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不危趕到醫院時,樂蘊和正在做檢查。
劉承澤縮着頭,站在帥不危的身旁。
他們兩人的高度相差不大,只不過劉承澤長得壯實,而帥不危更爲修長。可司機怎麼瞧,都覺得劉承澤比帥不危矮了半截,特別是帥不危用眼角餘光瞥劉承澤的時候,他縮得更矮更挫。
“小和呢?”帥不危問的不是劉承澤,是司機。
“醫生已經做了初步檢查,目前沒有發現什麼問題。現在還在裡面做核磁共振。”
“你在這裡守着,小和出來了馬上通知我。”帥不危說完,又瞥了劉承澤一眼,轉身走到外面。劉承澤知道他要私下跟他說話,也不敢磨蹭,跟了過去。
“你是打算現在跟我說實話,還是等小和醒來了,讓她親自跟我說。”
“是我的錯。”劉承澤明知道這事隱瞞不了,可他還是一併承擔了。不管是不是劉母的錯,總是因爲他才引起的,劉承澤想不出帥不危會用什麼辦法來整劉母,他只能先承擔下來,把賬都記在自己頭上。
帥不危哼了一聲,說:“你再蠢,也不可能傷小和的。”
“是……意外。”
“你打算自己扛下來?”帥不危忽然笑了,笑得劉承澤心慌,“我看你是打錯了算盤。你是打算等小和醒來後,求她替你保密,讓她替你說情,這樣你們就能平安無事了?你別忘了,只要我想,就一定能從小和那裡套出話來!”
劉承澤的頭耷拉得更厲害了,他抿着嘴,就是不說。
帥不危見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氣得想揍他。但這個時候,樂蘊和的平安最重要,他暫時沒時間跟他磨蹭。
帥不危隔着玻璃,對着大廳裡面的人招手。
他直接從公司趕來,那些中層們都尾隨而來,又不敢出聲打擾他,全都聚齊在大廳裡等消息。有幾個機靈的,把公司的保安也叫來了,他們見帥不危向他們招手,點頭哈腰地跑出來了。
“看住他!”帥不危指着劉承澤說。
“是。”
帥不危又想了一下,說:“讓司機帶你們去大小姐出事的地方,找到肇事者。如果他們躲在房間裡不出來,就說劉承澤被抓去坐牢了,叫他們帶着錢來保釋。你們誰把給我套出真相,我就提拔誰。”
帥不危話音剛落,那些中層們就跑得沒了蹤影。
留下幾個保安,守着劉承澤,不讓他離開。
帥不危沒再理會他們,在走廊裡坐着。檢查有很多項,每一項都花了不少時間,帥不危邊等邊回想着,越想越發怵。
一個小時過去了,樂蘊和終於被送回了病房。
“結果很快就會出來,目前沒有發現別的症狀。不過膝蓋受了傷,短時間內不能站立走路,要坐輪椅休息。”醫生說。
帥不危如釋重負,連聲感謝。
樂蘊和見帥不危趕來了,拉着他的手說:“我沒事,醫生說我是驚嚇多過於受傷,所以才暈過去的。”
“小和,誰讓你自己去找承澤的?”帥不危說:“你知不知道你把我都嚇死了!你要是出事了,我怎麼辦?”
“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嘛。”
“現在會笑了?剛剛在電話裡是誰說好痛想睡覺的?”
“那麼多人跟我講笑話,我哪睡得着。”樂蘊和打了個哈欠,指着腿說:“我現在不能下牀跑步走路了,整天躺在牀上,只能睡覺了。”
“別怕,我會陪你的。”
“那你現在陪我睡會好不好?”
帥不危敏銳地感覺到,樂蘊和有意不提事情發生的經過,特別是對劉承澤的事避而不談。看得出來,她有心想替劉承澤說情,只是知道現在不是時候,所以故意不提,撒嬌說要睡覺。
帥不危也不心急,與她擠在同一張病牀上,讓她枕着自己的胳膊,說:“以後再也不許做這種嚇人的事了!否則不放過你!”
“知道了。”樂蘊和摟着他的腰,把臉貼在他的胸口,聽到他的心跳快速有力,撲通撲通的還帶着絲絲慌亂,心中一暖,輕聲說:“小危,有你在我就會沒事的,真的。”
“以後哪裡也不許去!天天跟着我。”
“那我不要上班了?”
“不許去!要上班就到我辦公室去上班,你想做什麼都行。”
樂蘊和撅嘴,說:“我在中心幹得好好的,剛有點成就感,你就不讓我工作,你是法西斯!”
“我寧願當法西斯,也不要你受傷。”
都說傷筋動骨要三個月,樂蘊和目測,自己這一個月之內是不可能外出了,就更別提上班,便不再堅持。
而且,目前最要緊的是,她要如何向家裡人隱瞞自己腿受傷的事。
前不久才鬧出不孕的消息,樂家已經是驚弓之鳥,如果再讓他們知道她從樓梯上滾下來,別說帥不危要關她禁閉,就連樂有年也不會放過她的。
“小危,別讓我爸媽知道我在醫院。”
“這事怎麼瞞得了,乾媽每週都要來看你!”
