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六,天晴。
寺院兩旁的樹木葳蕤茂盛,在暖陽沐浴下,好似塗抹上了一層鮮豔的色彩,清亮如新。
還未到上午八點,薄霧瀰漫的道路上便有不少香客前來祈福。
嫋嫋香菸自殿外香爐飄然而起,縹緲似輕煙。
在羅漢寶塔頂層的一角,陳牧和一身僞裝的陰冥王如兩隻青蛙似的趴伏在上面,靜靜的觀察着香客。
從他們的視線中,可以觀察到進入大殿的所有香客。
“按照接頭人一貫的尿性,那位陳壇主肯定會提前來踩點。”
曼迦葉嘴裡叼着一根青草,淡淡說道。“我敢百分之百肯定,他現在就混在人羣裡。”
“你能看出來誰有問題嗎?”
陳牧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打着哈欠問道。
曼迦葉奇怪的看着他那雙淺淺的黑眼圈:“昨晚你沒睡嗎?怎麼一大早的好像被抽乾了力氣似的。”
睡?
能睡得着嗎?
當你得知身邊有一個軟玉溫香體質的女人,卻只能抱着不能深入交流,你能睡得着?
陳牧現在最痛恨的就是‘姨媽’這兩個字。
他心裡已經在掰算着日子。
只要言卿的親戚一滾蛋,他就立即破門而入。
那句話怎麼說來着:春天來了,萬物復甦,又到了……
總之不能再拖!
望着曼迦葉美豔的混血臉龐,陳牧忍不住摟住她的香肩:“說真的,我太感謝你了,從現在起,咱們就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兄弟。”
“爲啥不是閨蜜?”
曼迦葉潤圓的香肩輕輕一抖,將男人的手給震飛。
陳牧摸了摸鼻子嘿嘿笑道:“以前對你有些意見,但現在是真感謝你當初把言卿給騙了,只能說……乾的漂亮!”
陳牧自然是衷心感謝。
回想一下,如果當時沒有陰冥王這一出荒唐戲,那孟美婦這塊寶就會被其他男人給佔去了。
這簡直就是天大的損失。
陳牧嘆了口氣:“人生真是精彩啊。”
曼迦葉撇了撇粉脣,回到了剛纔的話題:“人太多了,不可能查出誰有異常,我估摸着他也躲在暗處。”
女人戴上僞裝面具:“不等了,我先下去,你好好盯着。”
說完,女人身形便如鬼魅般憑空消失不見。
“真厲害。”
陳牧暗暗咂舌。
片刻之後,他便在殿外香客中找到了曼迦葉的身影,若非提前觀察好了對方的衣服,還真難以搜尋到這女人。
混入人羣的曼迦葉將那塊血石綁在手腕上,漫無目的的走着。
時間慢慢流逝……
進入法越寺的香客越來越多。
隨着與信箋中約定好的時間一點點靠近,躲在塔樓上的陳牧神經開始緊繃起來,眼睛死死盯着曼迦葉,以及周圍的人。
倒是曼迦葉一副悠哉狀態,只能說平日磨鍊出的心理素質很強。
“施主您好……”
忽然,一位僧人忽然出現在了曼迦葉的面前。
僧人面目清秀,臉上帶着淡淡笑容,身形有些偏矮,從穿着的僧衣來看,當是寺院小輩弟子。
陳牧眯着眸子,仔細打量。
難道是這人?
曼迦葉神情平淡,用粗獷男人的嗓音問道:“有事?”
僧人取出一份信遞給他:“剛纔有位施主讓小僧將這封信交給您。”
“謝了。”
曼迦葉似乎早猜到會有這一幕,待僧人離開後,將信撕開。
只見上面寫有五個字:
明霞湖東岸。
曼迦葉脣角一翹,身形沒入了人羣之中數秒間便消失不見了。
便是一直盯着她的陳牧也沒能找出對方在哪兒。
約莫過了一分鐘左右,就在陳牧還伸着脖子在人羣中努力找曼迦葉時,心頭驀地感應到了什麼,扭頭望去。
卻發現對方不知何時來到了身後。
“哎呀,感知力不錯啊。”
曼迦葉有些驚訝,隨手將信遞給對方,“老套路,果然是換地方了。”
“你沒問那個和尚對方長什麼樣?”
“沒必要問,純粹在浪費時間。而且以正常身份來說,一旦你問了必然會引起對方懷疑。”
“倒也是。”
陳牧點了點頭,伸出大拇指。“這就叫專業。”
曼迦葉玉足踩在塔頂角檐上,指向法越寺外三百米處的那片湖畔,笑着說道:“這人選的方位不錯,我基本上已經摸清楚了套路。你在這裡等着就行,我去配合他演戲。”
“在這兒?”陳牧皺眉。“你確定讓我在這兒乾等?”
