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醫生聽了我的話說:“不能排除這個可能!”頓了頓他又問:“她是哪種失憶法?”
我遲疑了下說:“我覺得她好像把和我相關的事情都忘光了,至於其他事我還沒問。”
“你可以多和她交流交流,失憶這回事儀器又檢測不出來,只能通過交流和接觸來判斷。你最好把她的其他的親人和認識的朋友都請過來,看看她對他們有沒有印象。”那醫生看着我說。
我心道,除我之外,陳姝涵已經沒什麼親人了,只能找毛哥惠子他們來了。正尋思着,那醫生說:“照你所說的情況,她似乎應屬於那種部分失憶。”
我一怔,連忙問道:“部分失憶?”
那醫生說:“就是說她只失去了某一段時間或是對某一些人某一些事物的記憶。”
我點了點頭問:“這病能治好麼?”
醫生笑道:“這個不好說,不過你們可以等她完全康復後請心理治療師來幫她治療,反正你們家條件又好,慢慢來,應該還是有希望的。呵呵,她昏睡了這麼多天不還是醒來了嗎?”
我嘆了口氣,心中忽想姝涵真的把我們的事都忘記了麼。
那醫生在一旁又說:“人腦的潛力幾乎是無限大的,有研究表明其實人這一生所經歷的每一件事都被大腦給記錄儲存了下來,只不過因爲每個人的大腦活躍程度不同,所以有些人的記憶力好有些人的差。但你記不起來並不表明那些記憶不存在!等你愛人出院之後,你應該鼓勵她多用左手,這樣對恢復記憶很有好處的。”
聽了他的話我說道:“她會好幾門樂器,左手經常在用。”
“那很好呀,你以後讓她寫字也用左手,呵呵,左手寫字是最煅練大腦的。”那醫生說。
······
從醫生值班室出來時已是晚上十一點多了,我回到了陳姝涵的病房。她依舊在睡覺,我心情複雜的望着她,百感交集,時間不知不覺的過着,漸漸一陣睏意襲來,當下趴在她的邊睡了起來。等醒過來時已是深夜了,迷迷糊糊擡頭一看,卻發現陳姝涵正睜着雙眼呆呆的望着我。
我先是被她嚇了一跳,繼爾竟有點害羞的感覺,漲紅了老臉道:“你醒啦?”
陳姝涵卻不答我,隔了片刻,問:“這是哪兒?”
“是醫院。”我說道:“你···你生病了,現在纔剛剛好轉。”
陳姝涵“哦”了一聲,忽又問:“那我爸爸呢?我生病了他爲什麼不來看我?”
我聞言一呆,汗,她爸?看來她連陳富天掛掉的事情也忘了。因怕說出陳富天的死訊刺激到她,當下道:“你爸爸出差去啦,要過陣子才能回來。”
陳姝涵不再說話,望着牀頭怔怔的發了會呆。這般過了十多分鐘,她才又開口:“現在是晚上嗎?”
我點點頭,擡腕看了下手錶,笑道:“現在已是夜裡兩點多啦。”
陳姝涵問:“那你怎麼還在這裡?”
“我在這裡陪你呀。”我說。
陳姝涵閃了我一眼說:“爲什麼我爸爸不陪我,卻是你在這裡陪我?”
我看着她說:“因爲我們倆,我們····”
陳姝涵說:“你又要說你是我老公的話了是不?”我臉一紅,陳姝涵有些磕磕巴巴的說:“如果你真的是我的···我的老···老公,那我怎麼會對你一點印象也沒?”
我沒有答她,只是道:“你好好休息,別累着啦!”陳姝涵“嗯”了一聲,許久,忽然說道:“康凱,我雖然不認識你,但我卻知道你很關心我。”
我聽了她這句話心下竟沒來由的一甜,當下笑着說:“你乖乖休息吧!”
陳姝涵又瞥了我一眼,然後才閉上了雙眼。我卻再無法入睡,坐在椅上凝視着她的臉發呆。醫院的夜靜極了,四下裡幾無聲息,我的心卻久久的不能平靜···
第二天九點來鐘的時候陳姝涵又醒了過來,她醒轉沒一會兒,李柳來到了醫院。李柳見陳姝涵精神不錯,於是主動跟她打了聲招呼:“姝涵,你醒啦?”
