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西涵是他的初戀,長得很可愛,是個嬌滴滴的小公主,江陽平時一直把她捧在手心裡呵護,什麼事情都緊着她的要求來安排。起初身邊所有人都說他太慣着他蘇西涵了,可江陽每次都會笑着駁斥一句:老子樂意,她是我心頭寶,不對她好對誰好?
她窩在他懷裡時,就像一直溫順的小貓,柔軟的小手每次碰上他的臉,他都覺得心肝都要化了。大學以前忙着調皮搗蛋,遇上蘇西涵以後,江陽才知道女朋友這種生物是這麼美好。
她特會撒嬌,每次小嘴一噘,江陽就捧着她的臉在那兩瓣柔軟的脣上啃一會兒,啃着啃着就恨不得馬上把她吃掉。
有一次他帶她出去吃飯,蘇西涵指着路邊一輛車問他:“那輛車的車牌怎麼那麼奇怪?我第一次看到111開頭的車牌。”
他一看,哪裡是111,明明是“川”,他知道她那時是真傻,而不是裝傻,迷迷糊糊的樣子真的惹得他喜歡到不行。
他倆一起出去旅遊過,每次早上叫她起牀,她都要賴半天,還會趴在他身上像小孩子似的哼哼,用亂糟糟的頭髮在他懷裡拱啊拱啊,拱到最後他擠好牙膏抱她去洗手間刷牙,可她還是睜不開眼,迷迷糊糊地差點把牙刷往鼻孔裡塞。
在他眼裡,她真是全天下最可愛的女孩,她的甜美在他眼裡無人能及。
可是蘇西涵有個很大的毛病,從大一到大三鬧脾氣都愛跟他提分手。她本身就嬌氣,跟他在一起後被寵得更加嬌氣,別的方面都讓江陽喜歡,唯獨分手要挾這一點,他實在受不了。
他們在同一個城市上大學,但是不同校。
有一次蘇西涵爲了向人展示江陽有多寵她,大半夜地非要讓他給送吃的。
江陽好性子,他從小對他爸媽的恩愛耳濡目染,所以他覺着寵着蘇西涵是應該的,畢竟她把第一次給了他。所以他偷偷地從二樓宿舍陽臺翻下去,再翻牆出校門買蘇西涵最愛吃的炒年糕給她送過去。
翻牆進她們學校時,他差點被保安抓住。他當時心驚膽戰的,卻覺着特刺激,一想到蘇西涵滿足地吃着炒年糕時笑眯眯的樣子,他就覺着心裡甜得要死。
他跑到蘇西涵宿舍樓下等了好一會兒,蘇西涵住三樓,她用一根繩子綁着一隻書包下來,等江陽把年糕放進去後再撈上去。
江陽遙遙給她拋了個飛吻,看着她進了宿舍才又翻牆離開。
有句話叫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江陽剛開始就是這麼樂意被蘇西涵折騰,他覺着他是要寵這個女孩一輩子的,就是把她寵上天也不爲過,他們江家的男人就該這麼寵女人。
但他最受不了的一點就是蘇西涵動不動就愛跟他說分手,他剛翻出她們學校,她就帶着哭腔打電話來了:“你怎麼就給買一份?小氣!我室友她們也要吃的,這麼多張嘴,每個人吃兩口就沒了!這麼小氣以後怎麼過日子,我不管,分手!”
