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一切結束之後,少女和龍三,卻沒有進行下一波的攻擊,甚至,連句話都沒說,我錯愕的看着他們,卻發現,寶寶正在奮力地掙脫龍三的手臂。
“爸爸媽媽!我困住他們了,快幫寶寶出去,快,快!”寶寶衝我們揮手,我這才發現,他居然用自己的法術,定住了龍三和少女。
“我兒子真棒。”水修一臉得意,卻還是試探性的往前走了幾步,然後,猛的抱住寶寶,想把他抱出來。
“快點,爸爸,快點,我不很厲害,快點。”寶寶急的臉上出了汗,但龍三箍的太緊,水修大概怕傷到寶寶,也一直把敢太用力。
而就在此時,寶寶這個初級的定身咒,被龍三衝破了。
只見他往後退了半步,左手一掌就打在了水修的身上。
“憑你一個小孩子的咒法,能定住我多久?”龍三冷笑,一步步往前逼近,跟水修打了起來。
水修連法術都不用,近身肉搏又因爲龍三抱着寶寶,只能打下三路,很快就處於劣勢,基本上只能防守了。
我看的着急,小跑到臺子上,準備幫忙。
“啊呀,你去哪裡啊,還有我呢。”少女的聲音剛響起,她的手就抓住了我的肩膀。
離得這麼近,我才發現她看似純白的衣服上,佈滿了奇怪的暗白紋路,似乎是一隻巨大的多頭蟲子,又似乎是許許多多蛇蟲纏繞在一起互相撕咬。
我還沒看清楚,少女的手就準備把我的手臂往下拽了。
這是要我脫臼啊!
我一個現代社會長大的,除了課間操幾乎沒運動的,法術不精,陣法不會,肉搏經驗爲零的主婦,跟她這種級別的直接打鬥?
呵呵噠。
“你給我滾開!”
我看她往下拽我的肩膀,乾脆就往下挪了挪,接着,把避水珠的靈氣,全部凝聚到我的手心裡,往她肚子上打過去。
少女被我這一下打的直接飛了出去,撞在了經幢上,翻滾着,落在了地上。
能打又怎樣?要敢攔我救我寶寶,我有一千種法子,弄死你!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她撞到了經幢,那裡面呼喚我的聲音,比剛剛我攢火球的時候更大,更頻繁,那聲音,也顯得非常的急躁。
“媽媽棒!”寶寶的叫好聲在我身後響起,我剛想得意,就聽他說:“我就說爸爸媽媽會打死你吧,哈哈哈哈!”
“寶寶,打她,打她,她打寶寶,壞!”
寶寶高興地拍着小手,但我所有的情緒,不知道爲何很容易就被經幢裡的呼喚聲影響,我很想過去看看地下到底有什麼,又是誰在呼喚我。
我的目光凝聚在經幢上,也因爲這樣,發現了更奇怪的事情。
少女並沒有再攻來,她站起來後,就待在靠近經幢的位置等我再過去。
而龍三,似乎也在引着水修,往經幢那邊打過去。
這簡直太奇怪了,這麼大的展廳爲什麼他們一定要在這裡打?
不,他們似乎就是引着我和水修在經幢附近打一樣,難道,想利用打鬥聲,把裡面的東西給引出來?
“水修,他們在利用咱們引經幢裡的東西,別打了,快離開那個經幢!”我邊對水修大喊,邊往下跑。
用這麼多神像去鎮壓的生物,我們不可能打得過,最明智的選擇,是乾脆不去招惹。
水修回頭看我一眼,再看看經幢,直接飛到了我身邊。
“啊呀,小娃娃,你看,你爸媽又不要你了。”少女的笑聲銀鈴一樣悅耳,但是說出來的話,就不怎麼好聽了:“他們都是膽小鬼,怕死,不管你嘍。”
我生怕寶寶信以爲真會哭起來。
沒想到,小傢伙疑慮地瞅了我一眼,轉而朝她翻了個白眼,不屑的說:“我媽媽居然沒把你打死。”
噗……
祖師爺到底怎麼教的,爲什麼小傢伙毒舌的功力這麼高。
“既然你們放棄了這個孩子,那我,殺了他好了。”龍三單手提起寶寶,往經幢上丟了過去。
“哈哈哈哈,我會飛的,大笨蛋!”寶寶狂笑起來,往我們這邊飛過來。
我看着他逃脫,激動地撲過去想要抱住他,沒想到,明明就近在咫尺的寶寶,突然就往後退了很多很多。
“就是要你飛。”少女衝着我們燦爛的笑着,她手裡攥着一根綢帶,綢帶的末端綁在寶寶的腳踝上,而她用力拽着綢帶,預備把寶寶撞在經幢上。
“寶寶!”我尖叫一聲往經幢那兒衝,只走了幾步,就被人抱起來,我擡眼,只能看到水修緊張的臉和他飄逸的長髮。
咚……
一聲巨響。
水修的背撞在了經幢上,寶寶的身體,撞在了我懷裡。
與此同時,我的手腕被趁我們救孩子時衝出來的龍三劃傷,流血的腕子撞上了經幢,鮮血汩汩而流。
可是這時候誰顧得上這種小傷。
我趕緊伸手去摟寶寶。可還是沒抱住他,他就又從我眼前消失,被拽回了少女的懷裡。
“還給我!”
