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我很傷心,可回去的路上一想起江陽跟他爸的畫面,我又覺得他們之間的悲慟好像遠遠蓋過了我。
江陽跟莊巖一樣,身材維持得好,長得也不撈老氣,很多時候我都會忘了他們已經是三十七的人。江陽以前活得恣意,可他灑脫的外殼下又藏了多少心事? шшш★ тт kán★ ℃ O
以前我總覺得他是個花花公子,到處吃喝玩樂,那時候莊巖說我不瞭解他,現在我懂了。
以前他總是到處就能遇到妹妹,他哪裡是個個都在泡,有的純粹是爲了他的生意才接近的。他家做房地產的,經常要競標,他爸出事那會兒他還是個花天酒地的公子哥,真以爲他能化腐朽爲神奇的那叫天真。
到家時天都黑了,莊巖居然一直沒聯繫我,打給他時,他掛斷了,但很快回了我三個字:在開會。
方姨打過兩個電話給我,撥過去時,她的聲音不太對:“希希,你什麼時候回啊?今天怎麼這麼晚,我給你留了菜。”嘮了兩句家常後,她忽然壓低聲音急匆匆地跟我說了一句,“有個女人賴家裡不走。”
當時我已經快到小區門口了,下了的士後就一路狂奔回了家。
電梯裡我對着仔仔細細地整理了下儀容,可惜今天出了很多汗,身上的襯衫皺皺巴巴的。我也有不少漂亮的裙子,但平時莊巖不讓穿,他說上班穿那麼漂亮只能給別的男人看,沒必要。人的自信不是通過着裝來體現的,但大部分人穿得漂亮後自信才能更加突出。
我不嫉妒那個女人身上的簡潔布料,刺我眼的是她的美貌。
到家一看,她果然坐在沙發上。
她穿的是緊身連衣裙,然而下面短到只能包臀,上面胸前和後背都露出一大片白花花的皮膚,男人看了應該會血脈賁張。她這身打扮特別容易走光,可她卻大大方方渾然不覺。
我進門的時候,樂樂正抱着一條毯子遞給她:“阿姨,你穿得太少了,冷,蓋蓋。”
我“噗嗤”一聲笑了,擡頭找方姨,看到她的眼神才知道是她讓樂樂拿的毛毯。
女人撇頭看我,神情淡淡的:“他讓我過來等他,你不介意吧?”
換做一般的妻子聽到這種話應該都會懷疑丈夫,可我不懷疑。莊巖就算想跟這個女人談判或者演戲,也不會把戰火蔓延到家裡,他不會樂意讓已經懂事的樂樂看到這一切。
可我想好了要演戲,當然得配合。
所以我藉機冷下臉竄過去就朝她擡起了手,這次她變聰明瞭,提前抓住我的胳膊少捱了這麼一耳光:“滾!要發騷就去找莊巖發,少在我家裡浪!”
餘光看到樂樂傻站在旁邊,我趕緊給方姨使了個眼色。她這纔回過神來,抱着樂樂回了客臥。
我跟莊巖從來不在樂樂面前吵架,父母爭吵對兒女的影響很大,小孩子會落下心理陰影。可剛纔實在沒來得及讓方姨先把樂樂抱走,我當然不希望自己在樂樂心裡的形象變成醜陋,可非常時期我能怎麼辦?這樣才能逼真一點不是嗎?
女人站起身整理裙子,只這麼一個尋常的舉動,可她卻凹了一個撅臀又低胸的動作,真真是風情萬種啊。
我忍不住冷笑,開口時儘量用惡狠狠的語氣說話:“外在條件這麼好,價錢很高吧?我老公嫖你一次要花多少錢?”
這話好像刺激到了她,猛地擡頭瞪住了我:“嘴巴放乾淨點!他跟我快活的時候嘴巴甜着呢,你纔是那個不要錢的黃臉婆。”
我的年紀肯定比她想像中要小,說到黃臉婆三個字時,她似乎恨不得在我臉上畫點黃褐斑和魚尾紋。可惜,我兩個孩子都很心疼我,生下他們到現在也沒在我臉上留多少斑點。
生康康之前的那個夢我到現在都還記得,可能正是它帶給我的震撼過大,所以現在真的遇到問題了,我反而能冷靜下來。
我不知道她名字,暫且叫她小艾吧。小艾看我不說話,估計是以爲我被她氣着了,居然從她的包裡抽出一條白手帕。手帕上有紅點,像是血。
“這是我的第一次,親愛的說過會對我負責的。我就是想告訴你,你是大,我願意做小,希望你別阻撓我們,我是真的很愛他。”她演得特別逼真,好像已經喜歡了莊巖很久那種感覺,要不是我提前知道了實情,絕對會相信她。
我現在真的氣到了,一把拍開她的手就把人往外面推:“你給我滾!你愛他就去找他,憑什麼過來噁心我!還有臉說第一次?多少錢補的膜,說吧,找莊巖賠去!”