江陽滿心的歡喜被一句分手給徹底澆滅,他哄了好一會兒,又跑去買了幾份炒年糕,還得重新折騰着翻牆送到她宿舍樓下。剛開始的熱情勁已經沒了,看着蘇西涵再次放下書包時,他忽然覺得有點煩。
折騰了半宿已經凌晨兩點多,他想想幹脆在她學校附近的網吧繼續包夜,第二天早上還得買花去哄哄她。每次她提分手都是類似情況,有時候他也不明白到底是不是他做錯了,一想較真,蘇西涵就鬧得更厲害。
再美好的初戀感覺都會被作光,可惜蘇西涵當時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畢竟每次她任性說分手時,江陽都會妥協道歉,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模式。
她身邊的朋友們都很羨慕她有這樣一個寵她的男朋友,最主要的是,江陽只有她,不會跟別的女孩子曖昧,因爲她經常查他手機登他企鵝號,沒發現過任何異常。
如果不出意外,他們倆是會結婚的。
每次江陽一跟蘇西涵談這個“分手要挾”的問題,蘇西涵就使小性子繼續以分手來要挾他,樂此不疲。江陽對此越來越累,漸漸地不再那麼寵着她,起碼她用分手作爲要挾時,他不會再毫無原則地去哄她。
她越鬧越厲害時,他從最初的半天不哄她漸漸延長成一天、兩天,上一次他做到了一個星期不低頭。她從最初的必須等到江陽低頭,到最後開始學會道歉,用了整整一年的時間。這一年,她的口頭禪從“分手”變成了“你不愛我了”。
然而,她這一年又多了個讓江陽受不了的毛病,那就是自殘要挾,畢竟分手要挾已經不管用了。
她剛開始會用修眉刀劃手腕,割出血的那種,江陽妥協;後來慢慢地演變成要跳樓、跳湖……江陽知道她不敢真的跳,所以漸漸地也開始不搭理,想徹底把她這些臭毛病給改過來。
最後一次分手前,他帶着蘇西涵跟莊巖和周瑾去遊樂場玩,他當時記得蘇西涵的大姨媽來了,所以周瑾大口大口地斥冰淇淋時,江陽很嚴肅地不許蘇西涵吃。因爲蘇西涵有一次大姨媽期間吃冷飲,痛得縮在地上把他給嚇得不輕。
可蘇西涵就愛跟他鬧,本來她也知道不該吃,可江陽一板臉,她心裡的火氣就上來了,就覺得他那一刻不愛她。所以她也不讓江陽幫她買冰淇淋了,自己氣呼呼地一個人跑去買了一大盒,準備吃完。
她那時候覺得她越來越掌控不了江陽了,所以就忍不住用自己的身體跟他慪氣。
她吃了兩口之後江陽才追上來,一把搶過她的冰淇淋就摔在了地上:“等會兒你要是肚子疼,老子絕對不管你!蘇西涵你別作了行嗎?又不是小孩子了,沒吃過冰淇淋還是怎麼的?”
他當時的語氣有點重,他自己在越變越成熟,可蘇西涵一直都是那副喜歡折騰他的小孩脾性。他試圖讓她改掉喜歡用分手做要挾的毛病,可現如今她卻又多了一個自殘要挾,他不知道他自己還能忍多久。
蘇西涵“哇”地一聲就哭了,周瑾跑過來勸話,指責江陽不該對蘇西涵那麼兇:“還不哄哄你女朋友?”
“哄什麼哄?自己做錯事了不能承認?你說說你,吃完冰淇淋痛得還不是你自己?”他嘴裡說着不哄,可語氣到底柔軟了下來。
可蘇西涵就倚在周瑾肩頭撲簌簌地流眼淚,好像受了特別大的委屈:“那你……你就不能好好說嗎?你哄兩句,我肯定就……就不吃了,可你吼我,嗚嗚嗚……”
江陽青着臉沒吭聲,以前蘇西涵也在他朋友面前作過,可這次他尤其覺得煩,跟周瑾一比,蘇西涵就跟還在讀小學似的,任性到讓他感覺特別沒面子。莊巖是他最好的朋友,今天大家的心情本來都很好,被蘇西涵那麼一鬧,氣氛全變了。
不過蘇西涵被周瑾哄了幾句後,終於不再擺臉給江陽看了,還主動像只小貓似的抱住他胳膊撒嬌。
江陽心裡的憋屈暫且消了一半,但接下來沒多久便又爆發了,原因是蘇西涵想玩跳樓機。
起初是周瑾跟莊巖要玩,周瑾不知道蘇西涵恐高就隨口問了一句:“你倆玩不玩?我買票去。”
蘇西涵小心翼翼地看了江陽一眼,本來是想討好他的,所以壯着膽子點了頭:“我們也一起玩吧,我陪你。”
她想既然是出來玩的,那江陽肯定是想玩個盡興。可她這麼一說,江陽的火氣又上來了,他以爲她又在作,便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你不是恐高嗎?”
