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應該是陸舞衣第一次在陳牧面前如此失態，以至於呆滯了好半響纔回過神來。
她碧若湖水的明眸死死盯住陳牧手臂上蠕動的黑液，神情匆忙了震驚、疑惑與駭然，手裡一直攜帶着的拂塵掉落在地上也恍然未覺。
“這……這是……”
“很驚訝吧，當初你們主僕二人跑去烏山找天外之物，卻撲了個空，結果被我得到了。”
陳牧望着女人佈滿震驚的漂亮臉蛋笑着說道。
這是一個很冒險的舉動。
畢竟他和陸舞衣並不是很親近，冒然將這麼大的秘密告知對方有很大風險。
但現在雨少欽卻已經知道了這個秘密。
陳牧內心衡量一番後，最終決定在陸舞衣身上賭一把，希望能有意外幫助。
陸舞衣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欲要去觸碰天外之物。
然而下一秒，蠕動的黑色液體化爲一根根細線四散而開，嚇得女人連連後退。
陳牧收回天外之物，說道：“我記得你曾經給我說過，天外之物一共有六部分，烏山一個、觀山院一個、陰陽宗一個、皇宮祭壇一個，還有兩個……”
“你現在身上有幾個？”陸舞衣忽然問道。
陳牧帶着不確定的口吻回答。“應該是三個吧，但也許是四個，我現在有四種奇異能力，但體內卻只有三個‘天外之物’。”
陳牧倒也沒說錯。
在他來到這個世界後，只融合了三個‘天外之物’，分別是烏山、皇宮祭壇和陰陽宗。
但他有四個奇異能力。
時間回溯、力量增強、空間之術和毀滅大招。
所謂的‘毀滅大招’，是陳牧和夏姑娘在夜妖世界遇到了數萬妖獸，眼看已經陷入絕境，結果‘天外之物’自己啓動了大招，直接一招全秒。
這導致他後面昏迷了很長時間，被夏姑娘佔了不少便宜。
而這個‘毀滅大招’，陳牧認爲就是陰陽宗‘天外之物’的外掛技能。
當時陰陽宗大長老利用神秘法器強行融合了‘天外之物’，變成了類似於生化危機似的怪物，可惜還沒施展出大招就被陳牧強行給奪走了。
陳牧吸收了以後發現沒任何作用，頗爲嫌棄，沒料到卻是最牛逼的外掛技能。
可惜這個大招自己無法施展，只能是‘天外之物’主動。
“你是用什麼方法與它融合的？”
陸舞衣神情依舊不可思議，輕輕捏了捏陳牧的手臂，感覺跟普通人沒什麼區別。
忽而她想到什麼，猜測道：“是用了法器？”
陳牧道：“陰陽宗的大長老倒是用了一種特殊法器融合‘天外之物’，但我純粹是憑着自己的身體融合的，除了烏山那個，其他都很順利。”
女人也顧不得男女有別，彷彿是在研究一件古玩，時而捏捏陳牧胳膊，時而捏捏大腿……
直到雙腿間時，男人連忙阻止。“差不多就行了。”
陸舞衣粉頰一紅，眨着明眸好奇問道：“所以，現在你已經融合烏山和陰陽宗的天外之物，那還有兩個是從哪兒來的？”
陳牧指了指皇宮方向。“雖然我不是很確定，但十有八九就是祭壇裡的。”
“這不可能！祭壇守衛森嚴，你怎麼進去的？”
陸舞衣明顯不相信。
陳牧用很欠揍的語氣說道：“我才懶得去找，是它自己找來的，你說賤不賤？”
“……”
女人一時無語。
別的人拼死拼活的去搶奪‘天外之物’，可這傢伙竟然還嫌棄。
“那還有一個呢？”女人又問。
陳牧搖頭：“這個我也不確定是不是‘天外之物’帶來的效果，因爲我那次落水醒來後便有了。”
落水……
陸舞衣聽到這裡，心裡驀地一動。
她暗中對陳牧調查的極爲詳細。
根據資料來看，以前的陳牧性格比較平庸木訥，可成親之後卻完全變了一個人。
如此轉變必然是有原因的。
思來想去，也唯有新婚之夜的意外落水值得深究。
按照當時描述的情形，明明陳牧被救上岸已經死了，但最後卻奇蹟般的復活。
很多人都認爲是上天的護佑。
但陸舞衣卻不這麼認爲。
所以她上次跟白纖羽透露出了自己的懷疑，認爲真正的陳牧或許已經死了！
可惜白纖羽聽後無任何反應。
