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捂嘴偷笑轉過身往外走,身子卻撞上了一具硬邦邦的身體,未央低頭看着那雙黑色的鞋,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一定在哪裡曾見到過,未央心中暗自猜測,嘴裡說着抱歉的話語,頭也不擡,繞過那具身體就想離開。
衣袖卻被拉住,無法動身,未央只好無奈的轉過身,看着那個一直看着自己的男人,耐着性子問道:“唐文,你拉着我幹嘛,我要回去了。”
“你在生氣?”唐文不解的問道。
“沒有啊,你找我有什麼事?”未央反問道,面色彆扭,明顯是在爲上次的事情在生氣。
“你上次救了我,謝謝。”未央詫異的望向唐文,唐文耳朵微紅,神色忸怩,顯然並不習慣向人道謝這種事情。未央好奇的打量着唐文,心中暗自腹議唐文今天是吃錯了什麼藥,看他的樣子並不像是會向人道謝的樣子,這種人就應該是高高在上的纔對啊。
唐文被看惱了,上次醒來後發現自己渾身的衣物已被換了,而老管家他們都不在家,自己失血過多昏迷肯定是不能給自己換衣服,那就只有未央會給自己換衣服了。唐文的臉色更加羞紅,半天也沒等到未央的回答,惱火的放開未央離開了小院內,未央連忙追了上去。
“唐文,等等我啊,你怎麼會想起跟我說謝謝啊,你這段時間去哪了?上次換完藥你怎麼都等我醒了再走啊……”未央憋着笑一直在不停地煩着唐文,唐文也不知爲何明明很厭煩但是卻出乎意外的沒發脾氣。
唐文快速的走進房間,想要在未央進來前把文關上阻擋未央進來,但是未央卻眼疾手快的迅速用手抵擋住門的縫隙,討好的衝唐文笑笑。唐文忍住想要不管未央直接關門的想法,放棄掙扎走進房間內拿起一本書坐在搖椅上看了起來。
未央百無聊賴的在他房間內轉來轉去,突然激動的舉着書架上的一本書朝唐文說道,“誒誒誒,唐文,這本書你是在哪找到的?”
唐文不耐的瞅了未央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你問那麼多幹嘛。”
“可以借給我看嗎?我找這本找了好久的!”未央沒在意唐文的語氣,反而很寶貝的把那本書抱進懷裡,眉眼彎彎的朝唐文問道。
唐文心中莫名動了一下,隨即低下頭假裝看書,故作敷衍的說道:“隨意。”
未央興奮的坐在另一張椅子上,乖乖的看起那本書來,很是入迷。唐文卻再也看不下去書了,心情煩躁卻又忍不住偷偷觀看着未央的一舉一動,沒想到她竟然還有這麼安靜的時候,唐文偷偷想道。
“少爺,未央,快出來吃午飯了。”張嬸和藹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未央戀戀不捨的把書合起,伸了個懶腰,不經意間發現唐文正在看着自己,不禁想要逗弄唐文。
“嘿!我剛剛發現你在看我誒,你不會是喜歡上我了吧?”
唐文一把拍開未央已經快戳到自己臉頰上的手指,高傲的從上往下掃
視了一下未央,目光最終落在未央的胸前,嫌棄的合起書站起身。
“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每天嘴裡掛着情啊愛啊,也不嫌害臊,不過你不會是男扮女裝來誘惑我的吧?”
“哼,那你還看我幹嘛!要不是這本書只有你有,我纔不會饒了你呢!”未央氣鼓鼓的對着唐文的背影小聲嘀咕道,隨後委屈巴巴的跟上。
第二天一大早,未央便早早敲響了唐文的房間,卻久久無人開門,推開門,房間內已無唐文蹤影,心中有些失望,沮喪的打算回到自己房間。
“未央,找少爺啊?少爺去後山練劍了,待會纔會回來。”乳兒看見未央悶悶不樂的從唐文的院子裡走出來,猜想可能是因爲唐文,調笑的衝未央說道。
“這樣,那我待會再過來。”得知唐文並沒有離開,未央心裡莫名很是開心,打算過會再來找唐文借書。
“如果你是要借書的話,少爺臨走前囑咐過了,想看便可拿去,不必再問過他了。”
“好。”未央歡快的答應了,重新回到唐文的房間,拿起書櫃上的書坐在搖椅上看了起來。
唐文回到房間後,就看見未央躺在搖椅上看書看的認真,便拿了換洗衣物去洗了澡後纔回到了房間。
卻瞧見未央拿着蕭,神色悲傷,出神的望着那根蕭,感受到唐文進來後,悲傷的表情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理智和平靜。
“這隻蕭我認識,我也有一根,是跟這隻截取同一只木材上的,但是是在我一位故人的手裡的,爲什麼會在你手裡?而且你救我的那天晚上吹的曲子也是我那位故人最喜歡的一首曲子,你們到底什麼關係?”
