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停好車和妍傑兩人一左一右從車裡走了出來,我看了看二人,卻沒有言語。
餐廳裡,妍傑和安琪坐在一邊,剛坐穩,妍傑便開口對我說道:“說吧,你爲什麼辭職了,就昨天我還聽李洋說,這次你幾乎鐵定能坐上你們寶麗百貨企劃文案組組長的位置!這也太突然,太不符合邏輯了!”
“在外面飄了這麼多年,飄累了,想回去了。”我笑了笑,以一副很輕鬆的姿態說道。
妍傑表情很嚴肅,道:“這肯定不是真相,嘉茗,你有什麼難處就和我說,行嗎?”
“工作都已經辭掉了,你真的沒有必要追根究底的問下去了,只希望你能告訴李洋,我不是他想的那種爲了巴結女人、爲了自己利益出賣上司和兄弟的人渣……過些天我就回徐州了,在這座城市我不會帶走任何東西,因爲我什麼也沒有得到,包括李洋所以爲的利益,我乾乾淨淨的走。”我說着不顧兩個女人在場,點上了一支菸,心中盡是低落,當我真的要空空如也的離開這座城市時,才發現最該奮鬥的這些年就這麼被自己渾渾噩噩的給荒廢掉了,所以我只能帶着一副沒用的皮囊從蘇州回到徐州。
妍傑揮手驅散掉被我吐出的煙霧,言語激動的對我說道:“嘉茗,我不懂,你好不容易在這座城市,在你們公司看到前途,爲什麼要辭職,爲什麼又決定回徐州,哪怕辭職了,也可以找其他工作的嘛,你真的就甘心這麼灰頭土臉的離開蘇州嗎?”
我被妍傑說到痛處,沉默了許久才說道:“我一直活得灰頭土臉,有什麼不甘心的。”
這個時候一直沉默的安琪終於開了口:“你回去了,那你的女朋友呢?”
我有些詫異,難道妍傑並沒有告訴安琪,張日煊其實並不是我的女朋友。
安琪一直看着我,等待我的回答,我則看向妍傑,妍傑給了我一個眼神,示意她並沒有告訴安琪這件事情。
我隨即說道:“分手唄,這不就一句話的事情嗎?這年頭誰還指望談一段愛情,就奔着白頭偕老去啊!”
我的這句話是帶着情緒的,因爲安琪和我分手時,就只是簡單又決然的對我說了句“分手。”
安琪再一次用那種複雜的表情看着我,猶如上一次她接受邰靖表白前的表情。
這一次我並沒有躲避安琪的眼神,就這麼和她對視着,我和她許多年的感情都因爲她的一句分手而崩塌,難道還有必要去在乎和張日煊那份根本不曾存在過的愛情嘛。
妍傑有些尷尬的看着我和安琪,最後我終於在沉默後向安琪問道:“你爲什麼和妍傑一起來找我?”
安琪並沒有回答,妍傑代替安琪解釋,道:“安琪這些天一直在蘇州,今天晚上我們約着一起去做sap,正好吃過飯一起咯。”
我點頭,這算是個很合理的解釋,只是仍不解安琪爲什麼一直待在蘇州沒有離去,但我不打算問,因爲和我沒有一絲關係。
……
吃飯中話題又被扯了回來,妍傑苦口婆心的對我說道:“嘉茗,離開蘇州的事情,你還是再好好考慮、考慮,回到徐州一切都是未知……”
我搖頭很認真的對妍傑說道:“不用考慮了,離開這座城市對現在的我而言是最好的選擇,你能約我出來吃這頓飯我真的挺開心的,至少我也不是一無所有,還被人惦記着。”
妍傑嘆息,聲音有些哽咽,道:“我一直把你當弟弟,這不是捨不得你嘛!看你一個人苦了這麼多年,好不容盼到熬出頭的日子,又這麼突然的辭職了……唉!這都什麼事兒嘛!”
妍傑的話讓我心裡很不好過,更不想讓她難過,於是強顏歡笑,道:“你都升級爲少婦了,就別整天把弟弟掛在嘴邊,我還在最黃金的青春期絢爛着呢!”
妍傑苦笑,也沒有再言語,確實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因爲一切已經塵埃落定,留在這裡不一定對,回徐州也不一定錯,我現在唯一希望的便是李洋能夠理解我,若干年後我再來到蘇州,我們還能互道一聲兄弟。
吃完飯,安琪便開車載着妍傑離去,我獨自站在餐廳的門口沒有離去,又一次抽出香菸盒上的薄膜,覆在眼前擡頭看向星空,除了被霓虹映襯的鮮亮的天,我依舊沒有找到那座晶瑩剔透的城池,更看不到那個長髮垂肩的女子。
一邊抽着煙,一邊隨着人羣走在紛擾的街道上,不知道走過了幾條街,我回到了住處,機械的打開門,甚至懶的洗漱,和着衣服用被子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然後在密不透風中找到一絲少得可憐的安全感。
夜已經深不見底,唯一讓我覺得自己和這個世界還有聯繫的手機又一次響了起來,我麻木的聽着,卻不願意接聽電話。
來電鈴聲執着的響着,一遍又一遍,我不勝其煩,終於掀開了被子,從櫃子上抓起手機,想直接扣掉電板換個清靜,卻意外的瞥到給我來電的是許久不聯繫的楚何。
猶豫中,我還是接通了電話,隨即便聽到了楚何抱怨的聲音:“嘉茗,你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啊?”
“睡了。”我含糊着應了一句。
楚何沒有再和我糾結遲遲才接電話的事情,用快樂的腔調對我說道:“你猜我現在在哪兒?”
我並沒有心思猜,順着楚何的話問道:“哪兒?”
“猜猜嘛。”
“肯定不在橫店了唄。”我如是說道。
楚何特開心的笑道:“我回蘇州了……現在在酒店裡住着呢?”
我詫異的問道:“回蘇州!你們的戲這麼快就拍完了嗎?”
“沒有,這次劇組要到蘇州的拙政園取景,我就跟着劇組名正言順的回來了唄。”
“哦,那等你有空,我請你吃飯吧。”
“拙政園的戲都是白天的,晚上都有空的,所以你明天晚上請我吃飯吧。”
“嗯,明天你收工了給我電話。”我說道。
這樣也好,離開蘇州之前還有機會和楚何道個別,只是想起沒有抓住她給我爭取到的機會,心中又是一陣愧疚。
“好的,那你等我電話……對了,我想到阿林飯店吃竹筒雞。”
我笑了笑,道:“你還真會吃啊!”
“人的一生總會遇到一兩個吃貨的,顯然你遇到的吃貨就是我。”
“行,沒問題,我也想吃竹筒雞了!”
“哼哼,那我從現在就開始期待了啊!”楚何言語間真的帶着期待說道,這更加驗證了她是個吃貨。
“期待吧,最好能再陪我喝點酒。”
“可以的……時間不早了,我先睡了,坐等你明天的邀請。
……
結束了和楚何的通話,我又一次看向窗外月色還不錯的天空,心中也期待明天,卻不知道是期待與楚何的見面,還是竹筒雞,或者是那還沒有喝到嘴的幾兩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