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閉一對美目,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腦海裡再次浮現出步行街顧陽向她求婚的場面。
想着想着,她的脣角浮上了靜靜的幸福的笑意。
“親愛的。真委屈你了。等這風波一過去,我會好好補償你的。這次你向我求婚,下次我向你求婚總該可以了吧?”
林夕兒在心裡這樣一想,便撲哧一聲笑了。同時也覺得腮頰發燙,又在心裡罵自己一句“不害臊”,天底下哪有女人主動向男人求婚的呢?
不過她確定如果她主動向顧陽求婚,顧陽心裡對她就是有再大的氣,也該立馬全消了吧?
在浴缸裡泡了澡,林夕兒心情好了一些。
她從浴缸站起身,對面的全身鏡裡映出自己嫋娜的身姿,亭亭玉立的身段雪白肌膚上綴着許多晶瑩的水珠……
她發現自己這段時間瘦了一些,可能是心情的緣故,瘦點好瘦點好,瘦點或許顧陽會更喜愛呢!
浴室裡還蒸騰着白色熱霧,而她的腮頰卻是一片暈紅,一頭烏黑的秀髮也溼漉漉的。
她不禁在心裡埋怨了一聲說:“爲什麼每次瘦都要從胸部瘦起呢?真丟人……”
擦乾了身子,裹了條白色浴巾,一邊擦拭着頭髮,一邊走出了浴室。
剛坐到在鋪上,門從外面被敲響了。
“爸?”她擡頭看着臥室的門,心想。
外面的敲門聲還在繼續。
“姐,開門,是我……”
林曦兒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林夕兒的心穩了穩,看着房門問:“有事兒麼?曦兒……姐準備睡了……”
“哎呀!還早呢!”林曦兒在門外不管不顧地說,“開門呀,姐,進去跟你聊聊心事……”
林夕兒搖搖頭,心想今天怎麼這麼有閒情雅緻?還主動要求跟我聊天談心?
“別敲了,我給你開門……”林夕兒嗔了一句,丟了毛巾,起身朝門口走去。
門打開了,一個“白衣女鬼”赫然出現在眼前,披頭散髮,漆黑的頭髮遮住面部,頭髮下一張臉像紙張一樣蒼白,雙眼從頭髮下面發出幽幽的亮光,眼神空洞。
林夕兒從浴室出來後,關掉了房上的蓮花燈,只留着鋪頭幽幽的橘黃色燈光,在這種光線背景下,眼前這個“女鬼”的整個形象顯得更爲逼真更爲恐怖!
林夕兒嚇得幾乎要跳起來,頭皮都麻了。
雖然她知道這是妹妹在嚇唬她,她還是被徹底嚇到了!
“白衣女鬼”雙手平行向前伸出,衝林夕兒說了句“別擋猛鬼的路”,接着就像林正英殭屍電影裡的女鬼蹦蹦跳跳地朝臥室裡跳去。
“要死啊!扮成這樣……”林夕兒迴轉身慍怒地看着她妹,手撫着胸口嗔罵說。
“白衣女鬼”回頭面無表情地看着她,語氣幽幽地說:“我冤……我冤……我是冤死鬼,我要報仇……”
林夕兒沒好氣地說:“瘋了呀你?還不把面膜拿掉?大半夜敷着面膜跳來跳去……”
見她妹沒有要把面膜弄下來的意思,林夕兒奔上去,伸手就把那面膜撕
了下來。
雪白紅潤的面頰就暴露出來了,只是被黑髮遮掩着,在房間幽暗的光線裡,她的樣子依然十分恐怖。
她伸手想問她姐要回那面膜,幽怨地說:“我的臉……我的臉,你還我的臉……”
林夕兒氣得揚手打了她一下,氣聲說:“你畫皮啊你?把頭髮給我弄好……”
她着實是被妹妹這幅樣子嚇住了,心還有餘悸。
敷着面膜,長髮往前梳下來遮住蒼白的面部,一雙眼睛在面膜下顯得空洞無比,還穿着白紗曳地睡裙,扮女殭屍雙臂欠身,縱身跳來跳去的,深更半夜冷不丁一下子跳進她房間來,任誰都會嚇一大跳的!
“真沒勁……”林曦兒撅嘴嘟囔了一句,這才擡手從前額中央把垂落在面前的頭髮分開,攏到耳後。
剛做完面膜的臉水潤而有光澤,雙眸在燈光裡神采奕奕。
林夕兒走回到鋪邊坐下,擡臉嗔她說:“都快零點了,你精神頭咋還這麼足?”
“人逢喜事精神爽嘛,嘿嘿……”林曦兒朝她姐擠擠眼睛笑說。
林夕兒看着她說:“遇到什麼美事兒了?”
“不說……”林曦兒笑說。
林夕兒說:“不說不許呆在我房間……”
“我今晚就要賴在這裡了。”林曦兒一挑下頜說。
林夕兒無奈地搖搖頭說:“好,好,反正你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奇女子……”
“那是,”林曦兒不以爲恥反以爲榮地說,爾後縱身跳到鋪上,看着她姐說,“姐,爸剛跟你說什麼了?”
