,‘天外之物’纔會有效果。”
陳牧搞不清楚緣由,想來也只能是這個結論,輕輕點頭:“或許吧。”
“現在好辦多了,我暫時儘量在你身邊跟着。”紅竹兒說道。“一旦殘心毒再次發作,有你的‘天外之物’在,我可以免受痛苦。”
跟在我身邊?
陳牧打量着面前的豔魅美人,神態怪異:“這不太合適吧。”
“你別想岔,我可對你沒興趣。”
紅竹兒取出手帕擦拭着臉上的汗水,面頰恢復了之前的紅潤動人,嗓音嬌媚。
“‘天外之物’肯定能解毒,只是你擁有的太少,所以需要多次。等殘心毒徹底解開,我便離開。
當然,你若想要我的身子儘管來拿,這是交易。
此外我是小蘿的姑姑,關於她們兩的事情我想幫忙,爭取讓兩人都活下來,在你身邊可以更快得知情況。
最後一點,跟着你絕對能調查到太子的下落。我要親手殺了他,你明白嗎?”
望着女人眼裡浮動的恨意兇光,陳牧打了個寒顫。
內心爲那位太子默哀起來。
惹到這樣心狠手辣的女人,若真的被抓住,那隻能祈求自己死的快一點了。
可憐的太子,爲你祈禱。
……
從屋裡出來,天色更濃幾分。
幽沉朦朧的夜半光輝猶如一塊透明的面紗,輕輕地張在大地上。
曼迦葉抱着雙膝,正孤零零坐在石凳上看月亮。
在燈光與月光交映的樹蔭下,女人嬌美的剪影似畫匠隨意灑抹的一筆孤獨,融入無盡的黑暗。
那張被月光暈染的側臉說不出的美。
如一枚石子投入男人的心湖,泛起層層漣漪。
“在曬月亮?”陳牧目光柔和。
看到不知何時走出屋子的兩人,曼迦葉犯起了迷糊,水靈靈的魅惑大眼睛微微繃起,疑惑不已:“這麼快就結束啦?你比繡花枕頭還不堪啊。”
“結束你大爺,我若真想做那種事,沒一個時辰結束不了。”
陳牧走到女人面前,毫不客氣的捏了捏對方略顯冰涼的臉蛋,帶着挑釁及挑逗的語氣調侃道。“要不咱兩試試?讓你知道真正的刺客有多猛。”
“滾。”
曼迦葉做了個嘔吐的動作,表示對陳牧的無情嘲諷。
她快步走到紅竹兒身邊抓住對方的皓腕進行探查,感知片刻後輕咦了一聲:“小竹兒,你的氣血似乎比以往要旺盛一些?可……殘心毒並沒有解啊。”
紅竹兒並未隱瞞,將過程大概說了一遍。
當聽到陳牧並沒有乘人之危佔取了紅竹兒的身子,曼迦葉看向男人的眼神有些複雜。
“是不是發現本帥哥沒你想象中那麼不堪?”
陳牧洋洋自誇。
曼迦葉沒好氣的白了一眼:“狼不吃肉只有兩種可能,要麼它吃飽了,要麼它在欲擒故縱玩弄着陰謀,請問陳侯爺是哪一種?”
“牛啊,你還真看出我有陰謀。”
陳牧伸出大拇指讚歎。
於是男人便老老實實的說道:“其實主要是不想讓你傷心,所以我才當了回正人君子。畢竟我喜歡你,我的目標自始至終都是你。”
“啊呸!”
儘管知道男人是在開玩笑,但曼迦葉秀頰還是驀地一紅,眼角一絲笑意落成。
但隨即她又想起什麼,眼簾微微垂落,不再與男人玩笑。
剛剛親近的氛圍再一次消散。
兩人好像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層無形的隔閡,無法做到昔日的嬉鬧親近。
紅竹兒烏溜溜的眸子在兩人身上打了個轉,脣角莞爾,玉手反握住對方柔荑:“這些天我們就跟在陳牧身邊吧,就當是幫我一個忙,行嗎?”
曼迦葉張了張朱脣本要拒絕,陳牧道:“跟在我身邊就不用了,我馬上要潛入皇宮去。”
“去皇宮?”