小艾也不惱了,緊緊捏着那條白手帕,當寶貝似的又塞進了自己的包:“我就要等他回來,他叫我等他的。瞧你那腰,那胸,哪個男人願意碰啊。”
我壓根不想再跟她多說一個字,發了狠地把她往外推,可她果然跟狗皮膏藥似的黏着不肯走,所以我掏出手機就撥莊巖電話。
本來我以爲他不會接,想做做樣子罵兩句,結果他接了,我騎虎難下,硬着頭皮就罵:“莊巖你王八蛋,你混蛋!趕緊回來把這個女人給我弄走!”
這樣演戲太累,根本就不是長遠之計。
這時候次臥裡傳來了哭聲,是康康,樂樂也不知道什麼原因跟着在哭。他們一哭我就心急,看到小艾賴着不肯走,我咬着牙壓低了聲音:“你到底想怎麼樣?”
她還委屈上了:“我不想怎麼樣,我跟親愛的是真心相愛,你看你都生過兩個孩子了,那方面滿足不了他,我只希望你別拆散我們,我願意沒名沒分地跟他好。”
靠!真噁心死我了。
“你這樣真賤。”我撥通了江叔的電話,帶着情緒又朝他表達了一遍我的憤慨。
他在電話裡呵呵地笑着,好像聽得很痛快,但他什麼話也沒說就掛了。我感覺他也就高興那麼一兩下,像江陽說的,他現在空虛到只剩下折磨人這點興趣愛好了。但他折磨我們到今天,估計也折磨膩了,所以高興來得不持久。
也不知道莊巖是不是真的以爲我生了氣,平常等等紅綠燈差不多要半小時才能從公司到家,這次居然十五分鐘就趕了回來。
看到他氣喘吁吁地出現在門口時,我其實有些後怕。他不是沒出過車禍,萬一急着開車又出什麼意外,我肯定會後悔死,今天晚上就得跟他把話說明白。
他看到小艾後臉色沉得嚇人,從來不動手打女人的他,用力扼住小艾的胳膊一扯就拉出了我們家。我趁機把他們倆都關在了外面,莊巖敲門時我也故意沒理。
“希希,開門,我身上沒帶鑰匙。”
我給他發了一條短信,讓他今晚別在家住,就當是被我趕出去的。透過貓眼,我看到他皺着眉頭沉思了會兒,象徵性地在外面敲了一會兒門後就走了。
小艾一直在他旁邊,用胸前的飽滿在他胳膊和後背上蹭,被莊巖推開了。
他晚上在附近的酒店開了房,據說小艾死皮賴臉地住在了他隔壁。他問我怎麼想的,還跟我解釋他不知道小艾跑到我們家裡來的事。
這件事方姨是跟我站在一邊的,她氣莊巖在外面亂搞,所以就一直沒打電話給莊巖,因爲她當時不屑於跟莊巖說話。
“我今天去找江叔了,江叔希望我帶着孩子跟你離婚……”
“不離!”莊巖急急地打斷了我的話,“就是做做樣子也不離!”
他的反應很大,好像怕我們真的會就此離開他:“希希,這次我大意了,我有錯,你給我點時間。要打要罵隨你,但不許離婚!”
“可我現在想不出別的辦法了,這麼下去對樂樂的成長不好,她晚上跟我說話的時候特別小心,方姨什麼都沒跟她說,可她自己能琢磨點什麼出來。江哥說這件事秦叔叔幫不上忙,你覺得呢?”
“我已經投訴過物業,他們以後不會再放那個女人進去。這件事秦老就算肯破例插手也不能讓他管,知道什麼叫火上澆油嗎?之前我們爲什麼能安穩,因爲江叔嘴上說着不會讓我好過,但陽子還是能勸得住他的。希希,給我點時間,讓我想想怎麼辦。”
他說得對,其實江叔現在對摺騰我們的興趣已經變淡,秦守誠一插手,江叔的鬥志肯定會變昂揚,到時候搞不好會發生很悲劇的事。
解決小艾只是治標不治本的辦法,以後還會有別的女人過來,莊巖再被算計幾次,以後我心理上可能會下意識地再也不願意讓他碰我。
接下來那段時間,小艾特別勤快地往我或者莊巖上班的地方跑,認識我們的所有人幾乎都已經知道了莊巖“出軌”的事情。
本來還心心念念想演戲的我,這下再也不用演了,同事們同情的目光以及背後的議論,讓我有一種有苦難言的感覺,憋得我特別難受。
我幾乎每天都打電話給江叔,他不接我就發短信,我當時一方面是爲了讓他知道我們一家很痛苦,另一方面我就是想騷擾他。因爲他到後來已經厭煩了我的傾訴,可見這件事對來來說已經找不到半分快活了,可我就是想膈應他。
小艾斷斷續續從六月中旬折騰到八月初,悶熱的夏天因爲她而變得多姿多彩。她沒再去過我們家,但她最後發的大招卻讓我很是措手不及。
那天我下班後在小區門口碰到她,她張嘴就告訴我:“我懷孕了,莊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