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釜山行 其六
0791這地方的人，死了以後幾乎都是些希夷微末，枯魂野鬼。像這麼純粹典型的靈體李蟠也是在這個世界第一次見。
而且最古怪的是，即使是在李清雲那邊的世界，人人都有三魂七魄，死後也不可能長期存世，七天後就會消散如煙了。
當然修道士是有各種辦法把魂魄長期保存下來的。封個神，拘個靈，縛個鬼什麼的，甚至還有一些邪道法門，特色修仙技術，可以死人修行到鬼仙，像元神那樣帶着前世記憶，轉世投胎。
不過很可惜，如此陰森詭異的邪魔外道早就遭到正義的玄門予以天誅，滅門絕派，功法不知流落在哪家手裡秘傳了。連蓬萊道藏裡是也未能收錄，實屬可惜。
總之，這四十八個，假如真的個個都是武當掌門人的靈，那還真是很不得了了。是什麼法術，什麼法寶，還是什麼怪物可以讓他們存在這麼久？
是掌門人的法力？不對，單從紅外偵測到的熱量來判斷，這個掌門人自身的功力，反而要比張伯仁那個老瘋子明顯差一個檔次，大致相當於李蟠自己九陰煉形四轉時期，還沒有結丹突破的強度。
對，人家天地會總舵主，雖然武功絕頂，但並沒有像他老哥那樣神功大成，依然被天道限制着。這實力應該只是依靠某種怪物，或者那四十八道靈的神魔加成，暫時獲得戰鬥力的增幅。
見還真有‘怪物’，李蟠一時也來了興趣，任由張叔義從面前衝過，GE的武裝部隊也沒有緊追而來，一羣人冷漠得看着走投無路的野獸，一頭撞入準備好的落網中。
於是天穹中，一顆星星亮了起來。
剛衝出城中村區域，踏上市中心的磁懸浮車軌道瞬間，張叔義直接就跪下了。
無形的重力槌當頭砸下，把他整個人砸入鋪裝地面的合金架構中，敲章壓死一隻蟲子似的，在地面按出一個清晰可見的深坑。若不是有某種怪物護體，只怕這一下他就給壓成肉餅了。
早已懸停在頭頂的軌道待命，搭載了超重力射線炮的重型無人機，射出湛藍的光波，轟出一片100平米的射線區，形成超重力場，一下將張叔義按在地面，並保持持續輸出，確保公路下的合金架構不會崩潰坍塌，以此構制了一座重力的牢籠，把這超人囚禁其中！
是的，剛纔也是打草驚蛇，這一炮如果轟在城中村，大概反而要打穿年久失修的水泥和地下車庫，讓對方有機會逃出去吧，所以只要劈里啪啦打個響，把張叔義驅趕到大馬路上就行了。
這年頭就這樣，科技碾壓纔是正道。一個人練到再能打有個屁用，除非你真的能突破天道限制，拳碎星辰，瞬息萬里，否則沒有技術團隊和公司在背後支持，也不過是區區的野獸罷了。
而人，最擅長的就是狩獵了。
李蟠也不出手，就在旁邊看戲。
那畢竟人家還有四十八個場外援助呢不是，總不會只能在旁邊看吧？
誰知那四十八個場外援助真的就在那兒看着，就默默無聲得，看着被重力射線死死壓在地面上，臉上青筋暴起，口鼻噴血，滿臉灰燼的絡腮鬍子，看着這個男人咬着牙，瞪着目，死撐着地面想爬起來。
然而辦不到，省略那些複雜的受力分析，這就是在和重力炮對波呀。你苦練幾十年的功力是很厲害啦，可是難道能扛過人家核反應堆的功率嗎？至少像他一樣煉個八百年再說啦。
結果武當派的場外應援不出手，GE的人先到了。
印着GE公司LOGO的裝甲浮空車很快進場，身穿重裝SBS裝甲的捕捉小隊跳下地面，八個身穿重裝防護服，在金屬外骨骼支持下的仿生人進場。