本來是一句關心話,可因爲語氣和神態不對,在蘇西涵眼裡就變成了諷刺。
她的脾氣又上來了,甩開他的胳膊自己跑去買票,想着非要玩給她看,其實就是在慪氣。
結果這一次江陽沒阻止他,抱着胳膊在一邊冷冷地看着。
蘇西涵坐上去就後悔了,她真想江陽趕緊勸她一句,只要勸一句,她立馬就下去不玩了。可江陽硬着忍着沒開口勸,他希望她自己意識到錯誤,可蘇西涵卻覺得很沒面子,畢竟周瑾他們都在看着。
所以她真的坐了跳樓機,中途她差點嚇得尿了裙子,眼前還黑了一會兒。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下的跳樓機,反正耳邊有人急切地叫着她的名字,亂糟糟的。
江陽全程注意着她的動靜,看到她嚇暈,真的氣不打一處來。好好的遊樂場之行,因爲她的任性而結束。周瑾怪他事先不阻止蘇西涵玩跳樓機,他覺得他真冤,他沒阻止?
蘇西涵在江陽懷裡醒過來的時候,睜眼就哭,捶着他的心口說他沒良心,又說他不愛他。江陽忍着沒吭聲,畢竟她剛醒,他這種時候再跟她置氣顯得忒不男人。
他們跟莊巖倆分別後,江陽就準備送蘇西涵回學校,可蘇西涵一直哭哭啼啼地追問他爲什麼變了,不像以前那麼愛他了。
她就是習慣了在他跟前任性,她在別人面前都不這樣,她已經習慣了這種相處方式,一時半會改不了也不想改。她覺得他變了,不像以前那樣在乎他了。
越說越生氣,於是她說話時不再經過腦子思考:“到手了不想負責了是嗎?你是不是有別的女人了?你手機怎麼改密碼了……你爲什麼不說話?你真不愛我了,好,那我們分手!”
她只有在喊分手這兩個字時,才覺得過癮。
其實這一年她也反省過自己,可每次脾氣一上頭,她就不由自主地喊出這兩個字,其實剛喊出口她就後悔了。
江陽果然變了臉,但他沒有拋下蘇西涵自己走,而是強行拽着她把她送到了學校。
到了校門口,江陽才冷冷地盯着她:“好,蘇西涵,我們分手。”
他從來沒說過這兩個字,所以蘇西涵當場愣住了。直到江陽轉身走出幾米遠她纔回過神來,她發了瘋似的衝過去抱他:“不行,我不分手!江陽,我剛纔說着玩的,你像以前一樣哄哄我就好了,我收回那句話!”
“西涵,我累了。你說過多少次分手了?這次我當真了。”他疲憊地扯開她的手,擡手攔下一輛的士。他覺得他可能確實變了,蘇西涵應該去找一個能一直把她當孩子寵的男生,但那個男生不會是他。
其實他心裡沒有絕情到不肯回頭,他想,如果蘇西涵能從這次分手中汲取教訓成熟些,那他以後還是可以跟她複合的。
然而,就在他剛要坐上車時,司機忽然怪叫了一聲,他慌忙朝馬路上看去。
蘇西涵竟然悶頭往馬路中間衝,來往的車子差點就撞到她了!
江陽簡直要瘋了,摔上車門趕緊跑過去把蘇西涵拉回了路邊,差點撞到她的車子停下來指着她就罵,可她只知道哭。
“罵什麼罵!你年輕時沒談過戀愛沒尋死覓活過啊!滾!”江陽還是忍不住維護着蘇西涵,有個司機動氣差點下車來揍人,好在被他家人勸走了。
江陽帶着氣把懷裡的蘇西涵推開,紅着眼就低哮:“想死是吧?老子上輩子欠了你還是怎的?蘇西涵你能不能爭點氣!你看看人家周瑾,她跟莊子談戀愛怎麼不像你這樣動不動就說分手,動不動就找死!知道我爲什麼累了吧,老子真他麼煩透了你個樣子!”
他說着打電話把蘇西涵的室友叫了出來,把人交給她室友後,頭也不回地大步走了。
原本的那點複合念頭,在蘇西涵一次次的尋死覓活中徹底被磨滅。
後來江陽常常想,如果他的初戀不是蘇西涵,他應該也不會變成花心男人。最起碼,跟蘇西涵分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他不敢再對感情那麼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