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此時我獨坐窗前,看着窗外細如毛髮的雨絲,想起了這些所謂的過往,低頭審視自己,我猛然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除去了厚重的棉襖,可笑的是我根本感覺很冷。是不是我們總是會做一些傻事,然後很自以爲是特牛掰的和別人吹着不找邊際的牛皮。
窗子的玻璃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東西,其實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那上面寫的是些什麼,只是單純的爲了寫。其實這些東西註定不會長久,這些字大多是依靠殘存的熱氣而存在的,還有一部分是依靠玻璃上面的灰塵。那些依靠熱氣兒存在的模糊字跡,很快就會變成模糊的一道道痕跡,完全看不出那裡曾經存在過一些漢字,存在過一些漢民族最偉大的文字。當然,其實那些由我完成的字跡難以辨認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我寫的字其實很難看。
我想起來自己應該看看書,畢竟我是一名“高四”的學子,和天下幾乎所有的高四學生一樣,我也過着貌似很壓抑的生活。於是我試圖丟下那些記憶,所以我拿出了一本數學書。我想起了函數,想起了那些複雜的幾種曲線圖形,不禁悲從中來不可斷絕,我像朱自清先生一樣簌簌的落下了眼淚……
爺爺喊我吃早飯,我意識到這一天終於正式開始了。我覺得自己很可恥,作爲文科生,這大早上坐在窗前居然拿出了一本數學書枯做着。吃完四五個雞蛋組成的早飯,我離開了暫時借宿的大姑家,去往復習班所在地。初春的早上依舊寒意襲人,我天性怕冷,所以感覺很凍手,於是我和往常以上,鬆開原本該扶在自行車把上面的雙手,做出一副很瀟灑的樣子來,風馳電掣一般的衝往學校。雨絲終於不再飄落。
我現在所在的城市叫,對了,叫什麼來着?既然忘記了,那麼不如我們不如就叫它C城吧,你看C這個字母多好,張着那麼大的嘴巴,似乎有一股吞吐天地的氣勢。所以,你可以知道,我是多麼的尊重這座城市,又是多麼喜愛這座城市。
去往復習班的路有很多條,至於走那一條,每天出門之前我都不知道,只能到轉彎的時候,那一瞬間,想到哪一條路就走哪一條。今天我走的是南二環路。當然,這裡是一座小城市,所謂的二環此時也只需要耳環的寬度即可,而且一般不會堵車。我撒開手騎的正歡的時候,猛然發現前面站着一名交警,我心說這還沒到你們上班的時間啊,這是幹嘛呢?交警衝我伸出潔白的手,我下意識等猛蹬了幾下腳蹬,結果可想而知,我終於順利的撞倒了交警同志。瞬間,一道黑影“唰”的一聲從我的左側疾馳而過,於此同時,我看見交警同志那時而無辜時而又出離憤怒的眼神,我的心頓時涼到徹骨——如果心臟有骨頭的話。我實在不明白怎麼我明明踩的剎車,怎麼還會撞到他的呢?莫非我和傳說中一樣把油門當了剎車?