他們手中提着圓柱形垃圾桶似的重型裝備，這不是機槍或者導彈發射器，當然也不是垃圾桶，而是微型化的反重力牽引裝置，就太空中用來收集垃圾的那種。
基礎原理是首先發射金屬粒子流鋪設覆蓋在目標表面，然後用磁力牽引拉扯，可以把物體虛空‘漂浮’起來。
說白了哪怕你是個超人，沒有發力點，再厲害也只能在真空中打轉。
如果目標是李清雲那樣的仙人，這玩意純屬有個屁用，他掐訣遁光就能脫身了。但這邊的武當派吧，有個致命弱點，連李蟠都一眼看出來了。
人家真的不會飛……
唉，傳武入道就這點不好了，伱說他超人吧他是超人，但又不完全超，還非要講究力從地起，一旦雙腳離地了，失去了發力點，身子就無法發力了，基本只能任人宰割。
總之掌門人！總舵主！大危機！
然後場外應援開口說話了。
“叔義，放棄吧。”
李蟠大跌眼鏡，喂搞咩啊，你們不應援也就罷了居然還拆臺？武當就是這麼鼓勵後輩的？
那四十八具道靈，就圍着絡腮鬍，“叔義，放棄吧。”“放棄吧。”“放棄吧……”的忽悠，聲音山呼海嘯，呼呼得彷彿捲起一陣陰風。
大概除了李蟠這種靈感特別強的，也只有張叔義本人能聽得見這些鬼話。不過他現在彷彿被一座山壓在地上，全身皮膚都漲成血紅色了，被擊傷的手臂大腿都已經在重壓下血崩肉爛了，根本沒有餘力駁嘴。
而那邊GE的重裝仿生人已經圍上來，牽引裝置射出八道橙光，把這絡腮鬍團團罩住。等準備完成之後，天空的明星隨即一閃而逝，張叔義被八道橙光裹挾着，五馬分屍那種感覺扯着，懸浮到半空。
然而異變陡生！
在重力射線消失，整個人被束縛浮空的瞬間！張叔義單臂一撐，身子猛得像個陀螺一樣轉了起來！同時手臂單擺，不知從哪兒摸出三根銀釘！隨手甩出！
那銀釘破空而出，如子彈似叮叮咚一陣輕響，命中三名公司狗。
一人被釘在面門，雖然SBS防彈面罩並沒被打穿，只是蛛網狀碎裂，但也驚得他手抖了一下。
一人被銀釘打中手套，嵌入手套，也帶的牽引光線一陣偏移。
最後一枚也是直接打偏了引力束縛裝置，導致控制失衡，讓他落了地。
這一落地可不得了，張叔義一聲怒吼，把手一拍，單腿一彈，藉着牽引力朝着一名公司狗直衝過去，掄拳怒砸，一擊便把那公司狗頭給敲進脖子裡。
隨後又是返身衝刺，擡腳便踹，連着外金屬骨骼，把第二人連甲帶腿，雙腳踢斷。
只可惜他這種超人再厲害，反應再快，也就能打上三招突襲。
三招過後，公司狗們也紛紛神經加速跟上他的反應，一邊機動避開他的衝刺範圍，一邊鎖定座標。
於是天空的明星一閃，超重力射線再次啓動，又一次把總舵主一槌敲在地上。
這眨眼的功夫，捕捉小隊就一死一殘。
不過沒事兒，小插曲，困獸猶鬥罷了。不過以防萬一……
於是趁着有引力場控怪，六人調整引力牽引範圍，把張叔義手腳給一條條生撕下來。血淋淋得整得和蠶蛹一樣，免得這傢伙又生幺蛾子。
字面意義上被五馬分屍，哪怕是超人也給痛暈了。總舵主也實在是吃不住，終於在劇痛失血和重壓下昏厥休克過去。
於是風聲終於停止了。
場外援助們閉嘴了，然後一齊飄向張叔義，一道道影子，從他的身後走到身前，掠過他的殘骸，好像完成了某種儀式，又好像單純的走過了一道門。
從門的那一邊，走到這一邊。
然後他們一個個就站在原地了，眼睜睜看着張叔義被引力束縛控制着，送上浮空車。全沒有再追上去解救的意思。
武當掌門的四十八道靈，就留在原地，一吐，一納，緩緩呼吸。