紅竹兒黛眉一蹙。“打算調查王后?”
陳牧道:“調查的事情很多,王后、白雪兒公主、國王、還有雙魚玉佩,另外靠山王南赫山這些人都要進行調查,涉及到許貴妃一事。”
“你打算怎麼潛入?”
“我託了關係,準備以神醫的身份混進去。”
陳牧將自己的計劃告訴了兩女。
如今紅竹兒和曼迦葉都是值得信任的,陳牧不介意被她們知道自己的行動。
紅竹兒神情凝重:“雙魚國本就是一團讓人看不透的霧,皇宮內更是兇險重重,你的計劃太過冒失了,很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陳牧無奈:“時間有限,必須冒險,我也相信那位墨老闆會安排好的。”
紅竹兒思量片刻後抿了抿粉脣,扭頭看向沉默的曼迦葉說道:“如果以神醫的身份進入皇宮,我們倒是可以幫你。迦葉的僞裝術極高,便是頂尖高手也少有能看穿的。
而且,我知道一個名聲頗爲顯赫的神醫,不妨冒充他的名諱,這樣獲得信任的機率也大一些。
到時候我們可以僞裝成你身邊的小徒弟或者侍女,在保護你安全的同時,也能協助你調查。”
聽着紅竹兒的建議,陳牧不禁有些意動。
曼迦葉的僞裝之術他之前就見識到了,確實出神入化,如果有她幫忙,被暴露的風險必然大大降低。
至於保護他的安全,這倒無所謂。
反而身邊跟着兩個‘拖油瓶’,一旦在宮內鬧出事來,他沒法顧及到。
“喂,你做人情別拉上我好嗎?”
曼迦葉很不爽紅竹兒的霸道安排,側過身子冷冷道。“我才懶得幫他,我自己的破事都一大堆。”
紅竹兒刻意拉長語調:“那好,我陪他入宮,到時候我們死了你幫忙燒紙錢就行了。”
“可以!”
被惹惱的曼迦葉咬着牙冷笑。“我會多燒點。”
正打算開口的陳牧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紅竹兒挽起手臂:“走吧陳侯爺,先去你住的地方,我們把計劃好好梳理一下。”
就這樣,陳牧被強行拖走了。
而曼迦葉自始至終站着沒動,雙手抱於胸前生着悶氣。
兩人走出院門,轉過被冰雪覆蓋的冷清街道,紅竹兒特意挑了一處較爲偏僻的巷路。
感受着手臂時而傳來的女人胸口軟潤,陳牧捏了捏眉心吐着霧氣笑道:“其實沒必要陪我冒風險,我自己一個人反而容易逃跑。”
“我給你創造個機會,你還不高興?”
紅竹兒笑容狡黠。
昔日的紅竹兒在陳牧面前表現出的多是狡詐、冷傲、孤高,此時的她卻像個藏着心眼的小姑娘。
或許是‘殘心毒’的緩解釋放了她內心大部分的包袱,心情愉悅數倍。
整個人變得精神陽光了許多。
即便此刻與男人親近,女人也無半點反感,反而踮起腳尖湊近到男人的耳畔,吐氣如蘭:“有我這個媒人在,你會有很多機會的,相信我。”
陳牧自然明白對方話裡的含義,不過表情還是裝作不懂:“機會?什麼機會?”
“默默數十聲。”
“什麼?”