曼迦葉纖手摸着陳牧臉頰,柔聲道:“小弟弟,姐姐比你懂得多,你跟着姐姐也是白跑一趟,你等着看吧,繞一大圈肯定還會是這裡。這套路,老孃我十七歲時就已經玩膩了。”
隨着殘影閃現,女人身形再次消失在男人視野中。
陳牧怔了片刻,喃喃道:“突然覺得,如果能把這麼一位頂尖女殺手睡了,成就感也挺高的。”
於是他拿出小本子,開始計劃起來。
……
大概半個時辰後,曼迦葉的身影闖入了陳牧的視線中。
顯然,這女人說對了。
那位陳壇主繞了一大圈,結果依舊是在法越寺碰面。或許從一開始他就一直在暗中窺探。
“厲害。”
陳牧嘴角露出笑容。
此刻曼迦葉故意在陳牧視線中繞了一圈,然後前往旁殿。
而陳牧也悄悄的轉移了位置。
隨着曼迦葉的位置移動,陳牧看到對方最終停在了大齋堂的門前,很自然的倚在門口悠哉的等待。
又足足過了二十分鐘左右,一個身影從香客人堆中走來。
陳牧目光凝起。
這是一個長相很路人的中年男子,身材很普通,大概一米七左右的個頭,紮在人堆裡也毫不起眼。
但陳牧隱隱有一種直覺,此人並不是陳壇主。
“說吧,上面找我什麼事?”
中年男子走到曼迦葉面前,取出一枚血石,正好與曼迦葉手腕的血石起了感應,釋放出微弱的紅芒。
曼迦葉隨手拿出陳牧交給她的信箋,扔給對方:“自己看。”
她一雙鳳目打量着男子。
與陳牧的直覺相似,曼迦葉更多的是根據經驗來判斷,認爲眼前這男子並非是陳壇主。
只是一個跑腿的手下。
當然,以陳壇主的性子,即便是跑腿的手下也絕對是心腹。
“還有別的吩咐嗎?”男子將信箋收起來。
“沒了。”
曼迦葉淡淡道。
男人沒再說什麼,轉身又混入了那些祈福的香客中間,隨着人羣涌動漸漸沒了身影。
曼迦葉並未急着離開,而是在原地站了十分鐘左右,才朝着正殿而去,隨後神不知鬼不覺的溜到了塔頂。
“怎麼樣?”陳牧收起小本子問道。
曼迦葉搖頭:“從情況來看,我不認爲他是陳壇主,應該是替對方跑腿的。而且我相信陳壇主出現過這裡,暗中觀察過我。”
陳牧微微一笑:“我猜剛纔你一定在那男人身上放了可以追蹤的東西。”
聽到陳牧話語,曼迦葉撕下了臉上的面具,笑容帶着幾分嫵媚:“喲,小弟弟真聰明,這般瞭解奴家,就像在人家身體裡一樣。”
陳牧無視了對方的挑逗,起身說道:“現在就追嗎?”
“先等等,對方肯定還在寺廟外。”
曼迦葉取出一個類似於羅盤的東西放在白皙的手掌上,正色道。
“按照老套路,他應該在周圍找個茶館喝茶,估計一炷香左右他纔會離開。如果離開一定範圍,我的方位羅盤會有警告。”
高科技啊。
陳牧目光發亮:“身上還有啥好東西沒,送我幾個,我加錢。”
“奴家身上好東西多着呢,可不能白給。”
曼迦葉眨了眨漂亮的眸子,嬌滴滴聲音頗爲勾人。
陳牧咳嗽了聲,一臉正經的說道:“我身上也有不少好東西,給你送點?就當是交個朋友。”
“你那禮物奴家可瞧不上眼。”
“切,別後悔。”
兩人鬥了幾句嘴,倒也其樂融融。
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曼迦葉又換了一副面具:“走吧,能不能抓住那位陳壇主,就看我們的運氣了。”
……
走出法越寺,曼迦葉美眸一直盯着手裡的羅盤,帶着陳牧開始兜兜轉轉,進行跟蹤。
與那男人的距離並不是很遠,但也保持在百米左右。
神秘男人的步調時而緩慢,時而快速,轉過某個小巷後突然又會跑起來,讓人誤以爲他發現了跟蹤者。
有時候,他又會站在原地發呆。
一發呆就是三四分鐘。
雖然對方行爲怪異,但有曼迦葉這位頂級殺手在,對方的把戲在她眼裡無疑只是小兒科,帶着陳牧很悠哉的跟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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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過明鏡湖,來到一處郊外,曼迦葉的神情才認真起來。
她抓住陳牧的手臂,低聲道:“這地方不好藏身,你跟着我走就行了,呼吸盡量放平緩,別發出其他聲音。”
“放心,我又不是菜鳥。”
陳牧盯着快要消失在視野中的男人,沒好氣的說道。
曼迦葉並未着急追上去,清冷的眸子仔細觀察了一番四周,才拉着陳牧朝着男人的方向走去。
每走一段,她就會停下繼續觀察。
直到兩人來到一處土丘前,透過前方的幾塊亂石,看到男人和一個神秘的黑袍人在山壁下進行會面。
“那個黑袍人應該就是陳壇主。”
陳牧握緊了鯊齒刀。
陰冥王卻突然摁住他的胳膊。
在男人疑惑的目光中,女人美眸如刀鋒般又仔細掃視了一圈周圍,下意識嗅了嗅精緻的瓊鼻。
她的臉色陡然發生了變化。
“有妖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