是的，在呼吸……
什麼鬼……
肥前武藏大掾忠廣在李蟠的腰後猛烈得震動起來，刀刃發出嗚咽的悲鳴。
李蟠皺眉，把刀抽出來，扭頭看看出現在身邊的怨靈。
之前一臉慘狀的怨靈這會兒縮小成一個小女孩，抱着頭蹲在陰影裡。
鬼怕道士好像也蠻正常的哦……
然後李蟠又看看那邊的人影，發現這一會兒功夫，那些掌門人已經把臉長出來了。
灰白的面孔好像霧靄一般，但已經能隱隱約約看到五官，他們呼呼得吸着氣，軀殼正從光影轉爲霧氣，只是眼眶裡還是一樣空蕩蕩的。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他們就站在那兒，呼吸呼吸呼吸……除了陰風陣陣冷颼颼的，好像也沒啥傷害了……
李蟠一時也看不出這些傢伙是什麼古怪，不過問題的關鍵大概還在張叔義身上。
於是他暫且也不去管這些場外應援，一拍翅膀飛了起來，不遠不近得跟着浮空車。
GE集團內部，檯面上應該是姜志煥的反情報組，專門負責山賊和兩班叛黨相關的案子。
但反情報組覆滅後，哪怕李蟠也是剛剛纔找到張叔義的下落，這批人居然能比他還早一步找到張叔義藏身之處，並且搶先一步把他緝拿，明顯就是GE的內鬼在斬草除根。
雖然不清楚對方爲什麼不乾脆一點，把這總舵主弄死算了，還要興師動衆得給抓回去，不過李蟠也正好順藤摸瓜，把這個內鬼給找出來。
果然浮空車並沒有飛向釜山市中心的GE公司本部，而是出了城，轉頭飛向海上的一處鑽井平臺。
這地方看起來是發生了什麼工業事故，設施的主體架構經歷大火或者爆炸，有燒焦和坍塌的痕跡，周圍海域也都覆蓋着泄漏的油污，大概已經廢棄許久了。地圖上顯示這裡是GE集團的私人領地，周圍也一樣有通訊干擾。
李蟠就一路跟着，看着GE的仿生人保安們，把張叔義送至一間臨時搭建的實驗室，把他扔進醫療艙，現場進行開顱手術。另一旁還有個駭客仿生體躺在冰水池裡，正和張叔義的大腦進行現場連機。
好吧，李蟠看出來了，這是要給‘山賊’重新編輯，給他植入‘正確的記憶’。
顯而易見麼，一個副部級骨幹身亡，那簡簡單單把知情人和殺手全乾掉可糊弄不過去。
所以‘內鬼’一定得抓出來，但這個‘內鬼’是誰就可以編輯一下了。
當然GE上層的高管又不是傻的，大家誰還不是這麼上來的，你那點小伎倆誰還沒玩過似的，不過無所謂。
畢竟公司看重的，從來不是個人，而是業績。
內鬥不要緊，只要上頭安排的活，乾的乾淨漂亮，自己做的事，自己能想辦法擺平，手上沾的血和屎，不會牽扯到更上層就行了。所以追到這裡，這個幕後內鬼拿到的劇本，李蟠猜也猜到了。
大概對方和兩班貴族一夥，背後估計也有其他人授意的，畢竟這不僅是背叛公司，和叛賊私底下交易買賣，還是通過兩班，維持赤天狗，釜山，天地會的三角貿易。那哪是一個區區一個叛黨的內鬼能搞定的？
姜志煥本人就是反情報組的特務頭子，借力都借到李蟠頭上來了，辦事已經很小心了，肯定對GE內部也有所防範。這個內鬼再厲害，也不可能通過內應駭客，或者間諜設備，自己抓到對頭的行蹤。
所以恐怕還是某種更高層的消息渠道，把姜團隊的底牌泄漏給他的。
於是情報，資源和人脈更佔優的內鬼團隊，也先下手爲強，借刀殺人，上屋抽梯，過河拆橋，手段齊出。