陳姝涵卻連李柳也不認識了,她問道:“你是?”
“我是李柳呀。”李柳說道。
“李柳?”陳姝涵道:“我好像不認識你。”
李柳聞言不由望向了我,我衝她使了下眼色。二人一前一後出了病房。李柳問:“姝涵怎麼不認識我了?”
我反手將門拉上,方纔輕聲說:“姝涵好像是失憶了,她非但記不起我和你,甚至連她爸爸去世的事也不知道。爲了不刺激她,我們最好都別提她爸的事情······”
李柳點了點頭。與李柳交待完畢,我們倆人這才又回到了病房。陳姝涵今天的精神顯比昨日又健旺了許多,兩隻眸珠瞅瞅李柳,又瞅了瞅我,似是有點不懂我和李柳在搗什麼鬼。
第二天上午鍼灸師又來給陳姝涵做了次鍼灸,接着本院的幾個專家也過來瞧了瞧陳姝涵的病情,他們見陳姝涵恢復的如此之快,全都對陳姝涵的痊癒充滿了信心。
中午趁陳姝涵又睡着的時候,我和李柳一起出到外面去吃午飯。我們在街上轉悠了一會找了個賣粥的店鋪,進去之後點了兩份養生粥,又要了些滷蛋。
吃飯的時候,李柳看着我問:“姝涵現在這個情況,你有什麼打算?”
我知她說得是陳姝涵失憶的事情,我開口道:“我也不知道。”
李柳道:“你不知道?你難道不想姝涵記起你?”
我苦笑了聲說:“或許陳姝涵失憶對她來說是件好事,我······”
其實我心裡有時候甚至在想,陳姝涵忘記我也許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我做了那麼多的壞事,對於這樣一個女孩,也許我真的配不上她,那種看似大富大貴卻充滿勾心鬥角的生活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更平民更平淡的生活或許更適合我。
說到這裡我沒有再說下去。我用手中的勺子調弄着碗裡的粥米,心裡忽閃過一個念頭,當下又道:“李柳,我在想一件事!”
“什麼事?”李柳擡眼愣愣的瞧向了我。
我說道:“既然姝涵已經不記得我了,那麼···那麼她肯定也不可能再愛我,那麼···”話說到這裡,很有點無以爲繼。我吁了口氣,又說:“以姝涵的傲氣,她應該不會再隨隨便便愛上我了。”
李柳在一旁靜靜的看着我,我們兩個同時陷入了沉默,過了好一會,李柳這纔開口道:“康凱,其實今天我過來是有件事情想跟你說的。”
我向李柳投去了詢問的目光,李柳緩緩開口道:“明天我就要走了。”
“你要走了?你幹嘛去?”我問。
“我已經買好了去大理的機票,我有個大學同學在那裡創業,而且我也一直打算出去走走,所以準備到那裡幫她。”李柳說完柔情的看了我一眼,目光中帶着一種不捨。島協莊血。
我想起了李柳之前跟我說的,辭職之後想出去走,沒想到這一切這麼突然,她的話說完之後,我心裡竟然有點淡淡的傷感。
“那我去送送你吧。”我開口道。
“不···不用了···你不得陪着陳姝涵嗎?”李柳道。
“你一個人出遠門,總歸是不方便的,況且現在姝涵已經醒了,這點時間我還是有的。”我說。
李柳猶豫了一下,隨後擡頭看了我一眼說:“那好。”
從粥店出來之後,李柳回了家,我則又回了醫院,回到病房之後才發覺陳姝涵已然醒了,這小妮正睜着一雙眼睛呆呆聽着手機裡的歌,見我回來,她的眸中露出了一絲歡喜的神色。
顯然,她雖已忘懷了我,但經過這兩天來的單獨相處,她對我已產生了一種依戀之心。我打疊好心情,搬了把椅子坐在了陳姝涵身邊。
陳姝涵問道:“那個女的呢?”
“她走了。”我說。
陳姝涵眨了幾下眼睛,忽然問:“她是不是很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