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孃的,自己給的難堪夠大了,這娘們臉皮竟然這麼厚。帶着暗自腹誹,楚天齊接着電話,其間就沒說一個整句,都是以“好”、“行”、“等等”之類的字詞應答。
有這個女人在場,他確實也不能說什麼表達明確意思的句子。
放下聽筒,楚天齊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其實他就是故意不說話,就是故意讓對方着急。
肖雲萍卻又主動提起了話題:“楚市長,想跟你商量件事,你能不能……”
楚天齊好似剛回過神來,揮手打斷:“等等,肖市長你先前說什麼呀?說是考慮不夠全面。
真是裝*,得理不饒人的傢伙。這當然只能是心裡話,肖雲萍還是乖乖回答起了對方問題:“什麼事呢,就是那個……啊,這不是有企業問投標結果的事嗎。可能他們問的時候,楚局長正忙着,肯定正忙。路上那麼大雨,楚局長對工作又極負責任,一定是上路視察去了。那些人等結果着急,也不會辦事,以爲是楚局長故意推諉,就想着讓我幫着協調推進一下。
雖然跟他們不認識,但既然人家電話打過來了,我怎麼說也是常務副市長,不能丟市裡的份,自是要過問一下。當然我儘量不直接找楚局長,人家是下屬,難免有以上示下之嫌,便電話和你溝通了。我這人說話直,轉述他們的意思也難免直接,肯定有不恰當之處,還請楚市長不要計較。另外,就是我給你發……”
“哼”,楚天齊冷聲打斷,“給你打電話的都是什麼人,說的那叫什麼話?那是企業應該說的?分明就是小混混、地痞無賴之語。還問人家在桌上,在牀上,連‘接客’這樣的詞都帶出來了,他們還要不要臉?換位思考,如果自己或是家中女性遇到此種情形,他們還能不能說出這種毫無道德可言的畜……那什麼之語?我正考慮着要不要原話轉給楚局長,到時請肖市長證明一下,幫着楚局長維權。”
指桑罵槐太狠了,這就是赤果果的打臉,儘管肖雲萍做好了厚臉皮準備,但現在還是熱*辣辣的,也有些生疼。可人家是指桑,自己這個槐根本無法接茬。再說了,一旦接茬理論的話,前面裝孫子的努力就白費了。
再次暗自告誡了“九十九拜不差這一哆嗦”,肖雲萍又堆上了滿臉笑容,裝着糊塗:“誒,楚市長,好多施工企業老闆雖然現在有些身份,但大多是工人出身,本身文化素養都不高,說話難免粗俗一些。楚局長那是有氣質的女領導,胸懷自然很是寬廣,肯定不會跟他們一般見識,否則反而降低了自己層次。”
“我不這麼認爲,就衝他們說的那些話,楚局長無論怎麼維權,都不爲過。”稍微停頓了一下,楚天齊又說,“當時接電話時,無意碰了錄音鍵,好像錄上了幾句,可現在不知存到了那,一時找不着。要是找到的話,我非讓她聽聽,實在不行再找肖市長證明。”
聽着對方的話,肖雲萍連着暗罵“陰險”、“卑鄙”,直接打了個“哈哈”:“楚市長,楚局長肯定不會和他們一般見識的。”然後迅速引到正題,“楚市長,我之前和那些企業沒有任何交往,根本就不認識他們。那天給你發的手機號,也只是爲了幫你們之間傳個話,你我留着都沒用,你看能不能就別存着了。”
“哦。”楚天齊別有深意的一笑,“鬧了半天,肖市長就是爲了那個手機號,爲了那條短信而來呀?”
“哈哈,楚市長,我怎麼會爲了一條無關短信過來?我是專門來主動和你溝通的,也是說話正到這了,就順便問一下。現在那家企業也徹底不能再投215公路,那人也去配合調查了,我們早沒了和他們溝通的必要,反正保存着也沒用。” 肖雲萍自是不承認對方所指。
楚天齊點點頭:“這倒也是。照現在情形看,恐怕不只是不能參加這次投標那麼簡單。對了,那條短信我早刪了。”
“真的?”肖雲萍疑問着。
“肖市長挺上心這件事呀。”調侃之後,楚天齊又道,“刪了就是刪了,我留着有什麼用?”
“好,那就好,那就好。要是看到那天不小心錄的音,該刪也刪了吧。以後我可不給代傳這類話了,省的惹人誤會。”說着話,肖雲萍站起身來,向外走去,“不打擾楚市長了,我回了。”
“看見我就刪,放心吧。只是系統內存裡的痕跡,我可不敢保證能找到,更不知道能不能徹底刪除。要是哪天恢復程序時,短信和錄音忽然冒出來,我也說不準。”身後適時傳來楚天齊的聲音。
媽的,王八蛋,無恥小人。肖雲萍簡直咬碎了鋼牙,但也只能打掉牙往肚裡咽。誰讓自己要授人以柄呢?
