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瘦男子跪下後就用雙手作揖,聲音帶着哭腔懇求道:“大哥,大哥,你們行行好,再寬限寬限我幾天吧。”
我看到他這樣,頓時有些心酸。
他那兩個孩子見他爸這樣,立馬把手裡的東西扔了,哭了起來,小姑娘眼神怨恨的看了我們一眼,跑過去一把抱住了她的兩個弟弟妹妹,一臉惶恐又滿是警惕的看着我們倆。
黑瘦男子一個勁兒的求着我們,我和黑子頓時都沉默了下來。
黑瘦男子見我們不說話,更害怕了,作勢要給我們磕頭,我趕緊彎下身子扶住了他,說,大哥,大可不必,你快起來,快起來,咱有話好說。
我把他扶起來之後,他還是一臉的恐懼,神情裡滿是卑微與討好,一個勁的求我們,讓我們多寬限寬限,說三個孩子要養活,還要上學。
我嘆了口氣,說:“既然你沒錢,爲什麼還要借高利貸呢。”
他一臉苦相道,大哥,我跟你說實話,要不是迫不得已,我怎麼可能會去借高利貸呢,我老婆去年生病,花光了家裡的積蓄不說,還欠了一屁股的債,但是三個孩子還得吃飯上學,我實在沒辦法,纔去借了高利貸,誰知道高利貸利息升了這麼快,現在利息比本金還要高的多。
我有些無奈,一時間沉默了下來。
黑瘦男子一個勁兒的懇求我,說讓我再給寬限寬限,他有錢了一定會先還給我們。
說着他從口袋裡掏出八百塊錢,說,這是我身上最後的錢了,你們全拿去吧,等我有錢了我肯定還。
我問他本金欠了多少,他說四千五。
我點了點頭,嘆了口氣,把桌上的八百塊錢給他推回去。
他以爲我嫌少,頓時有些慌了,說:“大哥,我真的就只有這麼多了,我幾個孩子這兩天的生活費我還得想辦法去借。”
說話的功夫他從椅子上滑下去,習慣性的跪到了地上。
我沒說話,從兜裡掏了掏,把自己僅有的二百多塊錢全拿了出來,然後問黑子還有錢沒,黑子掏了掏,拿出一百多,說買完東西就剩這些了。
我把那三百多塊錢放到桌子上,衝他說:“欠的錢的事你不用管了,我當你還了,好好照顧你的孩子,只要肯努力,苦難的日子終會過去的。”
說完我就和黑子走了,黑瘦男子在後面一個勁兒的磕頭作揖連聲說着感謝。
出了小區之後我掏出煙點了一根,啪嗒啪嗒抽了兩口,感覺心裡有些堵得慌,其實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人的生活之困苦是我們無法想象的。
黑子問我說,你沒問他要錢,那回去後跟潑皮劉怎麼交代啊。
我說把本金給他湊湊拿過去就行了,至於利息,本來就不合理,就不應該是他的,所以自然不用給他。
黑子吸吸鼻子,說,王雨,你太善良了,這可能會成爲你的弱點。
我扭頭看向他,很認真的衝他說,錯了,黑子,你記住了,善良永遠不會是一個人的弱點,恰恰相反,他是一個立世的根本,是一個人強大的根基。
說着我拍了拍他的肩,說,記住,以後無論何時何地,混到何種境地,別忘記當初的一腔熱血。
最後我問小武哥借了點錢,又問龍哥借了點,終於湊齊了四千五百塊錢的本金。
我帶着三筆收來的賬去了潑皮劉那裡。
看到錢之後潑皮劉的直接高興的不行了,衝我說,行啊哈,王雨,我果真沒看錯你,這些錢他媽的老子本來壓根就沒指望要回來。
我說黑瘦男子只能收回本金來,他說沒事,那個窮鬼能把本金還了就不錯了。
說着他拿手指了指我,說:“我就知道你是個有能力的人,以後你就跟我混了!”