直到臨走時，白纖羽才以滿不在乎的口吻說道：“我喜歡的是現在的陳牧，又不是以前的陳牧，死不死與我無關。”
此時從陳牧口中聽到這番話，陸舞衣隱隱有了答案。
也許陳牧之所以能奇蹟般復活，並且如同換了一個人，其中便是‘天外之物’在作祟。
可問題是，僅僅一個天外之物就讓人突然變聰明瞭？
“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陳牧？”
既然想不明白，索性陸舞衣直接詢問起了對方。
那雙美目銳利如刀死盯着對方眼睛。
陳牧笑着聳了聳肩道：“這你不需要懷疑，我的確是陳牧，只是‘天外之物’改變了我。”
對於‘穿越’這件事，男人終究選擇了隱瞞。
“厲害啊。”
陸舞衣喃喃自語，美眸綻放出神采。“沒想到這‘天外之物’比我們調查中的還要厲害，可它爲什麼會選擇你呢？”
女人十分不解。
根據調查的情況來看，陳牧家世很普通，爲何偏偏只有他可以完美融合‘天外之物’。
莫非……這傢伙還有隱藏身份？
陳牧看出了女人疑惑，又主動爆出了一個猛料。“聽說過龍盤山少主嗎？”
陸舞衣一怔，輕輕點頭。
“那是我爹。”
“你是陳宏圖的兒子？”女人瞪大了眼睛。
接二連三的信息衝擊着女人的大腦。
陳牧點了點頭。“不然你以爲，在風華城林天葬爲什麼要幫我。你要我救的，是當初照顧我的林爺爺，不過這也是我後來才知曉的。”
“難怪……”
陸舞衣神情恍然。
先前陸家調查了風華城的情報，瞭解到林天葬幫過陳牧。
當時她以爲是對方感激救人之情，再加上莫寒霜的關係，沒曾想他們本就是一家人。
“可僅僅是因爲龍盤山少主的兒子，天外之物就找上你，理由是什麼？”
陸舞衣依舊想不通其中的緣由。
陳牧攤手：“這我就不知道，反正我是把我秘密全部交給了你，剩下的你們自己去查。”
陸舞衣笑盈盈的望着面前俊武的男人，流盼間似有媚態橫生。
“陳大人以前可是從來不喜歡我，也不信任我，但爲何今日又把所有秘密告知於我。就不怕我陸家拿此做文章，來要挾你？”
“我想賭一把。”
“賭徒一般都沒好下場。”女人道。
“你不也在賭嗎？”
“倒也是。”
兩人對視一笑，心照不宣。
陳牧將地上拂塵撿起來遞給對方，問道：“上次你們去烏山尋找‘天外之物’，是怎麼發現的？”
“其實那個跑去烏山的天外之物，是天命谷的。”
“天命谷？”
陳牧愣在了原地。
爲什麼他在天命谷沒聽說過，神女和獨孤神遊都沒有提及過這件事。
看來這兩人還是有事情瞞着他。
女人點了點蛾首，道：“我知道你這次在天命谷查出了一樁大案，現任掌門韓東江也死亡，但這個門派蘊藏着的秘密很深，有些人絕非表面那麼簡單。
要知道當年‘天外之物’的秘密便是由天命谷老祖破解出來的。
他們是第一個得到天外之物的門派，即便聽命於朝廷，但也從來沒交出去過。聽傳聞，老祖還從‘天外之物’中窺探了一個天機。”
陳牧長嘆了口氣：“不管了，反正天外之物已經被我拿到，再多的陰謀也沒用。”
陸舞衣沉默了片刻，目光灼灼的盯着男人，緩緩說道：
“能被‘天外之物’選中，必然有過人之處，我曾經跟爺爺說過，你陳牧以後肯定有大作爲，我們陸家應今早拉攏。
可惜陸家其他人卻頗瞧不上你，現在可以證明，我的眼光很不錯。
陳大人，我很期待以後的合作。”
陳牧習慣性的口花花道：“這麼說來，陸郡主早就看上我了，不會已經暗生情愫了吧。”
“你已經親過我的嘴了，不應該對我負責？”
女人反問。
陳牧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嘆了口氣說道：“我們真是同一類人啊，臉皮都很厚。”
在調戲女人這方面，只有面對薛採青和陸舞衣無效。
一個高冷不屑，一個渾不在意。
陸舞衣紅脣微抿，收起玩笑正色道：“如此說來，雨少欽抓住你的軟肋，便是知道了你有天外之物？”
陳牧無奈點頭。“一時失誤，被對方給知道了。”
“那就有些奇怪了。”
