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楚天齊醒的晚了一些,在他起來的時候,已經快八點了。洗漱完畢後,連早點也沒吃,就直接去了辦公室。清掃地面、擦抹桌櫃、燒開熱水,一通忙活下來,時間已經到八點半了。
楚天齊打開電腦,開始整理自己這幾天的調研內容。可是兩眼盯着電腦屏幕,手指卻一直停在那裡,沒有敲擊出一個字,心裡煩躁不已。
昨天自從不辭而別後,他的心情就一直沒有平靜,爲自己的冷漠,爲歐陽玉娜那悽苦的表情、無助的淚眼,可他卻不得不這麼心硬。對比歐陽玉娜對自己的幫助,尤其是爲了自己,對方不惜親自證明是自己女朋友,而自己現在卻連一點溫暖的安慰也不能給對方。
儘管心裡煩亂,但理智告訴楚天齊,長痛不如短痛。無論從自己這方,還是從對方家庭那方來說,自己遠離歐陽玉娜都是最合適的舉措,其實對於歐陽玉娜又何嘗不是呢,只是她一直不願意理智的面對而已。這個道理,他一直明白,尤其昨天晚上,他把這個問題想的更透徹,也讓自己一直以來堅持的信念更堅定。
但明白了道理,並不代表就不去想。一直到現在,他的腦海中,還是時常會出現歐陽玉娜淚眼婆娑的神情,和自己決然離去後,對方發出那悽慘的哀嚎。他知道對方要比自己還痛苦,對方既對自己很是依戀,又要爲了自己不受牽連,而不得不屈服家庭的約束。對方的心情用“欲罷不能”來形容,再合適不過。
楚天齊心情煩亂,不光是因爲對歐陽玉娜的同情和憐憫,也有對寧俊琦的一絲愧疚。從楚天齊的性格來講,對戀人好,就要好的一心一意,既不要感情出軌,也不能精神出軌。他覺得自己對歐陽玉娜處境的這種關心,就是對寧俊琦不忠的一種表現。他也知道,現在好多同齡人並不是自己這種想法,並不是像自己一樣,對待感情會那麼“軟”,可他自己心裡就過不了這道坎。
近一段時間,每天都打電話的寧俊琦,昨天也沒有來電。在他等到夜裡十一點的時候,那個熟悉的號碼也沒有響起,平時基本都是在九點左右就來電話了。有些反常,不知道是她感覺到了什麼,還是有什麼特殊情況。在昨晚,他本來想打電話過去,一看時間太晚了,只得做罷。
就這樣,癡癡楞楞的坐了足有一個小時,電腦屏幕上還是一片空白。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起。楚天齊看了一下來電顯示,接通了電話:“夏局長。”
手機裡傳來夏雪的聲音:“小楚,來一趟辦公室。”不等楚天齊回話,她已經掛斷了。
對方只說讓自己去她辦公室,其它的什麼也沒說,但楚天齊猜想應該還是調研的事。就拿上近幾天的調研手稿出了辦公室,下了縣委辦公樓,向政府樓走去。
……
敲門得到允許後,楚天齊走進了旅遊局局長辦公室。
夏雪臉上化着淡裝,髮髻綰在腦後,身着職業套裝,微笑看着走進來的楚天齊。
已經不止一次來到這個房間,楚天齊沒有客氣,直接坐到了沙發上。見對方只是看着自己,沒有說話,他便直接說道:“夏局長,這幾天的調研手稿,我還得再整理兩天,待整理好後,連同第一階段的調研,會形成一個調研報告給你。另外,我準備再下去幾天,有幾個地方還需要再去看一看。”
夏雪還是面帶微笑看着他,沒有說話,但是點了點頭,她的意思可能是‘我明白’,也或者是“我同意”。
見對方還是這麼一副神情,楚天齊便接着說:“還有一件事,我想和夏局長彙報一下。在整個調研報告中,我會整體提出我的調研結論或者叫建議,並附上一些附件。其中,關於農家遊我會專門做一套附件,並且有一個想法,想要專門向你彙報,希望得到夏局長的支持。”
“說來聽聽。”夏雪給出了四個字的回答。
“在前兩個階段大約半個月的調研中,我瞭解到了很多的情況,包括景點的,包括企業的,有積極的信息,也有不好的方面。我會有針對性的提出一些建議,在這些建議中,我認爲農家旅遊的落實,有它的前瞻性、緊迫性和必要性。現在好多遊客,紛紛反應,我們這裡的一些自然景觀,確實有一定的特點,但和全國的一些名山大川比較,特點並不鮮明。看過之後,再次回看的願望並不強烈,當然也有個別地方並不在此列。”楚天齊說到這裡,拿起面前的礦泉水瓶,擰開,喝了兩口。
“你倒不見外。”夏雪笑着道。
