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我還沒吃完——”
白冥安和老闆對完賬,抽出一張鈔票遞過去,順便斜了我一眼:“你還有一分鐘。”
哇,還有沒有人性了。我快速地扒飯,又爭取在離開前把最後一塊紅燒肉塞入嘴巴,最後臉頰鼓鼓像個青蛙,跟着他走了出去。
我們跟在年輕人後面走進一幢有些舊的樓房,燈光暗淡,上樓梯時我一個絆腳直接撲到白冥安的後背。
“啊,對不起!”我緊張地伸手飛快拿掉他襯衫上的一粒米飯。好在他的注意力都在跟蹤上面,沒有理會我。
走到五樓,年輕人停了下來,拿出鑰匙開門,但是不知怎麼回事,他在那裡磨蹭了幾分鐘也不見把門打開。
我從白冥安身後探出頭看了一下:“他是不是傻的啊,怎麼拿筷子開門?”
也許是我聲音大了一些,年輕人聽到了,低頭看了下自己手中包裝還沒拆的一次性筷子,又轉頭看了看不遠處的我和白冥安。
“你們是誰?”
“我——”我纔開口,白冥安已經上步前進,白襯衫黑褲子,一手插在褲兜裡,模樣淡然冷靜:“你最近是不是睡眠不好,夜裡聽到奇怪的聲音?”
年輕人愣了一下,露出驚慌的神情:“你怎麼知道?”
我眨了眨眼睛,原來他的黑眼圈不是因爲過度夜生活導致的啊。
“這不重要,重點是我可以幫你解決這個麻煩。”白冥安說。
“啊,哦。”年輕人忙伸出手:“你好,我叫吳東力。”白冥安瞥了那隻手,沒有要握的意思,吳東力奇怪地看向我。
“額。”我嚴肅地衝他說道:“他有潔癖。”
“哦。”吳東力畢竟是年輕人,接受能力強,立刻點點頭:“可以理解。進來再說吧。”他轉身又拿筷子開門,試了幾次才反應過來,乾笑了兩聲,終於掏出正確的鑰匙開了門。
房間打開,露出裡面雜亂的情形。書桌,水壺,一大堆書堆在桌上、牀頭,我瞄了幾眼,喲,這個吳東力原來是考研生。
“不好意思,屋裡有點亂。”吳東力有些赧然,摸摸自己的腦袋。不知怎麼,我總覺得他這個動作有些違和。
吳東力長得白白瘦瘦,看着屬於那種倔強頑固類的,而摸腦袋這動作顯得憨厚老實,怎麼都不太對勁。
白冥安並不多話,挑了屋裡最乾淨的一張椅子坐下,脊背挺得筆直:“你把情況說一下,越細越好。”
“哦,好。”吳東力於是在牀上坐下來,“事情是這樣的,大概半個月前我半夜醒來,聽見樓道里有跑步的聲音,出去看時卻什麼都沒有,之後每天到同一時間,我都會被吵醒。”
我站在白冥安邊上,不由問:“會不會是你壓力太大,產生幻覺?”不是我誇張,那些考研、考博的學生揹負的壓力非常大,每幾年都要被逼瘋幾個。
吳東力搖搖頭:“我之前也以爲是學習太累了,可是有幾天我特地減少了學習時間,早早入睡,到了半夜那跑步聲還是響起來了。”
我皺皺眉,看向白冥安,他倒是一臉鎮定,眼眸微動,似乎已經有了頭緒。
“小鬼而已,要是願意我今晚就可以解決。”
吳東力驚喜道:“真的?”
白冥安又說:“嗯,收費五萬塊。現金支付。”
“什——什麼!”吳東力的表情驚愕,然後似乎明白過來一樣,猛得從牀上站起來:“我知道了,你們也是裝神弄鬼的騙子!你們走,立刻給我離開!”
他雖然瘦,但個子高,這麼急衝衝地趕人走,我是招架不住,而白冥安一臉淡然地走出去,我還想解釋一下:“那個你別激動,我們是專業的——”
“哼!”吳東力呸了一口,“別以爲我還會上當!你們就和那個臭道士一樣招搖撞騙,快滾吧!”
臭道士,難道是?
“誒——”
咚,一聲巨響。
我的心肝都跟着顫了顫,鬱悶地問身邊的人:“你就不能委婉點嗎?”想了想,又補充一句,“你就不能不獅子大開口嗎?”
白冥安瞥了我一眼:“你覺得他付不起?”
我歪頭想了想,這倒不一定。這個吳東力住的房子不怎麼樣,但他身上看着很普通的衣服分明是某個低調的名牌貨,而且在他那一堆書裡還扔着一塊高檔手錶,那牌子可是響噹噹的,起碼值五位數。
另外還有他腳上那限量版的球鞋,這樣看來,他的確不會窮到哪裡去。
“付得起是一回事,但現在人家不樂意付啊。”我指出這個事實。
白冥安非常隨意:“等他再被騷擾幾晚就樂意了,走吧。”
我扯了一下嘴角:“他又沒有我們的聯繫方式,怎麼找我們啊?”
“那個飯館。”
哦。這男人看着冷淡,想得倒挺周到啊。我跟他下樓梯,一邊問:“那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麼?不會幹等着吧。”
“我有事出去,給你放幾天假。”
“去哪?我一起去呀。”我這透明身體全靠他壓制着,跟着他心裡纔有安全感。
在昏暗的樓梯口,白冥安的腳步停下來,轉過頭,暖黃的燈光打在他白皙俊朗的側臉,他的聲音淡淡:“公墓。”
公墓!我張大了嘴巴,沒想到他會說出這個地方。
“你要去?”
腦海中浮現出公車意外的場景,那煞白雷電下潺潺的鮮血,那顫動的棺木,滿身血跡爬出來的慘白身影。
我連忙搖頭,說話都結巴了:“不不不,不用了!”我乾笑兩聲,“你自己去就好,我放假,放假,嘿嘿。”
白冥安也沒說什麼,直接走出去。
我吁了一口氣,跟他坐上車,他發動車子時皺了皺眉,我問:“怎麼了?”
“沒油了。”
“啊?怎麼會?”不久之前才加滿的,又沒開多少。我湊過去看,果然看到油表接近紅線,“怎麼這麼快就沒了?”
我感覺到溫熱的呼吸在頰邊,一擡眼就對上他漆黑的眼眸,他的眼睛總是這樣鎮定淡然,表情除了皺眉外似乎沒有其他選擇。
“你還要看多久?”他冷淡地說。
我忙回神,退回自己的位置,咳嗽了一聲掩飾:“那,現在怎麼辦?”
“下車。”白冥安撤掉安全帶,開了門,“我坐出租車去,你走着去。”
我關上門,聽到這裡就不樂意了:“憑什麼呀!”
白冥安伸手指了指百米左右的建築:“因爲旅館就在你身後。”
我回頭看,果然看到之前遇見小漁時候住的那家連鎖旅館的招牌,不甘心地努努嘴,哼,再回頭,白冥安已經攔下一輛出租車坐進去後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