大致就是先從明國買兇殺人，弄死姜志煥，然後殺光和自己有關的兩班叛黨，再和自己牽連最少的‘真兇’活捉了，記憶編輯，給他重新錄入一套編好的犯罪供詞，人證物證俱在，把準備好的‘幕後真兇’供出來。
如此把對頭，把柄，後患，收拾得一乾二淨，擺平一切，順帶爲集團立下大功，又把可以將自己置於死地的大把柄，送到上司手裡，自然可以憑此投名狀獲得信任，順利上位，完美無缺，皆大歡喜。
這個劇本里，內鬼就是最後的勝利者了，而姜志煥團隊，兩班的叛黨，天地會的總舵主，和城中村一羣草芥，都是內鬥的附帶犧牲品，敗者食塵罷了。
恩，看得多了就知道了，都是公司狗的日常了。
於是李蟠終於出手了，幾個加速起落後，仿生人保鏢們都被砍了腦袋，只剩下腦後插着鏈接線，負責記憶編輯的仿生人駭客。
“喂，哥們，別裝了，信不信我拔你線。”
對方眨眨眼，瞳孔電子光芒一轉便從冰水浴中坐起身來，毫不在意周圍的無頭屍體，拖着網線就對面前的蟑螂人躬身行禮，
“俺娘哈西米嘎，在下GIA信息支援部次長，反駭客組負責人，柳時源。
初次見面，請社長您多關照。”
李蟠見狀竟一時無語，
“……怎麼，你們這兒的人這麼講禮貌的嗎？這種情況還自報家門？而且你也知道我是誰啊？金部長告訴你的？”
駭客沒有正面迴應，就只淡淡道，
“在下除了反駭客，也負責對外情報協助的，社長有什麼吩咐，請您儘管開價吧。”
李蟠點點頭，
“你們部長給了我一份名單，報價是反賊一個五百萬，內鬼一個三千萬，這名單上大概有二十來人吧，我看讓你折現也有難度，不過既然你們是倒賣軍火的，手裡的存貨應該不少吧？
既然他們用不到了，正好老子最近要轉行做生意，什麼軍火啊義體啊零部件的，隨隨便便給老子來幾個億吧，剩下的我不管了，你們愛咋整咋整。”
恩，說好了選擇獎勵最豐厚的一方不是麼，反正狗咬狗一嘴毛，總得聽聽這邊的報價嘛。
柳時源也不帶猶豫的，立刻取出一塊數據芯片，雙手奉上，
“這是兩班在釜山，寧波，界港和夜之都的秘密倉庫和權限密碼，貨款估值在八億上下。
不過大部分是走私品，可能得打個五折。”
“痛快，”李蟠滿意得點點頭，又指指手術檯上的總舵主，“他身上有一件怪物，給我。”
柳時源一擡手，“您請便。”
李蟠也不客氣，上前翻了一陣，張叔義已經被削成了人棍止了血，打滿了藥陷入電子夢境中了，他的衣物都被隨手扔在一旁，李蟠就拿着刀試探過去，最後根據刀刃的震顫，從對方被撕下的右手拇指上，找到了一枚扳指。
這玩意就是套拇指上射箭的，看起來像是某種獸骨雕刻，指環上還刻着七個符文。瞧着有點像符，又有點像篆字，還有點像鬼臉，總之肯定不是玄門一系的東西。但肯定是傳承已久的古物，大約又是類似掌門人信物之類的玩意吧。
只是李蟠試着拔了兩下，發現那扳指好像焊在拇指上似的，皮肉都給扒下來了，扳指依然扣在森然的白骨上下不來。
嘖，怪物……算了，任務完成。
李蟠把扳指和拇指一起揣兜裡，扭頭看看沉默夢中的總舵主，不禁好奇得問還畢恭畢敬站着的柳時源，
“你花多少錢僱到這個……‘山賊’的？”
柳時源也是無奈搖頭，
“在下僱傭的真是山賊，明國黑道中的高手，是他殺了我找的人，自己找上門來的。
說什麼感應到自己時辰到了，要兩班的人幫他找個地方過節什麼的……大概是過生日？”
“是劫，渡劫，算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看來總舵主也是卡在臨門一腳，打算渡殺劫突破麼，不過很可惜，他的本事還是差了點。