陸舞衣蹙眉困惑。“他既然知道了你擁有天外之物，卻沒告訴皇上，而是與你暗中合作，這人又打的什麼算盤，莫非……”
陸舞衣忽然想到了什麼，目光微微閃動。
“莫非什麼？”陳牧問道。
陸舞衣倒也未隱瞞，神色凝重道：“根據我們這些年的調查，雨少欽可能與一個神秘勢力勾結。只是此人極爲狡猾，很難查出什麼來。”
“朝堂之上真是亂的夠可以，人人心懷鬼胎，我看這大炎……真挺不了多久。”
陳牧感慨嘲諷道。
女人聽着皺眉，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也只有這傢伙才口無忌憚。
“他讓你去雙魚國找什麼人？”女人輕聲詢問。
“一個女人，名叫‘珍珠’，是雙魚國前御林軍將軍南錚的妻子，後來南錚神秘失蹤後，這女人也沒有了下落。大概率，應該還在雙魚國。”
“珍珠……”
陸舞衣若有所思，脣角漸漸勾勒出笑意。“我想，我知道他找這女人的目的是什麼了。”
“哦？是什麼？”陳牧神情一愣。
“他想要調查許貴妃當年在雙魚國做了什麼。”女人剪水雙瞳迸出奇異的光芒。
許貴妃？
陳牧一怔，不由暗暗吐槽。
怎麼這個許貴妃又出來刷存在感了？
陸舞衣耐心解釋道：“當年許貴妃在出嫁前，曾去雙魚國的月落神女湖祈福，當時靠山王接見了她，畢竟在名義上，他是許貴妃的舅舅。
在雙魚國待了三天左右，許貴妃便回來了。
可是據後來調查，當時許貴妃私下消失過一段時間，而陪伴她的便是靠山王的兒媳珍珠。
雨少欽既然交給你這個任務，那唯有跟許貴妃牽扯了。”
陳牧沒料到竟然還有這樣的內情。
那麼雨少欽暗中調查許貴妃當年在雙魚國的行跡，其目的又是什麼？
聯想到之前雨少欽第一時間抓了薛採青索要雙魚玉佩，可見此人對雙魚國頗爲了解。
背後又究竟醞釀着什麼陰謀呢？
“你覺得，我應該找還是不找？”陳牧問道。
陸舞衣笑靨如花。“他都已經抓住你的軟肋了，還有反抗的能力嗎？此外就算你不在乎，以你的性格，肯定也會去找的。”
女人就像是陳牧肚子裡的蛔蟲，極了解對方。
陳牧這傢伙好奇心很重，只要能嗅到一絲興趣，必定會去查個明白。
啪！
陳牧打了個響指。“說的沒錯，我本人現在對許貴妃的案子已經產生了濃厚興趣，越來越感覺這其中藏着極大的秘密，想要揭開真相看一看。”
陸舞衣又迴歸了之前的話題。
“在你與天外之物融合後，有沒有感覺到其他的異常，副作用是什麼？”
“副作用很多。”
陳牧也不知道該怎麼去講解，索性直言直語的說道。“雖然我已經融合了大部分天外之物，修爲也增長的快，但整體實力並沒有強悍很多。”
望着男人鬱悶的情緒，陸舞衣很驚訝。
“你的意思是，天外之物的潛力沒有完全發揮出來？”
陳牧苦笑：“反正除了偶爾開掛很牛叉之外，平日裡我依舊弱的一批，頂多算是二流高手。”
陸舞衣愈發狐疑，說道：“按照我們對於‘天外之物’的研究，一旦融合‘天外之物’，必然會激發出強大潛力，你現在有四個‘天外之物’，怎麼可能不行？”
聽到女人的話，陳牧也倍感詫異。
的確如此，當初陰陽宗的大長老在利用法器強行融合了天外之物後，變得異常厲害。
可唯獨他自己好像被天外之物嫌棄似的。
“該不會是需要積攢全部的天外之物，進行大融合之後我纔會變得很牛逼吧。”
陳牧進行推測。
“有沒有一種可能……”陸舞衣呢喃似的用嬌慵的聲調小聲道。“你的體質很特殊，天外之物只是把你當成了寄養體，進行供養。”
陳牧眼皮一跳。
如此一說，倒也不是沒可能。
自己是穿越者，而那些又是‘天外之物’，他們雙方皆不屬於這個世界。
於是把他當成宿主。
畢竟之前那些‘天外之物’，是依靠隕石而存活的，無法單獨存活在這個世上。
“夫君！”
就在這時，白纖羽忽然匆匆進入大廳。
看着女人凝重而又焦慮的神色，陳牧心中有了一抹不好的預感。
“夫君，薛採青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