我伸出流血的手,想要去搶寶寶。
後背卻突然被一股溼熱噴了個透。
我惶恐的回過頭。
只見水修捂着心口,伸手擦了擦脣邊。
他後心口撞在了角上。
水修最近才修出心髒,極爲薄弱,哪裡吃的住這樣一擊。臉色瞬間蒼白如紙。
這明明就是個進攻我們的好機會,龍三和少女卻都沒有動。甚至連寶寶踢她撓她,她也沒有任何反應。
敵不動!我動吧?
我看看水修,掏出一張用的最順手的木符,準備攻擊他們救出寶寶。
突然!
背後巨大的經幢,發出轟隆隆的,打雷一樣的聲音,聲音從下往上,越來越大,嚇的我趕緊把水修往臺階下拉。
腳還沒邁開,那高大的石柱就慢慢往我們後側傾斜,接着,一瞬間倒在了地上,斷成了好幾節!
而那個一開始就吸引我目光的,神色猙獰的神像,這會兒正面朝上,對着我。
完了,完了,死定了!
我嚇到半死,擋在水修身前,緊緊盯着那些石雕,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等着它們一躍而起跟我們打起來。
然而,並沒有。
經幢毫無動靜,反倒是地下的轟轟聲更大,與其說是打雷,更像是有什麼巨大的生物,在地下快速的移動着。
嘩啦啦。
像是巨大的鎖鏈,被人拖着行走發出的聲音、
緊接着,低沉的吼聲從地下傳來,沖天的龍氣,從剛剛經幢倒塌的地方,噴發而出。
“我去看看。”我丟給水修這麼一句話後,就跑了過去。
我心裡清楚,我是來救寶寶的,我不該湊熱鬧,但是腳卻不受控似的,站在了經幢剛剛聳立的地方。
這下面,是一口井,水氣帶着寒意撲面而來,深幽的古井黑乎乎一片。
卻還是反射出,展廳裡白色的燈光。
可我心裡卻覺得,反射着燈光的並不是井水,而是鱗片。
我還沒搞清楚,自己爲什麼覺得那是鱗片,就又做了一件,讓我自己都覺得奇怪的事兒。
我居然蹲在地上,對着井口大喊:“誰在下面!”
而且,我一點兒都不覺得自己舉止怪異。
相反,我覺得那底下的生物,讓我覺得,十分親切。它身上有一種,讓我覺得很親暱的同類的感覺。
吼——
對方只回了我一聲低吼。
但是莫名的,我就是從那一聲吼裡,聽懂了對方心裡那令人心痛的委屈,還有憤怒。
“你到底是誰?”
“吼——”
那股氣息越發的強烈了,我只在一個人身上,看過類似的氣息,那就是傲吉。
這經幢下面壓着的,壓得竟然是一條龍。
龍天生尊貴,傲骨錚錚。翻雲覆雨空,何有所懼,何人敢拘?
可憐井裡這傢伙也不知道被鎖了多久,不見天日,不得嬉戲皓月,吼聲裡全是痛苦、抗訴,還有對我的請求,與同族間的親熱。
但我卻更想不通了,爲什麼會有人,用神像去鎮壓一條龍?它做了什麼錯事嗎?
那種呼喚同伴的衝動,抑制住我所有的慌亂、疑惑和無措,我居然對着井口招手,一遍遍的喊着:“我要怎麼才能救你?你能掙脫下面的鏈子嗎?”
一滴血,順着我的手腕,滴了下去。
“吼——”
地下轟隆隆的聲音更大,甚至連地面都開始晃動。
“我被困了太久了……呼……小姑娘,你能不能,再給我一點你的血?”
有個蒼老喑啞的聲音,在我心底響起,那言語裡的辛酸,讓我心頭也跟着澀澀的。
“可是我,並不是龍,有用嗎?”
我一邊問,一邊重新劃開自己的手腕。
“你的血都已經破壞了經幢,應該也能,助我掙斷身上的鐵鏈。”
水修聽不懂龍的話,激動地抓住我的手腕,厲聲責問:
“丟丟,你在幹什麼?”
但我好像着了魔似的,緊緊的巴着井壁,一遍遍的對着古井裡大喊:“快上來吧,這裡是出口,上來啊!”
“丟丟!”水修用力拽着我,我能感覺到手臂上的疼,巴着井壁的手,也因爲太用力,開始疼起來。
但我,就是不肯離開,拼命的對着那黑洞洞的井口,一遍遍的呼喚着:“快上來,上來吧。”
終於。
震耳欲聾的巨吼之後。
一條黑色的禿尾龍,從井口衝了出來。
和傲吉不同,這條龍的身體要小一些,但也幾乎把整個展廳的每一個角落都擠滿,它連頭上的角都是黑色的,唯獨一雙巨大的眼睛,閃着金色的光芒。
它的眼睛看着我,雖然沒有任何聲音,但我卻能聽到一聲“謝謝”。
直到它出來,我才清醒過來,嚇到癱在水修懷裡,對它點點頭,說:“不,不客氣。”
我居然放了一條龍!
幸虧沒有攻擊我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