楚天齊回以一個微笑,繼續說道:“遊客還反應,除了自然景觀外,當地可玩的太少,去一個景點轉上少半天,接下來就沒得幹了。再找周邊農戶吃上一頓農家飯,就只得另奔它地了,好多時間全浪費在路上。針對遊客的建議,和我調研後的思考,我歸類整理了一下。在我給出的這些建議中,我發現有一個項目符合‘短、平、快’的特點,那就是農家遊。
它的前期建設相對耗時要短,農家院有現成的,有些可以直接利用,有些只需適當佈置一下,有些可以慢慢補充一點。農家飯可以更突出農家特色,這個也不難,而且消費也相對較低,符合平民旅遊的特點。果蔬採摘,我們有現成的一些項目可以利用,但是關於果蔬的品質,必須要嚴格要求和篩選,宜先小規模試點,再逐步推廣開來。
我預測了一下,只要是想搞這個項目,從操作之日算起,有半年時間,農家遊就可投入運營。當然,這中間有一些手續和溝通需要去做,比如管理方式,比如旅遊部門對農民經營的監管,比如經營點的證照辦理。”
“雖然你說了很多,可是一些具體的模式我還有些模糊,還是把你關於農家遊的方案,先提前報給我。”夏雪認真的說,“就給我打印稿吧,看手稿有些費勁。”
“好的,我爭取在明天上午一上班就交給你。”楚天齊回答,然後問道:“夏局長,還有其它事嗎?要是沒有的話,我就回去整理手稿了。”
“等等。”夏雪神秘的一笑,“小楚,玉赤飯店失竊了,你知道嗎?”
楚天齊一聽,心道:女人就是八卦,飯店失竊和你一個旅遊局局長有什麼關係,又不是你的店,你也沒有丟東西。但他嘴上自然不能這麼說,便只說了三個字:“不知道。”
“你知道是什麼時候失竊的嗎?知道丟什麼了嗎?”夏雪連*發兩問。
更八卦了,楚天齊心裡這麼想着,搖了搖頭,還是隻說了三個字:“不知道。”
“看你的意思,不感興趣啊。你聽到我接下來的內容,可能就不這樣認爲了。”夏雪說到這裡,一字一頓的說,“客人昨晚丟失了相機,地點是玉赤飯店三一八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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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機”、“玉赤飯店”、“三一八”、“昨晚”幾個詞語彙集在一起,楚天齊馬上脫口而出:“歐陽玉娜相機丟了?不能吧?她昨天不是走了嗎?是離開房間吃飯時丟的?沒聽她說呀。”
夏雪“咯咯”一笑,笑而不答。
“夏局長,你能說明白一點嗎?”楚天齊急道,“人沒事吧?”
夏雪直接“哈哈”大笑起來:“我現在是真正理解那個詞語的意思了,關心則亂。”說着,她故意逗弄道,“你說呢?”
這不廢話嗎?我知道了還能問你?楚天齊心裡這麼腹誹着,嘴上卻說:“夏局長,我當然不知道了,你就快說吧。”
和楚天齊的急不可耐正好相反,夏雪拿起水杯,輕輕吹了吹杯中水,慢慢喝了一口。停了一會兒,又慢慢喝了一口,才慢條斯里的說道:“昨晚,客人在大約晚上十二點的時候,從外面回到了房間。一進房間,就發現自己拉桿箱裡的東西被扔了一地,明顯是被人翻動過。但仔細一看,裡面的東西什麼都沒缺。可當她拉開衣櫃的時候,發現裡面的挎包不在了,挎包裡裝的是她最心愛的照相機。
客人發現相機丟失後,馬上找她一同來的兩個同事。同事過來後,一起查看現場,沒有找到相機,也沒有發現任何線索。當他們報警後,警察及時趕了過來。因爲房間被他們三人翻過,破壞了現場,警察當時也沒有找到有用的線索。女孩丟失的是自己最重要的工作用具,一下子病倒了。”說到這裡,夏雪的講述戛然而止。
“夏局長,她現在在哪?到底怎麼樣了?”楚天齊焦急的問着,並站起了身,準備隨時離去。
“小楚,你那麼着急幹什麼?跟你有什麼關係?你即使同情,也不至於這樣吧。”說到這裡,夏雪一笑,“此她非彼她也。”
聽着夏雪最後一句話,再看對方的表情,楚天齊意識到,自己真是“關心則亂”了。昨天自己明明聽着歐陽玉娜和同事要走了,怎麼還會是她呢?但轉念細想,大腦靈光一閃,說道:“雖然此她非彼她,但女孩丟失相機,也透着蹊蹺,莫非是他指使?”
“嗯,可能吧,女孩可能只是點背,趕上了也算是‘張冠李戴’的事情。”夏雪點點頭。
聽到這個詞,楚天齊心中暗道:自己剛剛又何償不是張冠李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