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點點頭,看了看牀上躺着玩自己手指的寶寶,專心招呼銀花。
“他,他也不在藏書樓。”銀花有點兒沮喪的,低聲嘟囔着。
“他和達沓出去了。”不知道怎麼的,我並不是很想,告訴她萬文玉的行蹤。
或許我心裡還是希望她能放棄,畢竟,我們和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等將來,我們離開的時候,我希望她難過的時間,短一些。
銀花嘆了口氣,坐在窗下,雙手捧着臉,踟躕了好一會兒,才擡眼看着我,問:“丟丟姐,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們族裡的每一個人都很壞啊?”
我沒說話。
因爲我無話可說。
她哀愁的雙眼慢慢垂了下去,聲音很輕很輕的問:“那他呢?是不是他也覺得,我很壞很壞?”
我嘆息着,摸了摸她的頭。
銀花這個女孩兒,和她族裡的其他人,真的很不一樣。
她就像是一朵開在萬文玉腳邊的葫蘆花,卑怯地把自己低進塵土裡。
我明明知道應該斷了她的念想,好讓她以後不要太過悲傷。
但我卻無法對她說出重話來,只能說:“銀花,他躲着你也好,不跟你好也罷,都不是你的錯,只是,愛情這事兒,從來就沒有辦法勉強。”
銀花擡眼迷茫地看了我一會兒,突然,鼓足了勇氣,站起來,踮着腳尖和我平視,激動的問我:“那,那要是,要是我不勉強他,也不需要他對我好呢?要是我什麼都不要,還能不能繼續喜歡他?”
我答不出來。
“我不要求他喜歡我!只要,只要我能喜歡他就夠了,丟丟姐,我真的覺得萬文玉很好很好呀,我真的喜歡他。”說到後來,銀花有了一點兒想要哭出來的意思。
我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頭,說:“銀花,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我不是萬文玉,我不能替他做選擇。”
“可是,你都知道他喜歡看書,喜歡做實驗,那你肯定也知道,我怎麼樣,纔不會讓他覺得,我是個壞人。”銀花擡頭看我的時候,眼眶裡憋了很久的淚,還是流了下來。
但她馬上又低下頭,把臉上的淚水擦乾淨,又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再擡頭的時候,她臉上雖然還有哀傷,但已經沒了一點兒淚水,聲音,也似乎正常的多了:“丟丟姐,我是來送桂花蜜的,你嚐嚐看,很香的。”
她這麼快的換了話題,甚至不讓我看出她哭過,大概是,怕我爲難吧。
一個這樣細心,處處替人着想的小姑娘,我真的,不知道該不該,跟她說我們一心逃跑的真相。
該不該告訴他,萬文玉和我們都一樣,只想離開這裡,不會和她好的。
“好,我嚐嚐。”我狠不下那個心,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看着她拿出來那一瓶噴香的桂花蜜,放進茶水裡喝了一口。
我們又亂七八糟的說了一會兒話,銀花她一直都盯着窗外看,直到離開,都沒有等到萬文玉回來。
送她出門後,我回去看寶寶睡熟了沒,結果,我居然發現,他在翻李晚歌的遺物!
“秦!中!寶!你在做什麼!”我有點兒生氣,剛剛我都說了這是別人的東西,沒想到,他居然還是要拿!
小傢伙一臉慌亂的看着我,握着手鐲,把手背到了身後,心虛地說:“沒,沒有。”
我不敢罵他,就怕說的過分,他又跑掉。
但也搞不懂,他爲什麼一定要去翻,那些首飾,並不特別啊。
只是因爲好奇嗎?
我坐到他身邊,看着他,像對一個成人那樣,跟他講道理:“寶寶,你覺得這個鐲子漂亮嗎?”
他滴溜溜轉着眼珠,把頭低下去不回答。
“咱們秦水灣的鬼宅裡,這種東西多的是,你想要的話,等回家了媽媽給你拿,好嗎?這個東西是一位阿姨給媽媽,讓媽媽帶出去給她的兒子的,你不能拿,給媽媽吧,好嗎?”
