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兇手抓到了,那冷醫生是不是就能放出來了?”
刀美秀母女拎着食盒走進小院,一進來刀美秀就興沖沖地問。
刀媽媽和王媽一起將食盒放到桌上說:“看看你,一進門就問這事,女孩子家家的那麼多嘴。”
“阿媽,人家是擔心冷醫生嘛。”
刀美秀小嘴微微撅着,挎着刀媽媽的胳膊,很是嬌憨。
蘇三眼睛有點酸,這種小女兒神情自己從沒有體會過,只是,這幅母慈子孝的畫面,自己該如何開口。
羅隱已經打開了食盒,嘴裡讚歎着:“真是香氣撲鼻啊。”
“蘇小姐,原來王媽手藝這麼好,她做的獅子頭,入口即化,連縣長夫人都說好呢,還要請她去縣長府上教教她家的廚子。”刀媽媽笑眯眯地說。
原來因爲這個縣在南北交通要道上,南來北往的路過的客商多,因此刀家的菜館不光有傣族菜,還有其他風味的,今天正巧客人多,刀媽媽忙不過來,王媽就自告奮勇燒了幾道菜,很得客人好評,刀媽媽笑得合不攏嘴,心想這王媽是孤老婆子一個,在本城無依無靠的,多給點工錢好好對她自然能和我們家一條心,這菜館生意就能越來越好。
蘇三發現,在聽到季夫人的時候,王媽身子微微抖了一下,她似乎很怕季夫人。
“我這幅鬼樣子哪裡入得貴人的眼,可不敢湊到貴人面前去,還請刀太太幫我推辭了吧。”王媽推脫道。
“咦,這是多好的機會,這位季夫人可是見過世面的,她能說好那就一定好了,對不對蘇小姐,這麼有面子的事求都求不來呢。”
刀媽媽拉着王媽的手在一邊勸說,蘇三便對刀美秀招招手說:“美秀,你過來一下。”
“是冷醫生的事情嗎?什麼時候放人?”
刀美秀眼睛亮晶晶的像天上的繁星,看得出她是非常關心冷醫生。
“我很喜歡你。”
蘇三忽然說道。
“我也喜歡蘇小姐啊,蘇小姐好能幹,能打日本特務,還會查案,太了不起了。”刀美秀語氣很是羨慕。
“我們來到這裡的那天下午,在你們醫院包紮完,你就熱情的陪我去買衣服。然後我們回來的路上去了美專。”
刀美秀髮現蘇三的神情忽然嚴肅起來,惶恐地看看周圍,看到羅隱也盯着她,便低下頭去,擺弄着衣角,嘴裡說:“好端端的,蘇小姐怎麼說起這些。”
“我是個記者,同時天生又愛多管閒事,於是我們就這樣走進了案發現場,美秀你知道我現在多後悔嗎?我後悔那天爲什麼帶着你走進那間畫室。”
“是呀,太嚇人了,我後來一閉眼就是畫室的那一幕。”刀美秀點點頭。
“我後悔的是,讓你看到了當時現場的一切,於是你才得以模仿作案。”
“我?模仿作案?蘇小姐,你可別開這種玩笑,我膽子很小的。”
“當時現場很混亂,有松節油和你身上酒精的氣味掩蓋了蒲草的味道,我並沒有注意杜豔梅是被什麼東西勒死的。但一個喜歡編蒲草繩子的人一眼就認出死者脖頸上的痕跡是蒲草繩子造成的,同時身爲護士的她自然也發現了死者被人侵犯過,她不動聲色將這些都看在眼裡,晚上還盛情邀請我們去她家吃飯,可是卻在我們走後偷偷潛入美專,將秦美玉約到了後花園的小樹林中。我當時還覺得一個年輕女子,怎麼敢深更半夜去後院,現在一想,如果找她的是個女人的話,一切就順理成章了。”
刀美秀眨着大眼睛,滿眼無辜:“蘇小姐,你這個故事講的非常精彩,可我真的沒殺人啊,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不能開玩笑的,我膽子會嚇壞的。”
她聳聳肩膀,繼續無所謂地問:“再說,我和那個秦什麼?對,秦美玉,無怨無仇的,我爲什麼要殺她呢?”
“因爲冷醫生,冷醫生是你最崇拜最尊敬的人,在你心裡一切對不起冷醫生的人都要死,對不對?”
“我是崇拜冷醫生,冷醫生是我們母女的就命恩人,但我怎麼可能爲了維護冷醫生去殺人呢?這也太誇張了。”刀美秀輕笑着搖頭,“蘇小姐,你這玩笑開的太大了,幸好我阿媽在那邊聽不到,要不會嚇到她的。”
“我在秦美玉被殺的現場也聞到了松節油的氣味,還有點淡淡的酒精味。當時我想,她是美專的,總畫畫的話有點松節油的氣味不奇怪,酒精味的話,就將我們的疑點引向了冷醫生,現在想來,那股松節油的味道不是畫室中的,而是你身上的,你家化血化瘀的藥膏就有很濃重的松節油氣味。而你是護士,自然也是帶有酒精味。同時,杜豔梅死的時候身子是暴露的,什麼都沒有蓋,而秦美玉的屍體上卻蓋着她的旗袍,這是爲什麼?我雖然只是個記者,可也讀了很多心理學的書,將屍體覆蓋起來代表着一種愧疚,兇手對死者有愧疚感。因此殺死杜豔梅的是孔立仁,他對死者毫無同情心,而殺死秦美玉的是你,同是年輕女子,你不忍心讓她着暴屍荒野就給她蓋上了衣服。”
“蘇小姐,故事講完了嗎?“
刀美秀看了一眼站在那不說話的羅隱,微微一笑,小圓臉上盪開淺淺的酒窩,忽閃忽閃的眼睛,燈光下清澈見底,隱隱有星星閃動一般。
“蘇小姐講了這麼曲折的故事,我也給你們講個好啦。說我殺人,證據在哪裡?蒲草繩子打的三疊結?那種結我們學醫的叫做三疊結,但是誰不會隨手打三個疊加的結呢?再說,就算繩子是我家的,別忘了我家是開菜館的,每天迎來送往,這種繩子到處都是,隨便誰都能拿到去殺人。松節油的氣味?你也說了,畫室裡就有那個味道,誰能證明是我?蘇小姐,故事只是故事,不是現實,我還得和阿媽回去準備明天的菜,就不聽你繼續講故事了。”
刀美秀輕鬆地轉身走到院子喊道:“阿媽,回家了。”
蘇三着急地看向羅隱:“怎麼辦?”
羅隱無奈地搖搖頭:“她說的很對,這一切都是你的推測,我們沒有證據。”
“我真不想相信是她殺人,但她現在的表現已經說明了一切。”蘇三心裡堵得難受。
方纔的刀美秀穩重聰明尖銳,和平時的她判若兩人。也許這就是敢殺人的那個刀美秀,從容不迫全身而退。
羅隱說的對,一切都是蘇三的推測,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
那麼就只能看着刀美秀逍遙法外。
刀美秀攙着刀媽媽正要出門,蘇三喊住她說:“美秀,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刀美秀回頭嫣然一笑:“那可難說,以後的事情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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