我笑了笑,把黑子摟了過來,說,劉哥,這事不是我自己一個人做的,是我好兄弟跟我一起完成的。
潑皮劉指着黑子說,對,還有他,叫啥來着?
黑子淡淡道,我叫謝天洋,叫我黑子就好。
潑皮劉點點頭,說,對,黑子,以後你跟王雨一起跟我混,保你們吃香的喝辣的。
自此以後,我跟黑子就正式入了城南。
跟着潑皮劉混了幾天之後,我就把整個城南的權力結構層次摸清了。
從上往下數,先是高老大,然後是他手底下的三虎,軍師、宋軍,這倆是我見過的,分別是一堂二堂的堂主,第三隻虎叫祝榮,是三堂的堂主,以手段潑辣著稱。
我得知潑皮劉是跟祝榮混的之後才鬆了口氣,要他是軍師或朱軍的手下就難辦了,因爲三年前他們見過我,知道我跟龍哥和海洋哥的關係。
雖說這三年的時間裡我的外貌發生了一定程度上的變化,但是要是朝夕相處,他們說不定真能認出我來。
其實像潑皮劉這種級別的人還沒資格直接接觸到三虎,在三虎和他這種級別的人之間還有一個層次的人,這些人終日跟隨於三虎左右,纔是被重用的人。
雖說從級別上來說同級,但是潑皮劉見了他們得點頭哈腰的。
潑皮劉當時的理想就是想成爲這些人中的一個,但是
以他自身的能力,都沒到讓祝榮對他有印象的地步,所以他雖然見過祝榮幾次,也說過話,祝榮卻壓根不知道有這麼個人的存在。
我找了個機會跟潑皮劉說,劉哥,我倒是有辦法讓你成爲祝榮大哥身邊的紅人,你願不願意試試?
他立馬來了興趣,說,啥辦法啊,說來聽聽。
我說首先你得知道的一點是,組織關心的永遠都是利益,當你給組織掙到大錢了,組織自然也就注意到你了,人的地位往往都是根據能力來的。
他點點頭,說有點道理,不過我就一個破KTV,怎麼給組織掙大錢啊。
我說,KTV就是我們立足的根本啊,先把KTV經營好,小錢賺到了之後,自然就有資本掙大錢了。
他點點頭,說,你說的對,不過我這破KTV都開了這麼久了,基本上都快開始虧損了,我怎麼用它掙錢啊。
我湊到他跟前,說,劉哥,你聽我說,要想有所獲,就要先學會割肉。
他問我啥意思,我說這世上沒有不付出就獲得的回報,如果想把KTV經營好就要先捨得投錢,把KTV的逼格提升起來,吸引到客戶了,自然錢也就跟着來了。
潑皮劉這人比較摳門,聽完我這話之後瞬間不說話了。
我跟了他幾天,發現他身邊的八九個小弟,一個個的都沒啥長處,典型的不思上進,混吃等喝型的,所以這些主意從來沒人給他提過,他自己也只知道抱着手裡的錢,壓根不會去想這些。
我見他猶豫,勸他說:“哥,你可想好了,再這樣下去,KTV可是要賠錢的,到時候你恐怕連組織的份子錢都交不上了吧,你要是沒有利用價值了的話,你覺得組織還會要你嗎?”
我這話觸動了他,他咬咬牙,點點頭,道,幹,聽你的,你說咋弄吧。
從第二天開始,潑皮劉就找了裝修公司,幾乎把整個KTV都進行了改造,牆皮啥的全部扒了重新刷,那些老式的裝修也都拆了,換了新的時尚的,音響設備也都換了,還花了大價錢,請了一批長相漂亮,身材窈窕的包房公主。
不過當時看着裝修的時候,潑皮劉一臉痛心疾首的表情,說,這麼一裝是好啊,但是我總感覺心在滴血啊。
那天從KTV出來之後,我就自己一個人往龍哥那走。
我熟練的掏出煙在手指一轉,放到嘴上,掏出火機,低頭點菸。
“王雨。”
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我擡頭一看,一個窈窕的身影映入眼簾,清秀精緻的容顏恍如隔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