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安冷冷地聽着這屋子裡傳來的聲音,沒有聲息。
而那被一巴掌扇到地上的丫鬟捂着自己紅腫的面頰,可憐兮兮地睜着一雙眼睛望着她,哀求着她有一絲的原諒。
然後,她看見自家的姑娘脣畔含着一抹笑意,緩緩俯下身來,在她耳畔輕聲說道:“自己一會兒去自裁,別要我動手,知道麼?”
下一瞬,丫鬟面色慘白如紙,哀哀地鳴叫了一聲,模樣十分可憐。
蘇子安沒有理會她。
她下意識地拿出自己的繪夢筆,反手執在掌心之中,微微擡腿,跨進了門檻裡。
越靠近,越能聽到那孟浪之聲,斷斷續續,一聲比一聲的高亢。
一聲比一聲激烈。
蘇子安脣畔噙着一抹笑意。
她微微歪頭,想着:豔秋這人,沒能爬上她的牀,還真是會玩呢。
爬不上,就趁着她離去的時候,偷偷地勾搭上一個。
蘇子安的心情很不好。
陸亂那邊的人沒到手就算了,家裡這個還鬧紅杏出牆。
她莫名地覺得自己的頭上頂着一片綠,綠的晃眼。
走了一路,直至那屋子門前,守着的丫鬟和小廝各個面露驚恐,一個還下意識地想學貓叫驚動裡面的人,被蘇子安擡腿,朝着那柔軟的腹部狠狠一踹,止住了聲息。
啪嗒一聲!
門被蘇子安大力地踹開。
她慢條斯理地收回腿,眉眼間俱是戾氣,冷冷地盯着屋子裡的一切。
亂而曖昧。
只見那緋色的紗帳下,傳來了低低的喘息聲,男人聲音低沉悅耳,柔媚入骨,不多久,傳來了女人的尖叫聲……
驀地,屋外涼風襲來,那兩人似乎被外面的動靜驚動了。豔秋皺起眉頭,剛想揚聲斥責守門的人不盡責,陡然發現,門檻處,立着的紫色人影……
當下,發出一聲巨大的響聲,竟然是從那牀榻上直直滾落了下來!
蘇子安依舊是笑着,清淺淡慢。
豔秋赤着身子,白皙誘人,如今那赤着的胸膛與背後盡是曖昧的抓痕,全身上下,沒有一絲衣物。
牀榻上的那女人似乎是呆了,不多久,才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不斷地向後退卻……直至脊背貼在冰涼的牆壁上,還未回過神來。
半晌後,才瑟瑟發抖地爬下了牀榻來,跪在豔秋旁邊,挪動了下膝蓋,不住地磕頭道:“姑娘,姑娘……懇請姑娘放我一馬……”她忽然尖叫一聲,指着豔秋道,“都是他!都是二公子,他勾引我——”
蘇子安眼眸裡含着笑意。
豔秋那張妖媚動人的臉龐上冷汗涔涔,死死地咬着那桃花一樣的脣,柔軟的脣瓣上被咬出白色的痕跡。
蘇子安用那繪夢筆,輕佻地擡起豔秋精緻小巧的下巴,動作不緊不慢。
她淡淡地望着那張漂亮的臉蛋兒,忽然笑了一聲,道:“秋兒,你還是這樣好看。”
說着嘆息了一聲,“你說,這樣好看的臉,我怎麼偏偏就沒碰你呢?”
豔秋的神色這纔有所動容。
他狹長的眸子中波光流轉,眼睫很長,垂下來,低聲道:“姑娘。”
說的豔秋是這府上的二公子,實際上,他不過是蘇子安從青樓裡買出來的一個男女支罷了。
當初蘇子安在春香樓裡喝酒聽曲兒,見有一公子,紅衣黑髮,脣硃紅,面色精緻而妖媚,又聽老鴇說這是個清白家子,便笑着贖了他做了這府上的二公子。
蘇子安笑着望他,哼了一聲,道:“嗯?”