“數十聲。”
紅竹兒後退些許,用香肩輕輕觸碰了一下男人的手臂,表情帶着一抹玩味。
這下陳牧倒真的是一頭霧水。
但在女人的眼神示意下,還是很聽話的默默數了起來:
“一,二……”
當內心數到第‘十’聲時,他猛地感應到身後有氣息靠近,同時還飄來熟悉的香氣。
陳牧樂了,偷偷對紅竹兒豎起大拇指。
果然還是貼心的閨蜜瞭解閨蜜啊。
暗深幽靜的小巷內,曼迦葉不爽慵懶的聲音響起:“算了,正好我也要去皇宮調查點事情,就陪你們一起去吧,相互有個照應。”
紅竹兒脣角笑容濃郁,朝着陳牧眨了眨眼。
就像是一個陰謀得逞的狐狸精。
曼迦葉沒看到兩人的交流,大大咧咧上前勾住了紅竹兒的脖頸嘆氣道:“不過醜話說在前面,到時候出了事我可不會管你們。”
“你可以丟下他,救我就行。”紅竹兒道。
曼迦葉轉頭看着陳牧俊朗的臉頰,裝作很認真的點了點頭:“有道理,陳侯爺自己能逃跑,確實不需要我來救,就這麼定了。”
陳牧忽然停下腳步。
這一舉動讓曼迦葉也下意識頓住身子,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陳牧神態溫柔,注滿深情的漆黑眸子注視着月光下比精靈還美的女人,一字一頓道:“如果出了事,我不會丟下你,哪怕是死,也會救你。”
原本殘餘在曼迦葉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略微不自然的偏過螓首,想要繼續用玩笑話來調侃,但始終找不出合適的話語。
曾經的陳牧喜歡開玩笑。
她可以輕鬆應對,畢竟她不喜歡這個男人。
但現在……
男人好像認真了。
而她好像,有些喜歡對方了。
從來對男女情愛不屑一顧的曼迦葉心情很糟糕,糟糕的想把這個男人摁在地上爆錘一頓。
爲什麼會這樣?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變得不對勁了?
曼迦葉想不通,頭疼的厲害,大腦彷彿被一團團毛線給纏住難以思考,索性以惱怒的語調冷冷回懟:“管好你自己吧,老孃纔不需要你來救!”
“我真的會——”
“閉嘴!閉嘴!閉嘴……”
曼迦葉跺着玉靴,鳳目嬌狠狠的瞪着陳牧。“你這傢伙是不是腦子進水了,跟我調情做什麼?老孃又不吃你那一套,還嫌惡心!身邊那麼多美女還塞不滿你的心?真是有病,如果我是白妹子,一定閹了你!”
陳牧輕輕點頭:“你說的對,我現在確實得了病,但目前只有你纔是我的良藥。”
曼迦葉微張着櫻脣,目瞪口呆。
半響,她撫住自己的額頭哀嚎道:“老天爺,能不能來個雷把這貨給劈死算了!”
……
回到居住的小院,除了白纖羽的屋子還亮着燭光外,其他人都已經睡下了。
屋內,身披單衣的白纖羽正端坐在桌前靜靜看書。
這情形,顯然是要一直等陳牧回來。
昏黃的燭火映照着她的絕美容顏,微微敞開的衣襟內,雪肌纖毫畢現,益發顯得澤潤。
無論什麼時候,白纖羽都美的令人沉醉。
一靜一動,一笑一顰……天生便勾勒着獨特的韻味兒。
就連同樣爲頂級美女的紅竹兒也不得不感慨,陳牧能娶到這般完美的媳婦兒真是祖上燒了高香了。
“白妹子……”
一進屋曼迦葉便湊到女人面前開始告狀。“我告訴你啊,陳牧這貨一直在調戲我,意圖追求我,你趕緊管管,要不然這貨真的無法無天了。”
今晚沒做任何虧心事的陳牧很坦蕩的坐在白纖羽身邊,握住了對方柔滑的玉手溫柔道:“怎麼還不睡?”
