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如今天氣以漸漸的冷了,但湯泉行宮裡,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度適宜,雖說,宮墨寵愛鍾離央央,將長樂宮儘量改造的冬暖夏涼,但是,還是沒有辦法和湯泉行宮這種天賜的寶地舒適。
是以自從太皇太后年紀大了以後,每年冬天都要在湯泉行宮裡度過,甚至可以說,太皇太后能得如此高壽,這片福地功不可沒。
且說,自從那一日湯泉行宮的掌事太監王公公得罪了太皇太后以後,就整日戰戰兢兢的,每時每刻都擔心太皇太后會派人來將他拉出去杖斃。
是以,夜不成寐,日不得安,不過數日下來,整個人就瘦了一大圈。
直到這天夜裡,王公公正坐在自己的牀上剪着燈芯,忽然發現窗外有一個黑影閃過,王公公心裡一驚,心道,難道是太皇太后派來殺他的人麼?
其實王公公這想法着實有些可笑,畢竟太皇太后是什麼身份,不過是殺他一個小太監,有什麼好偷偷摸摸的。
但王公公此時此刻就是這麼想的。
這一下,可把王公公驚出一身冷汗來,就在這時,本來關的死死的窗戶“呼啦”一下子被風吹開了,本就昏暗的油燈也刷的一下熄滅了。
王公公死死的盯着那扇窗戶,半晌,卻發現並沒有什麼人進來,於是鬆了一口氣,心道,是自己想太多了。
於是整個人都放鬆下來,慢慢的踱步過去將窗戶關上,正當他剛剛插上窗銷的時候,卻突然發現,一把銀光閃閃的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王公公慢慢的將雙手舉起來,兩股戰戰的道:“好漢,好漢饒命啊,奴才有錢,奴才能給你錢,求大俠饒奴才一條狗命把。”
這時,王公公就聽到一段喑啞的聲線傳來,道:“閻王叫你三更死,誰能留你到五更。”
王公公心裡一凜,道:“不知奴才犯了什麼錯,才召開如此的殺身之禍啊?就算大俠非讓老奴死不可,也讓老奴做一個明白鬼啊。”
那雌雄莫辯的聲音又道:“是你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
聽到這裡,王公公立時就軟倒在地,錘天嚎地的痛哭起來,眼淚鼻涕流了一臉,實在是面目可憎得緊。
嘴裡喊道:“老奴真的不是有意輕太皇太后他老人家的啊,求大俠看在老奴這輩子兢兢業業的爲皇家服務的份上,再給老奴一次機會吧,饒老奴一條狗命。”
且說這王公公也真是滑頭的緊,他一邊大哭,一邊做出激動的手舞足蹈的樣子,手卻悄悄的去拿窗戶的插銷,希望能從窗戶那裡逃出去。
卻不想一下就被那黑衣人識破了,利劍一轉,就在王公公的胳膊上劃出一道兩寸長的口子,疼的王公公滋滋的滿地打滾,那黑衣人陰惻惻的道:“你給我老實點,還能有一條活命的機會。倘若在不知死活,可別怪我手下無情了。”
王公公一聽這話,知道自己還有活命的機會,立時向那黑衣人膝行了兩步,哐哐哐磕了幾個響頭道:“只要大俠能饒奴才一條狗命,奴才什麼都願意做。”
那黑衣人哼哼的冷笑了兩
聲,道:“王公公放心,我讓你做的這件事,對你自己也是有好處的。”
說罷,從胸口拿出一個小小的布包,扔在王公公的面前,道:“這裡面是一種藥材,我要你明天把她下在太皇太后常用的那個湯池裡。”
王公公心裡一緊,又泛起了疑惑,心道,這不是太皇太后派來殺他的人麼?怎麼如今卻讓他對太皇太后不利呢?
