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的疏遠就像是一條河流橫亙在我與韓召南之間,讓原本交集甚少的我們,徹底變成了陌生人一般。同事聚餐他不再參與其中,那晚的車上他對我說過的那些話,如同朦朧夢境,看不真切。
晚上加班回去晚了,我和一個同事一起等電梯,看它從樓上下來,門一開看見韓召南在裡面打電話,同事先我一步進去,我的腳步頓了一下,她叫了一聲韓總,我也跟着叫了一聲。韓召南對我們點頭示意了一下,繼續跟電話那邊的人說話,等他收了線,才緩緩開口:“你們工作到現在?”
“正好主管讓我們把海報印刷的情況跟進一下,我們公司的商標顏色出了一點問題,就回去晚了。”
“辛苦了。”
“應該的應該的。”說話的一直都是那位女同事,我只是在邊上跟着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笑得出來的。
我們在一樓下電梯,他要往下到停車場,匆匆道別之後門在我們身後緩慢關上,我忍不住回過頭去看了一眼韓召南,看到他也同時在看着我,又猛地回過頭去。
這晚我狀況頻出,在公交站臺等車的時候,同事的車先來了,她上去我竟然也跟着上去了,等車門關了她回頭看我的時候嚇了一跳:“沈離你是不是做錯車了,你做三路的嘛,怎麼跟着我上了十七路了?”
爲了掩飾自己的心不在焉,我趕緊謅了一個理由:“哦,我是要去下一站買點東西,今天陪你坐一站。”同事不疑有他,我心裡懊惱自己沒用,下一站趕緊下車又跑到對面坐回去,結果還沒有坐穩的時候,司機一個急剎車我高跟鞋一扭,人往地上猛地一摔,揉了揉腿又趕緊坐好。
下車了想往對面去等三路的。腳步沒有邁開,因爲看到對面的人。
韓召南的車停在離站牌不遠的地方,他並沒有離開,而是停在那裡,車窗滑下來,我可以看到他坐在駕駛室裡,手臂撐着腦袋靠在窗戶沿上,指尖一點若隱若現的火光,看來是在抽菸。
我忽然心裡有萬千滋味,他爲何又往相反的方向開車,還會停在這裡抽菸,眼睛卻是看着空無一人的站牌?
這是這城市最核心的位置,巨大的高樓上方霓虹交錯,寫字樓裡不斷有人出來,大型商場裡行人進進出出,夜幕下的這座城市繁華如斯,而我卻忽然寂寞如斯。
心裡有一個火星一樣的念頭冒出來,我想要走過去站在他的車邊,俯身下去問車裡的男人一句:“你難道是在等我嗎?”
可是在這個念頭膨脹放大的時候,我又及時地撲滅了他,也不敢走過去,只那麼沉默地站在馬路對面,甚至故意往站牌後面躲了起來怕他隨時有可能會發現我。直到他抽完了手裡的那根菸,關上窗調轉了車頭開的遠了我纔敢過馬路。
我有些難過,大水漫過來讓人無法呼吸一樣的難過。可我不知道跟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