“在等夫君你呀。”
白纖羽瞥了眼門口的紅竹兒,笑容恬靜而又溫和。
陳牧掠過對方耳側的秀髮,心疼道:“這幾天路上奔波的都累了,別再熬身子了,以後早點睡。”
對自家丈夫瞭解頗深的白纖羽明白陳牧今夜並沒有偷腥,噙在脣角的弧度上調了一些。
“沒關係,只有看到夫君,妾身才能安心入睡。”
這句溫柔感動的話多少還是帶有警告。
意思就是說,以後只要有我在身邊,你外出如何去浪晚上也得回來。
看着情意綿綿的夫妻兩人,曼迦葉瞪圓了杏眸,伸手在對方面前揮了揮:“白妹子,沒聽到我說話嗎?你丈夫在追求我啊,你得有危機感。”
白纖羽笑道:“爲什麼我看到的卻是……你在追求我夫君呢。本來我們夫妻二人睡的好好的,結果你硬生生闖進來,強行帶走了我的夫君。”
“我……我那是……”
曼迦葉面紅耳赤,望着對方清澈並不咄咄逼人的目光,卻莫名有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似乎自己真的做了對不起對方的事情。
她氣的跺了跺玉足,恨恨道:“算了,皇帝不急太監急,等你男人被人搶了,你就一個人躲在被窩裡偷偷哭去吧,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
白纖羽罕見的看到對方竟也會流露出這般神情,頓覺有趣。
“好了,我開玩笑的。”
她也不繼續逗弄曼迦葉了,望向紅竹兒柔聲道:
“聽夫君說青蘿能活到現在,是紅前輩昔日救了她一命。作爲她的姐姐,妾身由心感謝紅前輩大恩。”
說着,起身盈盈一禮。
能讓位高權重的朱雀使屈禮而待,天底下也沒幾個了。
紅竹兒自嘲一笑:“客套話就免了,反正我在他們眼裡不過是傻子而已。”
她並不願多談這個話題,對陳牧道:“現在先制定計劃吧,明天再和那位墨老闆進行商議,儘量完善,別剛進皇宮就把身份給暴露了。”
“計劃?”
白纖羽面露困惑。
陳牧取來一件較厚的衣衫披在女人身上,將紅竹兒和曼迦葉二人願意幫忙的事情說了出來。
白纖羽聽後內心五味雜陳。
身爲妻子,卻無法給自家夫君提供幫助,反倒是別的女人可以幫到夫君。
但爲了不耽誤陳牧的正事,她也只能壓下心中鬱悶的情緒,對紅竹兒柔聲道:
“有紅前輩和迦葉姐姐幫忙,夫君混入皇宮的風險確實會少很多,妾身在這裡先謝過兩位姐姐。但無論如何,你們都要小心行事。”
“放心吧,我會保護好他的。”
紅竹兒微微一笑。
陳牧隱隱察覺出了妻子的情緒,也不好安慰什麼,對紅竹兒詢問:“之前你說認識一位神醫,叫什麼?”
紅竹兒道:“我認識的那位神醫叫蘭青,外號‘鬼醫’,據說可以治魂入體,白骨生肉。此人性情古怪孤僻,行事也是極爲低調,雖然醫術很高明,但知道他的人並不多,很多都是一些有身份之人聽說過他。
我和迦葉曾經在執行一次任務時偶然遇到過他,也幫他殺了一個人,算是有些交情。
只可惜他對我的‘殘心毒’同樣束手無策。
以王后的身份,肯定是對他有所耳聞,我們冒充他並不難。而且你有天外之物,醫術足以矇混。”
陳牧提出了質疑:“這樣一位神醫突然出現在皇宮,會不會有些太顯眼了。”
紅竹兒搖頭:“不必太在意,以他的性格本就讓人捉摸不透,到時我們只需編個理由便是。況且,王后突然尋找神醫,明顯說明國王出現了大問題,只要能醫治國王,她不會去調查太多。”
身旁曼迦葉低聲嘀咕:“說得輕巧,真把別人當傻子啊。”
陳牧點了點頭沒說什麼。
紅竹兒道:“現在關鍵還是在於墨老闆那裡,她能安排我們入宮最好不過了,也省的我們自己跑去引起注意。你對這位墨老闆瞭解多少?”
“完全不瞭解。”
陳牧腦海中浮現出那道紫衣女子的身影,語氣不爽。“這女人腦子絕對不正常,但是洪知凡很信任她。”
腦子不正常?