……
看着關上的屋門,楚天齊冷哼連聲,忽又“哈哈”大笑起來。
痛快,太痛快了。
這一階段以來,就因爲這麼一個破昆仲公司,楚天齊便氣惱不行。他主要氣的不是這個公司,而是氣爲其搖旗吶喊的這些人,尤其氣這個肖雲萍。
身爲常務副市長,你就好好當你的官,幹嘛非要摻和企業的事,幹嘛非要給同事和下屬施壓?
更爲可恨的是,竟然還親自上陣,與企業穿一條褲子,逼着自己,逼着交通局公佈投標結果。爲了達成這個目的,竟然把楚曉婭損成那樣,竟然指桑罵槐,打自己的臉。
楚天齊最痛恨的就是這點,肖雲萍也太沒有原則了,竟然能以那麼惡毒的話來罵楚曉婭。那已經不能稱之爲罵了,完全就是羞辱,就是赤果果的人身攻擊。從那時起,楚天齊就決定,必須要把這口氣找回來,爲了自己,也爲了楚曉婭。
當然自己不能直接也學肖雲萍,不能像潑婦一樣,更不能告訴楚曉婭這些話,但必須要給肖雲萍以顏色,讓其知道羞辱他人必然要付出代價。
正是基於這種考慮,在六月六日晚上到交通局開會時,楚天齊才讓楚曉婭、程海龍到臺上,而故意把肖雲萍晾到臺下。你不是善於羞辱人嗎?那就讓你體會一把被人無視的感覺,小小感受一下屈辱的滋味。
主要是考慮到維護政府形象,在交通局夜會上也只能做到那樣,只能略施懲戒。但這事沒完,楚天齊一直還記着,還要把面子找回來。
他自信肖雲萍會給這個機會的。從那天交通局會上她前倨後恭,從市委會上對自己急劇吹捧來看,楚天齊就篤信的認定了。
今天上午的配套金到位,完全在楚天齊意料之中。他清楚,在這種情況下,無論是省廳的人,無論是市裡的人,絕不敢再拿那事要挾,相反還會快速解決,以期與那事擺脫嫌疑。
結果上午剛剛糾正了錯誤,下午這個女人就來買好,倒想着消除證據了。
想得美,門都沒有?如果你不拿那事當回事,還就真不是個事,發一下別人號碼有什麼了不起?可你要擔心那事,那就是回事,我可得好好把着“證據”了。
其實那條短信,楚天齊並沒刪,現在就更不準備刪了。他已經看出來,肖雲萍就是個自以爲是的主,卻又沒有膽量,真正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也正因此,他才無中生有,炮製出所謂手機錄音一事。
現在自己要牢牢把這“證據”握在手中,讓那個女人投鼠忌器,讓那女人心生畏懼。如果對方以後好好配合,還則罷了;如果她還想興風作浪,就讓她再好好體會一下“辱人者必自辱之”的道理。
想着想着,楚天齊又想到了一個人,那就是張鵬飛。
勿庸置疑,張鵬飛肯定和“花半袖”有瓜葛,只是不知道與這次的事有多大牽連,又和昆仲有多大關係呢?看來,以後和這個傢伙的過招不可避免了。想至此,楚天齊心中涌起無限鬥志,也信心十足。
……
“王八蛋。”
“無恥。”
“卑鄙。”
每罵一個詞句,肖雲萍就狠狠擲下一個物件,直到滿地狼藉,她還不解恨。但實在沒的扔了,才頹然的坐到了椅子上。
今天自己壯着臉,上門去求和,結果卻是熱臉貼上冷屁*股。到頭來不但自取其辱,竟然還沒換得那傢伙的諒解,還被那傢伙威脅着。
她不相信他能刪了短信,更不相信她會找不到錄音。光知道那傢伙陰險,沒想到竟然陰險到這種地步,這還有一絲政府官員的樣子嗎,分明是社會上渣渣的作法。
就衝他爲那小娘們如此出頭,就衝兩人以前同在許源縣工作,指定兩人關係不清,指定有見不得人的勾當。
“狗男女。”肖雲萍罵出了自認最貼切的詞句。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呼呼”喘了兩口粗氣,肖雲萍儘量語氣平靜的接通了電話:“廳長。”
“怎麼樣啊?”手機裡傳來一個老年男聲。
雖然肖雲萍對那傢伙恨的牙根癢癢,但還是不得不搜刮着爲那傢伙抹粉的話:“廳長呀,楚市長還是很識大體的,並沒有糾纏不休。但也表示,希望以後廳裡儘量能夠體諒交通上的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