畢竟這年頭你還想突破天數限制，以力證道的話，至少也得練到臉接核彈的地步吧？
“那我走了，哦，完事了把他骨灰送回武當山。”
“是，一定照辦，您一路順風。”
“……不是，所以你們爲啥一個個都對我這麼客氣？”
李蟠都要拍翅膀走了，沒想到對方居然還鞠躬祝他一路順風呢，實在是有點忍不住了，扭頭問道，
“你們GE的人手不會就這麼點吧？真的不扔個核彈什麼的，再掙扎一下嗎？
搞得我到現在連極限測試都做不了啊？”
柳時源沉默了一會兒，
“您記不記得最初爭奪聖盃的時候，有一天在下雨，您一個人用劍殺了四十八人？”
李蟠，“呃，哦……那一場是你們。”
柳時源點點頭，
“那天晚上您就把GE本部派來的宇宙人全殺光了，要不然哪有我們這些本地人出頭的機會。
所以您來釜山，無論想做什麼，吩咐一聲就是了……”
艹，難怪那金部長出這麼大事都不肯過來呢……
果然和這些狗雜種，還是用劍交流最簡單……
好吧，總之看來本地這羣思密達是被他砍得縮了卵，在他面前真的是硬氣不起來了。那這身蟑螂戰衣恐怕還得找別的地方測試才行。
不過也無所謂，反正代理合同都簽了麼，匡特總監本身就對戰衣宣傳片什麼的缺乏興趣，而他老婆現在的注意力也集中在湊錢渡過流動性危機。也沒人催他，那這盔甲的上限慢慢測就是了。
於是李蟠拍拍翅膀，一個超音速飛回釜山，打算用扳指收回那武當派四十八個靈，以免節外生枝。
但越靠近城區，那妖刀顫抖得就越厲害，李蟠就知道大概又出事了。
果然，遠遠的李蟠就聽到槍炮轟鳴，爆炸，和尖叫哭喊的人聲。
飛近了，便看到張伯仁，正和瘋了一樣，在一條商業街十字路口暴走殺人。
不，他殺的其實已經不是人了，是軀殼。
每一具軀殼被轟成血肉，就會有一個武當掌門的靈體，扇動道袍，彷彿破繭化蝶似的從屍骸中飛出來。
不對，那些東西，肯定不是武當掌門，是什麼其他的，更邪惡的，連鬼看到都怕的東西。
他們就像一隻只大鳥，道袍道觀和人面只是一層空蕩蕩的皮，內核什麼都沒有。
而這些靈體，就如一羣禿鷲一般，繞着滿城的人羣轉圈，轉了一圈又一圈。
呼吸，呼吸，呼呼吸吸着，呼得久了，便分明可以看見，從城中彷彿捲起了一陣狂風。從底下人羣的口鼻之中，有大量溫暖的‘生氣’，被抽取出來，被那些禿鷲似的人皮巨鳥，大口呼入口鼻。
然後時不時得，就會有一具皮囊倒在地上，於是長得最大，吃的最飽的禿鷲便會俯衝下去，老鷹抓小雞一樣貼在那人脊椎上，從後腦勺，中樞神經那一塊小小的縫隙鑽進去，站起來。
變成一個‘人’。
然後張伯仁跨過人羣，一個箭步衝過來，哐一拳轟向面門，把那軀殼人頭砸碎，再度把靈體驅趕出竅……
只可惜這麼濫殺治標不治本，畢竟現在有四十八個靈體大鳥，正盤旋在釜山的上空尋找獵物。
而肉眼凡胎的，自然也看不見那些東西，只見到一個渾身沾滿腦漿血肉的老瘋子，怒吼着在人羣中衝來竄去得把人體轟殺至渣。一邊大聲呼喊着，怒吼着，驅趕他們慘叫着四散逃離。
以至於李蟠隔着老遠，還能聽到他大聲的哭嚎……
“叔義！叔義你在哪兒啊！！
你出來啊！出來讓我來打死你啊！
叔義！！快過來受死啊啊！
輪到我了！輪到我來殺你了啊！！”
唉，又是個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