那黑衣人自是知道他的疑惑,道:“哼,我確是太皇太后派來殺你的人,但我與太皇太后之間也有不小的仇怨,如今太皇太后要殺你,我們兩個也算是同仇敵愾,倘若你幫了我這個忙,以後就再也不用整日裡擔驚受怕了。”
那黑衣人頓了頓,又道:“你放心,那裡面的藥材是無毒的,就算真出了什麼事,也賴不到你身上去。”
王公公的眼裡閃過一絲猶豫,但還是決定先同意下來,過了這關再說,於是又道:“行,奴才一定把這事兒辦好,大俠放心。”
那黑衣人卻冷笑了一聲道:“我可不放心。”說罷,黑衣人手裡翻出一顆黑黢黢的藥丸來,內力一送,就將藥丸送進了王公公的嘴裡。
王公公急忙的想吐出來,卻不料那藥丸入口即化,一下子就沒了蹤影。
那黑衣人翻窗而去,只留給王公公一句話,說:“此藥丸劇毒無比,倘若沒有解藥,三日之內,必定全身潰爛而死,倘若公公把事情辦好,解藥自然送上。”
太皇太后所居的正陽宮,白寧正急急忙忙的從外院走進來,一個四處張望的大宮女一見,立刻抻住她的手,道:“哎呀,白寧你去哪了?”說着又急急忙忙的將她往內室裡帶,道:“快點,太皇太后正找你給她按摩呢。”
夜深人靜之時,正陽宮西偏房,白寧推開房門,走進去,又探出頭左右張望了一下,這才緊緊的關上大門。
然後靠在門上緩緩的呼了一口氣,揉了揉發酸得手腕,開始解自己的衣服。
在銅鏡裡倒映着的,白寧粉色的宮女服下,赫然是一身黑色的夜行衣。
第二日,王公公一如往日的卯時起牀,神清氣爽的推開大門,一點也看不出昨夜裡被嚇得屁滾尿流的樣子。
王公公摸了摸袖兜裡那個布包,心裡下定了決心,暗暗地道,太皇太后啊太皇太后,您可別怪奴才,俗話說,人不爲己天誅地滅,老奴這也是不得已而爲之啊。
想罷,王公公就去管理日常瑣事去了,一切看起來都與往日並無不同。
直到申時兩刻,王公公才慢慢悠悠的往太皇太后常用的湯池那邊去了。
那裡正有幾個不過十五六歲的小太監在給湯池換水,騰騰的熱氣將他們白嫩的小臉蒸的粉紅,王公公仔細的瞅着那粉紅的兩片,恨得立時就將它吞進肚子裡去。
原來,這王公公自從沒了那傳宗接代用的子孫根後,就添了些龍陽的癖好,最嗜好一些十五六歲的小少年,平日裡他是湯泉行宮裡的管事的,手下的那些小太監都任他褻玩,他又向來不拿人當人看,是以玩死了好幾個窮苦人家的孩子,卻只隨便
丟在了亂葬崗了事,對外只說是突發惡疾。
但這幾個卻是今年方從宮裡來的,王公公還沒有收用過。是以看的他着實有幾分心癢難耐。
但今日他還有一樁大事要辦,有多大的慾火也只能暫且忍一忍,等這事兒過了,這幾個人,他一個也不想放過。
這時候,那幾個小太監也看見他了,皆彎腰行禮,口中道:“王大人”
王公公上前兩步,用手去扶最前面的那個小太監的手,口中道:“不必多禮。”還趁機揉搓了兩下。
又道:“今日的湯池已經洗刷乾淨了麼?”
那領頭的小太監回道:“大人,已經洗刷乾淨,放好水了,再有兩刻,太皇太后就該過來了,奴才們現在就要退下去了。”
王公公當然是恰好卡着點來的,口中卻是漫不經心的道:“行了,你們都下去了,我再看看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小太監們應諾,就都退下了。
王公公等小太監們都走乾淨了後,才急急忙忙的將袖兜裡的粉末全都撒到湯池裡。
不過這一個動作,就驚出了滿頭大汗。然後匆匆忙忙的從這裡跑出去了。
另一邊,太后所居的千禧宮裡。
太后微闔這眼,帶着長長的玳瑁質指甲套的手輕輕的在桌上敲擊着。
良久,太后睜開了看似睡着的眼睛,裡面鋒芒畢露,殺機必現。
她眼睛裡沒有一絲溫度,冷冷的問道“都準備好了麼?”
她的貼身侍女白水躬身道:“娘娘放心,所有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就緒。只待娘娘一聲令下,奴婢立刻就可以展開行動。”
太后略思索了一下道:“此事宜早不宜遲,明日就動手!”
白水略猶豫了一下,道:“娘娘,如此是不是太緊急了些。”
太后斜瞥了他一眼,道:“怎麼,此時也輪到你來做本宮的主了麼?”
“奴婢不敢,一切聽娘娘的安排”白水立刻說道。
太后心裡冷笑了一聲,心道,反正已經到了撕破臉皮的時候了,她忍了半輩子那個老不死的,如今,終於要親手將那個老不死的送去黃泉了,這讓她如何能忍?
別說幾天,就是幾刻她都忍不了,最好的就是現在就動手,讓那個老不死的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太后看了跪地的宮女一眼,道:“行了,你起來了,哀家也沒有要怪你的意思,哀家這些年怎麼過來的難道不是你最清楚嗎?
當年你在那個老太婆手下遭了多少罪,你難道忘了嗎?就算你忘了,哀家也不會忘!
怎麼事到臨頭,你反倒怯步了呢?”
想起過去慘痛的種種,白水渾身都忍不住顫抖了起來,她擡起頭道:“娘娘,奴婢怎麼可能會忘,奴婢不過是害怕陛下會懷疑到咱們頭上罷了。”她摸了摸手腕上留下的傷疤,心裡也是恨的咬牙切齒。又道:“就奴婢來說,是恨不得將那個老太婆千刀萬剮的!”
太后嘆了口氣道:“沒關係,反正她只有最後一天的活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