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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子是天才麼?
是。
維子能一直天才下去麼?
不能。
這是王偉這次行動最根源的原因。
對於一名大學生而言,能寫出價值幾十萬的曲子,毫無疑問,他是天才:能寫出第二首——雖然沒被收購,但被派拉蒙認可的曲子,他是天才。
但是,天才能持續多久?
王偉在公司成立之後不斷的交際應酬之中慢慢明白了這個道理,不能指望天才的一時之靈感而運作公司,必須要齊心協力、找準方向才能維持進而盈利下去。
王偉對公司的重視程度遠超何邦維。
當公司註冊成功那天,那種對商業的憧憬步入現實、擊中內心的顫慄感簡直比拉着周倩華的小手還舒爽,但是……何邦維是公司最大股東、他最開始賺取的錢是啓動資金、他可能爆發的作曲天賦是公司利器,他不把心力放在公司上面,最大的優勢就沒有了,公司也就只是個空殼。
最終說出一番這樣的話,王偉也不知道最終的結果會怎麼樣,維子現在已經讓他摸不透了,宿舍裡的氣氛在剛纔的話出口後就近乎凝滯。
菸頭在王偉手中明滅不定,他感覺手心都冒汗了,但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保持嚴肅,就等何邦維的回話。
葉川喉頭動了動,咽口水的聲音在安靜的宿舍內清晰可聞。
何邦維笑了。
收起臉上玩味的表情,他能十分清楚的感覺宿舍內兩個室友、一個學弟這公司三人組的緊張。
他理解面前這個瘦下來的胖子,從一開始他就是最爲熱忱的,第一首曲子就是他學着錄製的。
瞥了一眼,王偉的臉色因爲自己的不言不語已經從嚴肅變爲不安,何邦維把手裡的佛經放在桌上,然後拿過那張還在的a4紙——這是王偉打印出公司面臨問題的a4紙。
翻到背面沒有字的一面,拉開桌下的抽屜,夾起一支筆。
“要麼,你繼續是天才;要麼。咱就一起奮進把公司搞好”,這是王偉剛纔的話。
我實在是對運作公司沒有興趣。
那麼,我就繼續是天才好了。
葉川與嚴禮強對視一眼,這是要幹什麼?轉讓股份?不幹了?
王偉見何邦維提筆在a4紙上週正的寫起來。心裡倒是隱隱有些猜測,但又覺難以置信,第一次的《諸神之上》,第二次的《故鄉月》,這才隔了多久?又有靈感了?
心裡嘆息一聲。就是能寫,這樣的一首兩首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啊。
把菸蒂丟進垃圾桶,衝着葉川又要了一支菸,轉而丟給嚴禮強一支,幾個人紛紛點燃,美美的抽起來。
反正都到這一步,話都說開了,他愛寫就寫吧。
王偉心裡有些失望,這樣看起來,維子是有些在意公司的。但這種方式自己能接受麼?要不,自己與葉川也轉爲領工資?他心裡盤算,這樣資金壓力大,坐吃山空也不是個事啊,更何況買完越野車,維子那裡還剩多少錢。
何邦維下筆如龍,一行行寫下去,不帶一絲停頓。
這邊王偉發呆盤算,葉川抽菸苦思,只有嚴禮強看了看老闆的背影。想說點啥又咽回去。
半晌,王偉盤算完,還是覺得與其這樣下去,不如現在先告一段落;葉川的煙也早已抽完;嚴禮強抽了幾口。有點嗆,把煙按滅留了半截在手裡。
“維子啊,這個……”王偉聲音發澀,覺得這樣一箇中午真是糟透了,從昨晚的酒局到現在,各種不利。也許自己真的不適合商業工作?
他還想組織下語言,冷不丁何邦維一回頭,把手上的a4紙遞過來。
王偉下意識接過來,邊低頭邊說道:“我覺得吧,公司這個樣子,還是……”
嗯?紙上密密麻麻寫了這麼多?
一首、兩首、三首、四首、五首!
王偉的話沒說下去,這會寫了這麼多,不是糊弄自己的吧,一擡頭看到何邦維的眼睛,他的懷疑又打消了。
五首?!
不說像《故鄉月》那麼高質量,能有一半也行啊。
心裡有點呆,王偉把a4紙遞給圍過來的葉川與嚴禮強,問道:“維子,這是……?”
“這是天才。”何邦維毫不猶豫的答道,在這個世界,只有我一個異域之人,我就是天才。
王偉嚥了口口水,盯着他清亮沉靜的眼神,問道:“還能?”
“能。”
依稀記得自己曾經問過何邦維能不能這樣繼續寫下去,他當時好像也是肯定的回答,但交際應酬多了,王偉漸漸忘了那一幕。現在重新想起,他習慣性的想抖抖肉,卻發現自己已經瘦下來了,肉也沒了。
有點茫然若失,那時自己毫不猶豫的相信了維子的回答,就像他現在毫不猶豫仍舊給自己充滿信心的肯定回覆。
這世界真的有天才?或者,真的能天才到這樣?
王偉瞅了瞅何邦維,隱約覺得現在他的眼裡有些笑意。
葉川與嚴禮強沒深想何邦維能不能繼續這樣創作,能不能繼續保持水準質量,只是對於樂曲數目表示驚歎。
有了新曲子,有了不同曲風,那跟其他公司合作的可能性就大多了!
這是不是意味着公司能繼續活了?!
這是不是意味着再熬一熬,公司就能吃肉了?!
他倆人滿心歡喜,對何邦維的能力刷新了印象。
沉湎於回顧過去、回顧最開始維子給自己答案的那一幕,王偉深吸了一口氣,把剛纔沒說完的話說完:“我覺得吧,公司這個樣子,還是能再搶救搶救,努力一番的!”
維子能寫出這麼多樂曲,對自己有無比的信心,我爲什麼要退縮!
一瞬間,所有挫折帶來的負面情緒都如潮水般退去,王偉的心裡充滿了鬥志!
葉川面對a4紙傻笑,嚴禮強眼裡生光,心裡都是以後能加工資的念頭。
何邦維把筆扔進抽屜,伸手拍了拍王偉肩膀,深深看了他一眼:“以後直說,不用這樣。”
都是明白人,誰都不傻,王偉被這眼神一激,後背生汗,莫名覺得如果下次再有這樣的行動,維子就不會再這麼解決了。
張口欲說又閉上,王偉重重一點頭。
何邦維微笑,五指從牆上的吉他拂過,一片美妙的旋律飄蕩在宿舍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