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絕期並不是一個人來的,在他身後,還有很多身穿月白袍子的黎幽道宗修煉者。
鄭臨沅一個人面對着這麼多修煉者,顯得異常單薄,鄭州瞧着,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縱身單影只又如何?”鄭臨沅毫無懼色,似是被鄭州所影響。
原來悍不畏死也是可以傳染的。
楚絕期撫掌笑道:“一門雙大儒,你們鄭家倒真是大宋忠犬。”
他剛說完,笑容就滯在臉上,一轉變爲陰冷殺機。
一把似玉般通透的長劍不知何時出現在楚絕期手中。
鄭臨沅與之爭鋒相對,雖手無寸鐵,卻也沒有退卻。
鄭州心中盤算着自己該什麼時候出手。
讓鄭臨沅替自己承着無妄之災,終究不太地道。
就算鄭州知道楚絕期殺了鄭臨沅以後,目標肯定是自己,死已成定局。
卻也不想讓這名義上的父親死在自己面前。
鄭臨沅待他不錯,鄭州也不是薄情寡義的人。
他在等,等楚絕期動手時,以最快的速度,擋在鄭臨沅身前,替他承下必死攻擊。
這樣也會省去不少可能出現的幺蛾子。
鄭州精神高度緊張,一直注視着面前的風吹草動,根本沒發現,身後的學堂裡,不少國子監學子,已走了出來。
他們在觀望,每個人面上都有憤慨。
仙門鎮壓儒道已有數十年。
他們心裡都憋着一股子氣。
只是,這氣性,尚還不足以衝破對仙門的畏懼。
逆來順受是每個儒道弟子,從選擇伊始,就需要明白的道理。
楚絕期雙指掠過劍背,仙術符文附着於長劍上,青色光芒出現,本就鋒銳的劍,更顯不凡。
“我曾聽說,大宋朝曾出過一個用劍的儒道高手,不出意外的話,這人應該就是你吧?”楚絕期單手持劍問道。
鄭臨沅不急不緩地說:“既然知道,還敢在我面前用劍?”
楚絕期道:“那又如何?儒道只是小道,你們如那井底之蛙,怎可知真正的王劍,是何種模樣?”
說完,楚絕期悍然出手,劍鋒裹雜仙氣奔向鄭臨沅。
所有人的心都懸在嗓子眼,鄭臨沅真的是楚絕期的對手嗎?
楚絕期動時,鄭臨沅也動了。
而他下意識的反應竟然不是反抗,而是轉身,面對鄭州,笑着說:“州兒回到相府以後,立刻聯繫莫桀去地底洞天,那裡有我留給你的禮物。”
原來,從一開始,鄭臨沅就沒想過要反抗。
他的真實目的只是拖延時間,爲鄭州的逃離,爭取足夠多的時間。
在劍抵近之前,鄭臨沅又說:“他們會協助你逃離東京城,中興儒道的職責,你願意背就背,就算不願意,相府資產也夠你平安無虞的度過一生。”
鄭州來不及感動。
鄭臨沅所說的神行千里要是佈置成功,他還怎麼死?
鄭州趁着鄭臨沅講話的當口,伸手拽住他的胳膊,用勁一拉,鄭臨沅重心不穩,直挺挺地往下倒。
鄭州順勢來到鄭臨沅身前,直面楚絕期的劍。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鄭臨沅摔在地上以後,迅速轉身,想要拽回鄭州。
但已經遲了。
他所佈置的神行千里儒道法陣,升騰起乳白光芒,鄭臨沅被傳送到相府以前,只看到鄭州瘦削的身影,距離楚絕期手中,裹雜着仙術的劍,只剩下不到兩寸距離。
“州兒!”鄭臨沅發出一聲吶喊,聲音還沒傳出多遠,他就被神行千里傳送到相府。
而鄭州也如願以償地獲得直面楚絕期的機會。
劍已抵近鄭州的軀殼。
他似乎都已經感受到劍鋒上冰冷的質感。
死亡的深淵在向他招手。
位面之主的位置,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楚。
嗤。
劍鋒入體三寸。
鄭州胸口噴出鮮血,他的身體像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正好砸在趙欣腳邊。
趙欣瞳孔劇震,不知所措地往後退了很多步,最後狼狽的癱倒在地上。
如果他再強硬一些。
鄭州可能不會死。
但現在說什麼都遲了。
彌留之際,鄭州嘴邊掛着滿意且充滿欣慰的笑。
狗東西。
等老子成了位面之主,一定先毀了你們黎幽道宗!
王文公痛苦不堪地撲到在鄭州身上,涕泗橫流,哭到不像身居高位的國子監祭酒。
他剛因鄭州所言,儒道大有進步。
沒想到現在就天人兩隔,再無相見之機。
與此同時。
在國子監上空,懸浮着兩個人。
一人身材挺拔,峰巒疊嶂,特別誇張。
一人童顏鶴髮,手持木質法杖,形如枯槁,眼神卻清澈純淨。
“老尚,鄭州快不行了,你究竟要等到什麼時候纔出手?”
“我可跟你說明白,鄭州要是死了,你儲藏的那些靈丹妙藥,我全都給你融嘍。”
喬詩晗氣急敗壞地說。
她其實早就已經來了國子監。
楚絕期的一舉一動都沒能逃過她的監視。
只是因爲心中還對鄭州存着幾分怨氣,所以一直都沒動手。
她身邊的老者,名爲尚雲,與喬詩晗一樣,也是長生宗長老。
不同的是,喬詩晗劍走偏鋒,修那小乘長生道。
而尚雲循規蹈矩,戰鬥力雖相當孱弱,但救死扶傷的本事,卻堪稱中廣域最強。
尚雲搖頭苦笑道:“不着急不着急,楚絕期本就沒抱着一擊就能傷到鄭臨沅的決心,所以劍氣孱弱無力,那小子還能再堅持一會。”
“不過話說回來,這小子的確不同尋常,他這股悍不畏死的勁頭,連你都是不如。”
“他若修那小乘長生之道,天賦恐怕比你還要強。”
喬詩晗沒好氣地說:“既然知道,還不趕緊出手?”
尚雲擡起法杖,在出手救治前說:“你可要想清楚,三大仙門同氣連枝,以數百年不曾出現間隙。”
“我若現在出手,長生宗必回觸怒黎幽道宗,三大仙門之間維持上百年的和平,可能會蕩然無存!”
喬詩晗輕咬銀牙,毅然決然道:“出手吧,若有差錯,我喬詩晗一人擔着。”
“唉,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真不知道你們這樣的人是如何想的。”尚雲說罷,法陣頂端仙氣繚繞,充滿生命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