從陳牧神情可看出他對那位墨老闆很有意見。
“這洪知凡倒是很有人脈嘛。”
紅竹兒也不知是誇讚還是諷刺,但鑑於兩人的關係,應該是後者,淡淡道:“且看明日那位墨老闆如何安排吧,希望能靠得住。”
……
次日,用過早膳後的陳牧帶着兩女去拜訪墨老闆。
接待他們的依舊是那位柯管家。
早在等候的柯管家看到陳牧後露出了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陳侯爺,我家主子身子不適不便見客,關於您進入皇宮一事,老奴會爲您進行安排。”
好傢伙,這是真的對我有意見啊。
陳牧纔不相信什麼‘身子不適’的鬼話,暗暗吐槽之餘倒也鬆了口氣。
本來他就不想再看到那女人,現在倒是省事。
“那就勞煩柯管家了。”
陳牧拱了拱手,同時也介紹了紅竹兒和曼迦葉,只說這兩人是自己的朋友,並說了自己的計劃。
柯管家炯炯逼人的目光在兩女身上上上下下的逡巡着,然後淡淡一笑:“陳侯爺如何僞裝是你們的事情,老奴只負責讓你們進宮。若真的可以冒充鬼醫,暴露的風險自然很少。”
從柯管家這句話便能聽出,他們在宮裡有着很深的門路。
紅竹兒多嘴問了一句:“敢問柯管家,一旦我們身份暴露,你們就不怕被牽扯到嗎?”
這個問題之前陳牧也詢問過墨老闆,但對方表現的毫不在意。
柯管家搖了搖頭,笑着說道:“既然主子願意幫陳侯爺,我們就已經準備承擔風險,到時候會不會被牽扯到皆看運氣如何——”
話語到此,柯管家聲音一頓,沉默了一會兒接着說道:“就算真的被牽連到,我們也有辦法脫身,但沒辦法去救你們,所以你們的生死全看老天。”
陳牧笑道:“放心,我們沒那麼衰的運氣。”
“說不準。”
柯管家很無趣的潑着冷水。
安排好事宜,曼迦葉帶着陳牧和紅竹兒去隔間進行僞裝,足足半個時辰後才完成。
陳牧俊朗的面容在女人那雙精巧玉手下直接變成了一個老頭。
從銅鏡裡可以看到,自己的五官頗爲怪異。
鼻樑拱起,顏色青紫,如茄子似的,臉上那些硬朗有力的線條寫滿了歲月磨練的痕跡。
包括陳牧脖頸處的皮膚、手臂全都進行了細緻處理。
尤其是雙手長有黃黃的,尖端彎曲的指甲,就像是練了鷹爪功似的。
陳牧呲着牙說道:“鬼醫就長這模樣,人不人鬼不鬼?”
被僞裝成丫鬟模樣的紅竹兒在臉上塗抹着胎記,聞言迴應道:“我們所見到的鬼醫確實是這番模樣,你不喜歡也沒辦法。”
見陳牧表情鬱悶,曼迦葉嘲諷道:“就你這模樣要是能泡到妞,我就服你。”
“不好意思,我泡妞靠的不是顏值,是我的心。”
陳牧一本正經。
曼迦葉翻了個白眼,取出兩枚白色蠟丸示意陳牧張嘴,然後各塞到兩腮處:“這能改變你的聲音,比白妹子戴的朱雀面具真實多了。”
“真的嗎?”
陳牧開口講話。
果然聲音也從原來的磁性變得極爲沙啞,好像嗓子裡被塞了一團沙子似的,自己都聽着難受。
雖然不喜歡,但陳牧對曼迦葉的高超僞裝技術是由衷佩服。
這僞裝術估計親媽來了都不認識。
未來高科技都不一定識別。
曼迦葉把自己僞裝成一個稍偏向男性化的小跟班,皮膚黑不溜秋的,很不起眼。
甚至鼓囊的胸脯也扁平如板。de
當柯管家看到僞裝後的三人,呆愣了好半響纔回過神來,不禁驚歎連連。
對曼迦葉更爲刮目相看。
“厲害,世間恐怕找不出第二個僞裝術如此神蹟的鬼手。”柯管家給予極高評價。
陳牧則摩挲着下巴,心思飄到了別處。
以曼迦葉的僞裝技術,簡直就是COSPLAY的天花板,以後想變身什麼就是什麼。
娶了她,就等於娶了全世界?
必須拿下!
