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山海神色一變，回頭緊緊盯着我看。我咬了一口茶葉蛋，說：“哎呀哎呀，這茬兒我都忘了，昨天股市變化太奇怪。忽然就掉價了，我看股價變化總是出人意料，心臟實在是受不了，也覺得自己不適合炒股，更不適合讓自己的集團上市，還是走老路子，不斷積累原始資本好了，所以，就主張退市了。”
應劭雲又急又怒，忍不住叫道：“怎麼會？就算退市，也沒這麼快的！你以爲是炒雞蛋麼！”
應劭雲這個說法讓我忍俊不禁，這麼大的人了，平時還兇巴巴的，關鍵時候竟然能說出這種比喻句來。還真是萌萌噠。
我笑着說：“本來是不可能的啦，不過當初我微凡集團上市，就是商會牽線的，我想要退市的時候，商會有直接吊銷的權利，所以我就做空了股票，直接退市了。這都要靠我的兄弟林濤。呵呵。不過，我也很難受啊，我本來是個上市集團的大老總，現在只是個大集團的老總，上不了市。別人會不會覺得我集團有問題啊？”
我說着裝模作樣摸了摸眼角，好像真的難過到流眼淚一樣。應劭雲臉色大變，回頭看着于山海。于山海緩緩坐下，繼而點了點頭，說：“好一招釜底抽薪，不過，你這麼倉促退市，不少股民空持股票，都要你們來賠付，起碼也要上千萬了。吳少凡，你倒是真承受得起。”
我嘆了口氣。說：“誰說不是呢，爲了退市，微凡集團賠掉了九千萬，都是爲了給股市鋪路。你說說看。現在股民多掙錢啊，牛股賺錢，熊股也能賺錢。就我虧了，真是把我心疼死了，看來我真不是炒股的料。
“不是你虧，你是害怕我將這些錢賺去了。”于山海淡淡開口：“你這一招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耍的太好，這一次，就算是我，也沒有想到。凡是年少成名的青年企業家，無不把公司上市當做奮鬥目標，能夠上市，那就代表着功成名就，所以不論如何辛苦，也不會輕易退市。這些都是那些年輕人的終極夢想，也象徵着輝煌。我倒怎麼也沒想到，你這麼年輕，做到了上市，卻會捨得將微凡集團退市。”
我笑道：“你看，於叔叔還是冤枉我了。我真沒任何敵意啊，唉，這油條有些冷了，不好吃，不好吃，我就喝豆漿吧。”
我說着喝了一口豆漿，也不擡頭。于山海忽的笑道：“我明白了，你那女朋友的離開，讓你唯一重視的感情，也是沒了。你在她之前，就只關心愛情，她離開了，你再沒關心的東西，正所謂無畏者無所畏，讓你唯一關心的人走了，你行事作風，也就無所畏忌，爲所欲爲了。”
我眼睛一眯，這段時間以來，所有人都以爲我變了性格，但卻只有于山海一眼看透我的想法。他在商界縱橫浮沉多少年，不愧商業巨人。
我笑了一下，擡起頭來說：“於叔叔，我真不是想要跟您爲敵。這樣吧，我現在回去，就把微凡物流的幾個點給撤了，給如風物流讓出位置來，好不好？”
于山海擺擺手，笑着說：“你今天撤銷幾個點，日後就會再多幾個點來，圍點打援，不斷蠶食鯨吞，吳少凡，這點意思，我還是明白的。”
我嘆了口氣，說：“唉，吳叔叔，您對我誤會太深了，林濤，你是商會會長，趕緊幫我說說情啊。”
林濤正要開口，于山海淡然道：“不用。商會這種東西，我本來也沒放在眼裡的，再說現在的商會，還不是給你微凡集團開的麼？吳少凡，你做的很好，我很欣賞你，是把你當做競爭對手的欣賞，以後，再沒合作可言，我們就是競爭對手。”
林濤笑道：“好，那我也不多說了，既然於先生根本沒把商會放在眼裡，那以後所有會議，都可以不用來參加。”
“我以前不就這樣麼？”于山海緩緩站起，對着我微微一笑，轉身走了。
我喝完最後一口豆漿，伸了個懶腰，斜眼笑道：“怎麼，主人都走了，走狗還不動作，等着啃骨頭麼？”
應劭雲怒不可遏，咬着牙說：“吳少凡，幸虧你在這裡，要是你在外面，我一定親手廢了你！”
“哇，我好害怕，”我擦了擦嘴，笑道：“應劭雲，你應該慶幸，現在我們是在裡面，沒在外面，要不然，有不少人，都可能打死你。我是爲了你好。”