我盯着小傢伙,他始終揹着手,不肯鬆手。
“寶寶,別人的東西不可以拿。給媽媽,好嗎?”我又說了一遍。
小傢伙瞄了我一眼,慢慢地的把手從背後抽出來,把鐲子還給了我。
“真乖,寶寶真是好寶寶,來,銀花阿姨送了好吃的過來,我們一起吃啊。”我接過手鐲放好,用力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抱住他去吃東西。
教育孩子的事情,要慢慢來,以後再一點點兒告訴他,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吧。
萬文玉回來告訴我,他已經煉製好了解藥,並且偷偷地給水修服下了。
他說,水修休息一下,就能恢復了。
雖然我真的很想去找水修,慶賀他解了毒,可我卻還是忍住了。
但是,畢竟我剛剛纔找回了寶寶,又跟陀娑正面吵了一架。
這會兒就去找水修,說不定就把陀娑惹怒,弄出不必要的麻煩來了。
越是醒着心裡就越思念他,於是不到九點,我就抱着寶寶去睡了,而萬文玉,則和平時一樣,坐在窗下看着那一大堆,從藏書樓裡新借出來的書。
寶寶哼哼唧唧了一會兒,就睡着了,有他在懷裡,很快我也就睡了。
突然間。
一聲巨響在村落外面響起,我立刻就被驚醒,慌亂地抱住寶寶,緊緊地箍在了懷裡。
幾乎是一剎那間的事兒。
整個村落,天搖地動起來,甚至連桌上放着的食盒,都掉落在地上,那一瓶桂花蜜,撒了一地,發出甜膩的味道。
“小心牀塌!”萬文玉立刻衝到了我們身邊,把我和寶寶拉到了牀下,又推開桌子,拉着我們從窗戶跳了出去。
離開屋子,我才發現,這巨大的晃動,是從哪裡來的的。
閃着星輝的天空,此刻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裂縫,好像誰,把掛在空中的幕布給撕扯了一樣。
從那個裂縫裡,接連不斷的飛進來一架又一架的直升機,而這些直升機下面,居然還吊着坦克和裝甲車。
我們周圍站着不少一樣迷茫地村民,他們驚恐的看着被撕裂的天空,互相詢問着發生了什麼事兒。
叮——叮——叮——
村子裡響起了,足以把這些機械的聲音壓下去的鐘鳴。
警鐘。
緊接着,村裡所有的成年人,都跑了出來。所有人都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他們的臉上,不再有迷茫,幾乎每一個人,臉上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表情。
“誰能有這麼大的能力?”我抱緊了寶寶,疑惑地看着萬文玉。
雖然說,陀娑他們的確樹敵很多,但是,會有誰爲了自己的家人,發動這樣大的進攻?
或者說,有誰能,撕裂這個世界的天空,並運進來,這樣多的武器?
“看那裡。”萬文玉沒有回答,而是指着進村的山坡。
那裡,正有一支穿着白色防護服,戴着防毒面罩的隊伍,快速地往村裡移動着。
是龍爺!!
萬文玉並沒有我這樣的緊張,他指着村子的那頭,說:“快去找水修和傲吉。”
我這才反應過來,此刻最關鍵的,是找到自己人,免得一會兒他們打起來的時候,一片混亂中,徹底的走散了。
還沒來得及去找水修,我就看到,龍大帶領着十一個帶着白色面具的人,出現在了村裡的小路上。
這一行穿着道袍的人,明顯和那些穿着生化服的人,不是一個級別,別說我,村子裡的每個人也都覺得不大對勁,氣氛,緊張了起來。
我面前的村民太多,我看不到他是什麼時候停下來的,但我,卻聽到了陀娑的聲音。
她每次出現都會帶着水修,我努力地聽着她的聲音,想弄清楚她的位置,好去,把水修找出來。
“龍大?”陀娑的聲音離我很遠,看來,她應該是站在所有族人的最前面。
她聲音活潑的,好像沒有一點兒怒意似的,說:“啊呀,是什麼風,把龍大你,刮到我這個小村莊裡來了?是多大的風,才能撕裂我的天空?”
“不不,神女族的族長大人,不是風吹來了我們,是秦丟丟和她的老公,是他們讓我們確定了入口的位置。”
龍大一口一個族長大人叫着,聽起來好像文質彬彬,但是明擺着就是挑撥離間,這人實在是陰毒的可怕。
不過,所有人都能聽出他這話是挑撥離間,所以,並沒有激起,村民們對我們的牴觸。
於是,他又換了一個說法:“也得感謝你的族人,和他帶回來的那個女人,沒有他們,我們也不能確定,進入的方式啊。”
“哦,是麼?”陀娑聲音冷冷地,繼續問:“你是不是,還說漏了什麼呢?”
“嗯?”龍一的聲音裡,有好奇,有疑惑,更多的是蓬勃到要爆棚的自信。
“我們生活的這個地下,是自成世界,就算知道了怎麼進來,也抵達不了,畢竟和你們的世界,不是一個空間。”
“哈哈哈,神女族的族長,果然不是一般人。”龍大的聲音裡滿是自負,說:“在那個女人身上,有一個定位器。”
“不可能!”陀娑是聲音有點兒激動,說:“任何定位器都不可能逃過村子的檢查。”
龍大明顯就冷靜地多了,甚至能夠逗陀娑,說:“那你猜,是怎麼回事呢?”
陀娑一時,沒有回答。
我看了一眼萬文玉,他跟我一樣的迷茫。
連學霸都不知道答案,我怎麼知道。不過,我也不怎麼操心他們是怎麼來的,既然我知道陀娑在最前面,那我現在就應該溜過去,找到水修。
這纔是,我最操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