這女人的可玩性纔是最足的。
……
正午時分,柯管家帶着三人來到皇城外的一座小院。
與他接頭的是一名面相富態的中年男子,從舉止神態及身上的宮服來看是個太監。
太監神情傲兀,吊起的眼角處處透着高人一等。
柯管家將一封信交給對方,中年太監看完後也沒說什麼,便帶着陳牧三人進入宮內。
一路用令牌免去護衛的盤查,三人被帶到了一處大殿內。
殿內另一邊分別坐着兩位老者。
看樣子也是醫者。
這時中年太監才面無表情的低聲開口道:“此次從一百餘醫者裡篩選餘留的只有三位,包括你。咱家只能幫到這裡,至於最終能不能獲得王后信任,就看你們的本事了。”
陳牧微微點頭,並未言語。
這次尋找神醫是宮內秘密派人四處找尋篩選,未有半點張揚,甚至很多官員都不知情。
如果公開貼示,也不需要用這種方式進宮。
這太監將他們帶入宮內,足見此人的地位之高,也能窺見到那位墨老闆的本事。
而且這種隱秘方式也能降低很大風險。
畢竟太張揚,如果不巧被真正的‘鬼醫’聽到有人冒充他,那就完犢子了。
“等會兒王后身邊的女官會帶你們去雲心殿,你們在這裡等候,切莫四處走動。咱家會把閣下的身份信息在密本中添上去,免去一些麻煩。”
中年太監說完便離開了大殿。
陳牧望着對方離開背影,陷入了沉思。
如此權力頗大的太監榮華富貴不缺,基本是要什麼有什麼,也不知墨老闆是用什麼手段籠絡他的。
約莫等了一刻鐘左右,一位身形婀娜、身穿華美宮服的女官姍姍而來。
這應該是太監口中的那位女官。
美貌女官手中拿着一份密本,美眸掃過殿內的三位醫師後,語氣清冷淡漠:
“三位都是名聲顯赫的神醫,也就不必多做介紹了。此次願意入宮,王后由心感謝,只要別出岔子,哪怕未能成功行醫,王后也會送重禮於三位……”
女官打開手裡的密本,目光在陳牧身上停留片刻,緩緩道:“具體要你們醫治什麼人,等會兒就知道了,三位醫師請跟我來吧。”
陳牧與紅竹兒兩女交流了一個眼神,默默跟在了女官身後。
其他兩位醫師亦跟在後面。
在走了十來分鐘後,女官終於停在了一座較爲破敗的宮院面前,外面精兵守衛位列一排。
“進來吧。”
女官揮手招來一位侍女附在對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便示意陳牧幾人進入宮院。
踏進院內的那一剎,陳牧便感覺到渾身似有寒氣侵來。
這地方彷彿是一個冰窖。
“屍氣好重。”
紅竹兒打了個寒顫,心底有了不好的預感。
折轉過好幾個廊蕪,一座四面無任何樹木草叢,孤零零的木屋出現在衆人視線中。
女官給跟在身後的護衛遞了個眼神。
兩名護衛上前打開房門。
一股陰煞的寒氣立即朝着衆人撲面而來,似要鑽入骨髓,其中一位醫師更是打了個噴嚏,忙服下一枚丹藥纔好轉。
進入屋門,裡面空蕩蕩的只有一張大牀。
牀榻位於正中,四面全部有帷帳紗布遮蓋,只隱隱看到裡面躺着一個人。
“病人就在那裡。”
女官目光深邃,蘊着令人看不透的寒芒,扭頭剛纔打噴嚏的醫師說道。“韓神醫,就勞煩您先來吧,查查病人到底是什麼症狀。”
“好。”
面相慈和的韓神醫一怔,倒也沒謙讓,揹着一個小醫匣子朝着牀榻走去。
畢竟能第一個醫治好病人,在同行面前也是倍有面子。
走到牀榻面前,寒氣更重。
猶有冰塊睡在牀上。
韓神醫皺了皺眉,扭頭看了眼女官,見後者面無表情,便揮手掀開幔帳進入。
然而沒過一會兒,忽然帳內傳來一陣淒厲的慘叫聲。
陳牧與另一位醫師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剛纔神采奕奕的韓神醫驚恐的爬出賬外。
他的半張臉血淋淋的,似乎是被野獸給啃咬了。
模樣極是瘮人。
女官與周圍的護衛卻是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看來對這詭異的情形早就麻木了。
“救——”
‘救命’二字還沒說完全,韓神醫身子猛地又被拖了進去,地上被拖出兩道血痕。
隨即傳來啃食以及慘叫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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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官搖了搖頭,低聲罵了句“廢物”。
另一位醫師再也不復之前神情閒然的模樣,面色發白,臉頰兩側的肥肉微微抽搐抖動。
“這是……這是……”
身形臃胖的醫師一步步往後退着,豆大的汗珠簌簌而下,腿肚子愈發顫的厲害。
這模樣與見了鬼沒任何區別。
女官纖眉一挑,臉上露出嫵媚笑容:“看來雲神醫已經知道病人的情況了,那麼……不知神醫可否醫治?”