“小同學,你讀幾年級了?”緩緩的站起來交警同志問。
醒悟過來的我才意識到,我這駕駛的明明就是自行車,但是我本意真的不是想撞倒他的,我只是想停下來接受交警同志的檢查來着。不對,我一個腳踏車你檢查我什麼?這回換做我出離憤怒了。
“小兄弟,你上班幾年了?我一個自行車你攔我幹什麼?你不知道我要上學趕時間的嗎?你不知道我們學生時間很寶貴嗎?”我反問交警同志。
交警很詫異的看着我,突然間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顧不得身上的泥水,扶起我那飽經滄桑的自行車,一側上,騎車走人了。十米遠之後我猛然開始加速,果然,交警同志真的反應過來了,他很憤怒的連追帶罵的向我衝過來。
等我到達學校的時候,教室裡的人依舊各自伏案坐着,寥寥可數的幾個人,似乎從昨天晚上我離開到現在他們就沒有動過。那位嬌俏無雙的姑娘依舊站在教室門口悠然的吃着肉包子,那氣味,其實沒什麼特色,和我們往常早上聞到的包子一樣。今天不知道是因爲早上沒穿棉襖凍着了,還是路上撞交警同志摔到了,反正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很想吐,那種感覺來的很快很強烈,實在讓人無法忍受。於是我丟下書包,捂着嘴巴,轉身跑下樓去了。後來聽同學說那嬌俏的姑娘很憤怒來着,不過有一點好,從此以後,那嬌俏的吃貨再也不用忍着寒冷在教室門口吃肉包子了,而是轉移到了教室內吃。邊吃還邊時常用和交警同志一樣出離憤怒的眼神望着我,似乎想用眼神把我剁成包子餡,然後吃了一樣。我想起了先生的《狂人日記》,不禁毛骨悚然起來。其實我很想和她解釋一下,以爲我真的不是聞到那包子想吐的,但是很久都沒找到機會。後來終於有一次,放學後我在教室的走廊裡遇到了她,我就這麼和她解釋了,但是他卻更憤怒了。我想了很久,始終沒能明白其中的玄妙。直到後來我給馬蜂打電話說起這事,馬蜂說,你傻啊你,你說不是聞到包子味想吐,那不就是看到人家姑娘想吐嗎?我頓時有一種醍醐灌頂而又痛不欲生的感受。從那以後,我再也不敢和那姑娘說哪怕一句話了,只能默默的忍受那要把我剁成包子餡的眼神。
我就這樣得罪了那位嬌俏無雙的姑娘了嗎?可我到現在爲止還不知道她的名字呢。我可真沒瞎說,那時候在複習班,我們彷彿被豢養的各種小動物,哪裡有心情打聽人家姑娘的名字。當然,我的同桌的名字我還是知道的,他姓路,叫路不平。我時常無德地私想,這貨真對得起他的名字,不然怎麼會和我一樣進了複習班呢。路不平同學學**是很認真,幾乎一絲不苟。他很少說話,而且總是一副苦大仇深與人仇深似海的樣子。他的臉很長,和趙本山一樣長,我一度懷疑他如果要是哭了,那眼淚會不會到第二天才會到達下巴。路不平最喜歡看的是歷史書,尤其最喜歡看第二次世界大戰那一節,因爲我無數次的看到他的書翻到那一頁。我有時候會很想問他爲什麼總看那地方,但是我真不敢。
隱約記得應該是沈從文先生說過,人和人之間在根本上是無法溝通的。這話在我身上幾乎成了至理名言,一如我和豆芽菜姑娘,一如我和我的同桌路不平。事實上我是一個話嘮,和熟悉的人在一起我總是有說不完的話,這就更增加我對路不平的憤恨。有人常說,法律不管,我早弄死他了。當然這只是一瞬間的感覺,而且相信很多人都會在某個經意或者不經意間有過這樣的想法。同時我也有理由相信,或許路不平同學也有過類似的想法也說不定。
在這個複習班我也有形式上的好朋友,那就是李行歷同學,李行歷同學毫無疑問是個男的。李行歷幾乎和我一樣憤青,幾乎和我一樣自視甚高試圖遊離於規則之外,所以我們結伴逃課是常有的事情。我們一起逃課幹什麼?當然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通常都是去上網,當然還有去外面的鐵板炒飯去吃炒麪或者吃別的東西。李行歷同學很喜歡看書,至少比我喜歡看。我往往都是一個沒耐心的人,一本書囫圇吞棗的隨便翻翻就當看過了,然後別人提起來的時候隨便哈拉幾句,顯示自己的“博學”。李行歷不一樣,他看起書來很有耐心,當然這些書不能使教科書。所以很明顯的一件事,他比我要“淵博”的多,如果淵博這詞可以用來形容我倆這水平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