未央仔細的看着蕭,慢聲說道,聲音迴盪在唐文耳邊,唐文一時有些不知如何回答,愣了一下,隨即裝作輕快的樣子。
“沒錯,這隻蕭是你那位故人交託給我的,我們是敵人,他臨走前囑咐我要照顧好你。”
未央沉默了下來,呆呆的望着窗外如畫的風景,其實過了那麼久再加上失憶已經沒有當初的那份難過了,失憶以後哪怕恢復了記憶,可是當初的心情卻再也找不回來了。那份記憶對於未央來說並不真實,對所有人也沒有了之前的那份情感,可是還是會有些難過。
“你其他的事情還想瞞我多久?”
“我什麼都沒有瞞你。”
“你是沒有瞞我,你只是什麼都沒告訴我,列如你的真實身份,這裡並不是秦國,你與秦淮更深之間的關係等等。”未央說完後放下蕭離開了,神情有說不出的萎靡。
之後,未央從未再尋找過唐文,而唐文也離開了這裡,老管家夫婦和乳兒都看在眼中,以爲他們吵架了但是卻不知其故,只好每天多在未央耳邊提及唐文的好處和趣事,想借此來緩解兩人的關係。
未央從不拒絕和反感他們提及唐文,明白她們是好意但卻無法拒絕,只好自己裝作不在意
的樣子。
次日,未央閒來無事被乳兒拉着前去逛早集,集上非常熱鬧,人來人往,到處都是叫賣聲。未央剛開始很興奮,但是卻一直逛到了半上午,體力漸失,乳兒卻還是精神奕奕的拉着未央逛。
“乳兒,你買這麼多糧食幹嘛?我們又拿不了,下次再來買不就好了,集市又不是不開了。”未央看着身後馬伕手裡那一大兜糧食,又看看依舊不停在攤子上挑選着食物的乳兒,有氣無力的說道。
“秦國馬上就要攻打楚國了,你不知道嗎?”乳兒頭也不回的說道,“到時吃的肯定賣特別貴不說,而且會缺少許多食物,所以我纔會買這麼多的。”
乳兒買了許多糧食讓馬伕給送了回去,兩人繼續在集市上慢悠悠的逛着。
“爲什麼啊?”未央拉住乳兒,焦急的問道。
“聽說是因爲楚國派去的和親公主跑了,秦國皇上很生氣便派人攻打楚國,誒,前面有個茶館我們進去聽書吧?”乳兒突然興奮的拉着未央走進茶館內,兩人在大堂坐下,要了一壺茶和一些點心。
“你快嚐嚐,這家的點心特別好吃,茶水和點心簡直是絕配。”
未央心不在焉的吃了口點心,衝乳兒微微笑笑,“是挺好吃的。”
“你今天怎麼了?平常見到好吃的都那麼激動,現在居然這麼平靜,難道是點心不好吃?”
未央根本沒聽見乳兒的話語,專心致志的聽着臺上的說書先生的話語,正在談楚國和秦國的情勢。
“……楚國的兵力大不如以前,早先派了和親公主和親,但是現在和親公主也跑了,秦國皇帝很生氣,派人尋找未果,纔打算派兵攻打楚國……”
是夜,未央翻來覆去不知爲何就是睡不着,皎潔的月光照射進屋子內,未央看着房頂被月光所照射出來的奇形怪狀的影子,竟也覺得十分有趣。
思緒放空,許多自以爲忘記的往事全部一幕幕混亂的浮現出來,說不出的一種感覺。
想起奶孃的順從和溫柔……想起父皇的寵愛和自私……想起母妃的厭煩和嚴厲……想起甘泉的嫉妒和仇恨……想起表哥的決絕和對自己無私的愛戀……想起尉遲商的果斷和對甘泉的寵愛……想起……
思緒萬千卻雜亂無章,這裡的生活是很平靜和美好,可是依舊不屬於自己。這裡其實是處在秦國與別國的分界處,離秦國國都並不遠,民風淳樸,生活安樂。這裡常年並不屬於各國,而是屬於一個武術高強的人,在這裡不必擔憂自身的安危,也不必擔憂會被找到,可是……自己到底還是楚國人。
無論父皇他們的寵愛是否出自真心,總歸對自己還是很好的,這件事又因自己而起,雖然對楚國並沒有太多依戀的感情,也並不想回去,可是總歸是要面對的……
夜還很長,未央站在窗沿前拿起蕭輕輕吹了起來,晚風微揚,有一種說不出的悽美和蒼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