“不……不……”
雲神醫擦着額頭的冷汗,慢慢往後退着,嘴脣青紫一片。
看到女官臉上的表情變得冷漠,他強行擠出難看的笑臉,語氣祈求:“對……對不起……老夫,老夫無能爲力……還請大人轉告王后……再請別的神醫……”
女官眼中滑落失望之色。
她嘆了口氣,揮手道:“算了,既然雲神醫無能爲力,本官也不勉強您了,你走吧。”
“多……多謝。”
聽到這話,雲神醫頓時長舒了口氣,邁着小短腿朝着屋外快步走去,好似要逃離這個地獄。
然而剛走出屋門,他的腦袋便飛了起來。
身子在慣性之下朝前走了幾步,才撲通倒在地上,伯脖頸處鮮血噴濺了一地。
陳牧眼皮狂跳,不由心寒。
果然這次僞裝神醫混入宮內有很大風險,開局便有生死關。
還不如聽從許舵主安排冒充太監混入宮內。
“鬼醫,蘭先生。”
女官笑盈盈的盯着陳牧,恭敬的行了一禮。“就剩下您老人家了,相信不會讓王后失望的,對嗎?畢竟您的醫術比之剛纔兩位廢物,要高明數倍。”
陳牧深吸了口氣,聲音沙啞:“老夫試試。”
說罷,他朝着幔帳走去。
身後的曼迦葉下意識想要攔住他,被紅竹兒及時揪住衣領,衝她輕輕搖了搖頭。
現在這局面,可不能亂來。
只能期望陳牧的‘天外之物’起到作用,如果不管用,他們便殺出一條血路。
至於能不能殺出去,全看天意。
曼迦葉緊張的手心冒汗,在紅竹兒的眼神警告下只能按捺住身子,內心暗暗祈禱陳牧別出事。
來到幔帳前,裡面啃食的聲音愈發清晰。
慘叫聲已經消失。
說明韓神醫已經涼了。
陳牧閉上眼睛都能想象出一幕血淋恐怖的情景,脖頸處的汗毛本能豎立起來,‘天外之物’自行滲出皮膚。
男人又呼吸了一次,吐出濁氣,擡手掀開幔帳進去。
眼前果然上演着一幕恐怖景象。
韓神醫的屍體被牀榻上一個渾身染血的人啃食着,森森白骨已經露出。
然而與他計劃中的不同,牀榻上的並不是雙魚國國王,而是一個女人。
一個披頭散髮,衣衫襤褸的老年女人。
女人被鐵鏈鎖着,身形極其乾瘦,再瘦一些就真的與恐怖片裡的乾屍沒區別了。
或許察覺到有人進來,女人擡起腦袋。
嘴角殷紅粘稠的血液滴滴落下,扯出森寒的凶煞。
儘管女人臉上血液沾染,面容老氣,但陳牧還是能分辨出對方的容貌——
五官深邃,年輕時必定是個大美人。
可望着女人面容,陳牧卻漸漸的瞪大了眼睛,形如木樁般一動不動。
內心無數駭浪驚濤洶涌翻滾。
因爲這女人的容貌與曼迦葉極爲相似,只不過年齡大一些。再年輕二三十歲,怕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她是誰?
在陳牧出神時,女人張開血口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