“你就說帶我出去玩了,要在外面玩一個月,他們會信你的。”
“你什麼時候學得這麼壞了?”帥不危捏了捏她的鼻樑,笑道:“你快點睡吧!等晚點你就給乾媽打電話,說要帶你出去玩一趟。不過這也不是辦法,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只要等我的腿好點,就告訴他們我在外面玩的時候摔傷了,要在家裡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帥不危想想這也是個辦法,點頭答應。
樂蘊和見他答應了,心滿意足地抱着帥不危的腰睡着了。
帥不危一直等樂蘊和睡熟了,才悄悄離開病房。這家醫院在市裡,很容易碰到熟人,撒謊前要把她轉移到更隱密的私人醫院去,才能騙過樂家。
帥不危交待屬下去辦轉院手續後,司機匆匆趕來,把他們查到的情況告訴了他。
“我們一唬那老太婆,說要十萬塊才能保劉承澤出來,她就慌了神,把事情全都說出來了。”
帥不危擰眉。他們對劉承澤是瞭解的,但從未見過劉承澤的家人,他也不怎麼提家裡的事,所以對於劉母是否是臉盲症患者這件事,無從考證。
就算是,于帥不危來說,傷了樂蘊和就是十惡不赦。
“我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三天之內,讓他們全部消失!我不想在W市看到他們一家人。”
儘管劉承澤已經辭職,堅持要回鄉下去,可是劉母他們死活不肯走,劉承澤也沒辦法。
帥不危看得出來,樂蘊和還是念舊情,不願意報復劉母。如果他對他們下手太重,怕樂蘊和會有些難受,帥不危也只能選擇眼不見心煩的辦法,把他們全家都趕走。
對於劉母來說,重新回到土窩窩裡生活,比要她的命還痛苦。
“是。”司機答應着,轉身去找人安排這些事。
帥不危不想再看見劉家的人,他等屬下辦好轉院手續後,回到病房。
樂蘊和還在睡,看她的脣泛着白,看得出來,她心有餘悸。
醫生說她的膝蓋傷得不輕,而且會痛很多天,如果實在受不了可以吃點止痛片。可她剛纔談笑風生,壓根看不出來她膝蓋痛。
帥不危心疼地撫着她的臉,說不出來的憐惜。“傻瓜,總是替別人着想,就不想想自己。你受傷了,我會好過嗎?”
樂蘊和在睡夢中嗯了一聲,鼻息間全是熟悉的味道,她本能地伸出手,抱住帥不危的胳膊,將臉湊上去蹭了幾下,繼續睡。
帥不危也捨不得抽出胳膊,保持那個怪怪地姿勢,半蹲在牀邊。
半小時後,帥不危已經麻得沒有感覺。幸虧司機回來彙報,看見他這樣,趕緊弄個一個小凳子讓他坐着,帥不危纔沒有因爲抽筋而倒地。
“那個劉母真是個潑辣貨色,什麼都不怕,就怕要錢。”司機小聲說道。
帥不危笑了一下,沒有應話。只要能把他們都趕走,不讓他們在樂蘊和的視線範圍內出現,就行了。
“那老太婆不停地說什麼孩子是你的,劉承澤聽見後,發了瘋似的拿頭撞牆。剛剛是醫生給他打了鎮定劑,才安靜下來。”
帥不危這纔有了反應,問:“他們現在在哪裡?”
“還在醫院裡。”
“把他們弄走!別在這裡現世!”帥不危說:“還有,去找保安公司,派些人來。大小姐轉院後,我要她身邊時時刻刻都有人,如果她再出什麼事,我要你們都陪葬!”
“是。”司機戰戰兢兢地答應着,趕緊退下去找保安公司,要他們派最好的保鏢來醫院。
樂蘊和迷迷糊糊之間,被帥不危抱上了車,一行五輛車跟在救護車後面,將她轉移到了郊區一家高級私人療養醫院。
樂蘊和在這裡住了一個月,悶得快要發瘋。
不管她在哪裡,身邊至少有五、六個人。兩個看護,三、四個壯如山的保鏢,帥不危也基本上是全程陪同,沒有重要的事都不會離開她。
杜城洛每隔兩三天會來看她一次,但他從不提及劉承澤,樂蘊和知道這肯定是帥不危的意思,心想帥不危應該不會做什麼傷天害理之事,便不再追問。
幸虧帥不危同意她讓繼續翻譯莎拉的手稿,只是每天只能看一個小時,所以一個月下來,進度非常慢。
就在樂蘊和百般無聊得快要發黴時,帥不危拿着手機神秘兮兮地走進來,告訴她:“乾媽給我下了最後通牒,說我再不把你帶回家,她就要我的命!”
樂蘊和興奮地大叫:“嗷嗚,我終於可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