林夕兒說:“你聽不到麼?明知故問。”
林曦兒“嘿嘿”一笑說:“那你怎麼看待這個問題呢?”
“什麼問題?”林夕兒看着她說。
林曦兒說:“就你和歐陽澤的事兒呀!”
林夕兒微微一愣,轉過臉去,沉思了片刻,擡眼看着她妹說:“現在我只能等……”
“等什麼?”林曦兒眨巴着眼睛看着她姐問。
林夕兒說:“等歐陽伯伯和咱爸把那份合同簽訂了再說。”
“要是歐陽道明那老傢伙不籤合同呢?姐,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老傢伙是老奸巨猾了!”林曦兒看着她姐說。
事實上林夕兒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萬一歐陽伯伯非要等她和跟阿澤訂婚以後才肯籤合同怎麼辦呢?
只是她始終剋制着自己不往多處想,因爲如果是那樣,她就陷入絕境了!
見她姐沉吟着沒說話,林曦兒看着她繼續說:“姐,你不會又要上演‘離家出走’的鬧劇了吧?”
林夕兒轉臉看着她妹說:“說什麼呢!咱爸的身體不好,血壓一直又那麼高,他不能再受那樣的刺激了!”
“嘿!還是我姐貼心!女兒是爸爸的貼心小棉襖呀!咯咯咯……”林曦兒看着她姐掩嘴笑着說。
林夕兒微蹙細眉,嗔她妹說:“去去,姐身在水深火熱中了,你還有心思笑?”
“姐,小妹我這是在擔心姐的終身大事呀!”林曦兒說。
林夕兒俯首,擡
手攏了一下耳鬢的髮絲,輕聲說:“曦兒,你說我這樣做是不是對陽陽不公平?”
“豈止呀!”林曦兒接話說,“簡直就是背叛!”
“是麼?”林夕兒緊看着她妹說,“有這麼嚴重?”
“當然了!你這是拿把錘子敲碎了陽陽的心了!陽陽的心其實是玻璃做的!癡情的男人多半是敏感的!他們都有一顆玻璃做的心!你說陽陽的心如果不敏感,他能學好中文麼?”
林夕兒微微頷首,若有所悟地呢喃了一聲說:“也是……”
“你別看陽陽成天嘻嘻哈哈沒個正形,其實他是個很容易受傷的男人呢。可能是他的初戀結局不好,所以他特別渴望一份堅貞不渝的愛情來治癒他內心的創傷了!”林曦兒眨巴着眼睛看着她姐說。
林夕兒突然發覺她竟然被她妹的這番話戳中了,心中竟然沒了主意。
“那你……覺得姐該怎麼做?”她看着她妹幽聲說。
林曦兒呡脣低頭略一思索,擡眼看着她姐說:“姐,你現在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明確拒絕歐陽澤,跟爸表明你堅定的立場,你此生非顧陽不嫁,哪怕犧牲所有也在所不惜!”
“不行!”林夕兒打斷了她妹的話頭,看着她說,“曦兒,姐對陽陽的愛勝過一切,如果可以用我全部的擁有,去換取跟陽陽在一起,姐不會覺得可惜。只是,姐唯一不能放心的就是咱爸……
媽媽在我們姐妹倆很小的時候就離世了,爸爸很不容易,又要做事業,又要撫養教育我們。現在我們終於長大成年了,可爸爸已經老了,又有嚴重高血壓,如果爸爸因爲這事兒受了刺激有個閃失,那我們姐妹倆可怎麼辦?辜負了陽陽,我會內疚一輩子,可辜負了咱爸,我同樣會內疚一輩子的……”
“那上次怎麼就那麼勇敢呢?你上次爲了陽陽怎麼就可以離家出走,置爸爸於不顧了呢?”林曦兒看着她姐說,有些針鋒相對的意思。
林夕兒轉過臉去,目視正前方粉牆上的一副莫奈的風景油畫,輕嘆一聲說:“上次是姐太任性了,太自私了,太不計後果了……事後想想其實心有餘悸的,幸好那段時間咱爸的血壓控制得比較好,萬一咱爸因爲我的離家出走,高血壓病發作了可怎麼辦?姐當時是太不計後果,太自私了!”
“那你後悔了?”林曦兒看着她姐說。
林夕兒搖搖頭輕聲說:“姐沒有後悔……”
“那你是什麼意思?”林曦兒看着她姐說,“你既認爲自己不應該離家出走,對不起老爸,又沒有爲離家出走的事兒後悔,說明你覺得那事兒是值得的!姐,你這不是矛盾麼?”
林夕兒俯首,輕笑了一下,笑得略微有些苦澀。
“是呀,”她低聲說,“或許人的內心都是矛盾的吧?”
林曦兒看着她姐突然說:“姐!要不你把顧陽還給我吧?如果你不能用全部的生命去愛他的話……”
見她姐驀地轉過臉看她,她又不得不把話剎住了。
林夕兒有些發愣地看着她妹,林曦兒則低下頭去。
房間內的空氣變得緊張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