應劭雲渾身顫抖，拳頭緊握，緊緊盯着我，一拳砸在桌子上，衝出了門外。林濤笑着說：“少凡，你現在刺激人倒是一把好手，這個應劭雲雖然上不得檯面，但是惹怒了他，還真有可能狗急跳牆。”
“那是牆不夠高，哈哈，”我笑道：“再跳，我就把牆堆砌高，比天還高，我看他這條狗，有什麼本事跳上天去？就算跳上天去，成了哮天犬，我也是他主人二郎神！”
林濤哈哈大笑，我走到門口，笑着說：“對了對了，把早餐錢給小張，告訴他以後我來開會，這就是標配，嘿嘿。”
離開商會，我先去了娛樂城，快中午的時候到了微凡集團，剛一進去，就聽到辦公室裡吵鬧一片，見我進來，頓時鴉雀無聲。和我一層辦公室的都是高級經理，分管各個部門，雖然沒有自己的獨立辦公室，但權力都不小，而且各自心裡有數，很少會這麼吵鬧。
其實當初海婧表示要給各個經理配置獨立辦公間，還說什麼微凡集團的大樓一到十八層，除去我，於心婉和她自己，以及行政辦公的地方，正好十二層，而我們的高級經理，也正好十二個。但我認爲搞得這樣正式，還十二個，這不是黃金聖鬥士，黃道十二宮麼，這麼下來，我豈不是雅典娜麼，多尷尬。於是我就用剛賺了點錢不能太燒的慌爲理由，拒絕了。但業界都知道，我們的高級經理雖然連個自己的辦公室都沒有，但賺的錢卻是多得很。
我走到自己辦公室門口，揚聲笑道：“這大中午的也不休息，也不去吃飯，這麼熱鬧，是不是有什麼好事兒？說出來讓我也開心開心。”
一整層的經理全都沉默。海婧走過來說：“微凡退市的事情，你怎麼不說一聲？證監會剛來過，撤銷上市，之前不是給了大家不少股份麼，等於全都沒了，你說能不吵麼？”
我呵呵一笑，說：“怎麼，你沒把我的最新指示跟大家說一下麼？我們上市公司現在退市，是爲了保護好自己公司財產利益，不被那些競爭對手惡意侵佔，而並非爲了搶奪咱們員工的利益啊。各位經理手上拿着的那些東西，全都改成分紅，各位，分紅知道是什麼吧，可以直接換成錢的。如果有些人，還是覺得股份比較好，或者說，你們覺得自己在這樣的的股市下，還可以賺錢的話，有這個信心的，我吳少凡肯定不介意，幫你出錢，買下那些牛股來。”他狀冬弟。
海婧白了我一眼，分明在說，胡說八道，你什麼時候跟我說過了？下面那些經理，全都興奮了，一個個低下頭去認真工作。我笑了笑，繼續說：“各位，請務必相信我，我吳少凡有今天，你們幫了我太多太多。我沒什麼大的夢想，就想着跟着我的各位，不能有什麼遺憾損失，各位放心，我吳少凡有一口吃的，就絕對不會讓各位喝湯。”
那些經理平時都是精打細算，也沒見過我這種說話，一聽這話，頓時羣情激動，齊聲叫好。我心裡暗想，真是一羣傻缺，我有一口吃的，是不讓你們喝湯，湯也是我喝，你們就看着好了。
好吧，我真是個邪惡的老闆。
辦公室的事兒平息，我轉身走進辦公室去，於心婉正坐在沙發上，翹着雪白雙腿，哼了一聲，說：“吳董，好大的手筆，忽然就讓集團退市，也沒跟我們商量一下，而且，你還跟亞飛投行樹敵了，你到底怎麼想的？”
我嘿嘿一笑，說：“事發突然，我也是被逼無奈。婉婉，你可要原諒我。是你老爹，逼的我太兇了。”
於心婉站了起來，笑着說：“他是逼的緊了，不過你倒是手段不少。放輕鬆，你以爲我是來責怪你的麼？呵呵，亞飛投行可不是簡簡單單就能被扳倒的。現在決裂，只會讓微凡集團陷入窘境。”
我笑道：“婉婉，你這話倒是提醒我了，要是有一天我跟你老爹到了魚死網破的時候，你會幫誰？”
於心婉淡然道：“我現在是微凡集團的副董，自然會爲微凡集團盡力。亞飛投行，是我的競爭對手。如果亞飛投行離開我，就被一個新生的微凡集團逼得走投無路，那說明亞飛投行本身就有問題，怪不得別人。”
我哈哈大笑：“要的就是你這句話，婉婉，亞飛投行這次吃了鱉，肯定不甘心，你說於先生會怎麼動手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