“此事……錯在我,”豔秋閉上了眸子,一副任憑處置的模樣,艱難地開口道,“與其他人無關。”
蘇子安仍舊在笑。
她笑的嬌俏,手指曖昧地從豔秋漂亮的頸窩裡流連,一路順着向上,直至那緋紅單薄的脣。
聲音又甜又酥:“你守門的丫鬟小廝,我讓他們自己去自盡。”輕點了下頷,道,“至於這個女人……我會把她賣到春香樓裡去。畢竟當初贖你費了我不少銀兩,總歸有個人來還的。”
豔秋驀地瞪圓了眼睛:“你!”
“吃我的喝我的,”蘇子安俯下身子,輕聲咬着,在豔秋耳畔說,“如今還玩兒我的女人,你怕不是忘了,不是我,你最後只能淪落到一個千人騎萬人罵的下場!”
真是。
讓人止不住地生氣呢。
旁邊的女人,是蘇子安的一個二等丫鬟,名喚香兒,長的算是眉清目秀,楚楚可憐,頗有一番動人的風韻。
也是,若長的不好看,怕是在這個府上活不長久的。
豔秋猛地擡頭,被她這話裡的狠厲和絕情給震住了,張脣道:“你——”
他突然就撞到了那一雙眸子裡。
蘇子安有一雙極爲好看勾人的桃花眼。
微微眯起來的時候,裡頭波瀾微動,閃爍着惑人的光澤。
如今卻是笑意不達眼底,只有一片冷清。
他忽然也有了骨氣,猛地握住蘇子安的手腕,直直地盯着蘇子安道:“姑娘,你知道爲何我不再纏着你了麼?”他視死如歸,說出了那個事實,“姑娘的胸——”
蘇子安:“……”
她下意識地望了一眼自己的胸,平坦至極,一覽無遺。
還真是……坦坦蕩蕩在人間。
她雖然身段窈窕,可惜……該豐腴的地方,還是沒能長起來。
又擡頭掃了一眼春兒的胸。
蘇子安突然發現自己笑不出來了。
她執起手中的繪夢筆,狠狠地朝着豔秋的脖頸就是一道劃痕。血線拉扯開來,迸出鮮紅的血,滴滴答答,順着豔秋那赤白的身子緩緩滑落。
蘇子安的手指仍然死死地掐着豔秋的下巴。
她甚至略帶欣賞地看着面前這個漂亮的美人兒垂死掙扎的時刻,這比任何時候都讓人難以忘懷。
豔秋睜大了那一雙眸子,緩緩地朝後倒去。
蘇子安揚起了脣畔:“養了你這麼多年,其實在我眼中,就跟養了只漂亮的豬崽一樣。”
如若他乖巧地上前來哼哼蹭着,蘇子安或許還是伸出手來,用柔軟的掌心撫摸他的發頂。
可惜,太不乖了。
長的再好看,也放着膈應,也看的難受。
蘇子安緩緩地轉過眸子,笑吟吟地盯着一旁早就害怕地瑟縮成一團的香兒,扯開了脣,道:“你怕什麼呀?我又不會吃了你。”
香兒俯下身子,幾乎是用爬的,小心翼翼地爬到蘇子安面前,大力地磕着頭,將那雪白的額頭磕出了鮮豔的血色來。
她脣顫顫巍巍:“姑娘,姑娘饒命……”
蘇子安輕柔地撫摸了下香兒的頭,嗓音輕軟地道:“傻姑娘。”
說罷就毫不留戀地起身,轉過頭去,面無表情地開口呼喚道:“二花。”
屋子門前忽然出現了一個黑衣的女人,單膝跪地,道:“姑娘!”
蘇子安道:“按照我說的來辦。”
她喝了點兒小酒,腦子還是醉醺醺的,整個人都有些漂浮。
也不願意來與身後的事情糾纏,這些事,交給別人來處理就好了。
她只用享受就行了。
二花沒有任何遲疑:“是!”
漫天風雪中,紫衣袍的女人從那東南處的小院子裡緩緩走出。
她粉面含着淡淡的紅暈,眼神頗有些迷離。
每走一步,就能聞到一絲血腥味兒,瀰漫開來。
紫色的衣角在雪花中飄飛。
血花瞬間炸裂開來,在空中劃出觸目驚心的弧度。
只聽見一聲輕又軟的埋怨:“呀,衣裳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