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笑出聲來,卻並不指望這個眼底只有楚煜的女人,會在他的眼底,看到滿滿的傷心和苦澀。
“只要楚煜安然無恙,你遲早會受傷,他可以爲了殺容聿而對付皇妹,同樣也可以爲了殺我而對付你。”
楚荀對着雲紫鬱,抱歉地搖了搖頭,“對不起,紫鬱,我不能讓你冒這個險,我也不敢冒這個險,我承認,你是我楚荀這一生,唯一的弱點,沒有人能對付得了我,只有你,就像我皇妹之於容聿的意義,是一樣的。”
說完,他垂下受傷的眸子,轉身離開,那背影,帶着悵然,揪疼了雲紫鬱的心。
這些話,楚煜從來沒有對她說過,這種爲了她可以天崩地裂的真心,她也從未在楚煜身上感受過,可她,卻還是傻傻的,死心塌地地愛着他。
人,就是這樣莫名其妙,愛與被愛,永遠沒有一個恰當的理由。
雲紫鬱看着楚荀離開的背影,一種悲傷,一種惆悵,將他頎長的背影,拉得很長很長,似乎是將他心底深處最無盡的孤寂,都被完全撕扯了出來。
雲紫鬱的心,不知不覺間,疼了。
我別無他求,只願你能開心……
耳邊,迴盪着楚荀跟她說的話,心頭那根被撥動的弦,怎麼都停不下來。
涼風,不停地侵襲着她的臉,她下意識地收緊了楚荀披在她身上的披肩,想起他剛纔離開時那單薄的衣裳,心,又收緊了幾分。
容王府——
因爲準備要對付楚煜,容聿這幾日每天都是一早便前往軍營做作戰準備。
楚辭還是像往常一樣,睡得很遲才起牀,每次她醒過來的時候,容聿都已經從龍逸閣離開了。
從龍逸閣出來的時候,楚辭正巧碰上了拿着籃子準備出門的夏若淺。
夏若淺看到楚辭,立即戰戰兢兢地過來行禮,“見過王妃。”
“這是去哪呢?”
“今天是初一,奴婢要去廟裡給老夫人上香祈福。”
“還是你有心。”
楚辭笑道,跟着,想到了什麼似的,開口道:“幫我給王爺求個平安符吧。”
“嗯?”
夏若淺一愣,看着楚辭的笑靨,有些侷促。
只聽楚辭繼續道:“王爺很快就要出征了,我想給他求個平安符,可我又不知道怎麼求,只好拜託你了。”
“王妃言重了,那奴婢回來的時候,給王爺王妃您都求一個吧。”
夏若淺十分識大體,將原本尷尬的處境,因爲捎帶上了楚辭而變得十分恰當得體。
楚辭愣了一下,眼底,多了幾分笑意。
果真是個聰慧過人的女孩子,雖是丫鬟,做事卻頗有些風範,容聿身邊有這樣的女孩子陪着,絕不會是一件壞事。
“那就麻煩你了。”
“王妃客氣了,應該的。”
夏若淺提着香燭籃子從容王府走出去之後,楚辭的嘴角,悄然地斂了下去。
“都初一了……”
她低聲呢喃着,目光,變得有些恍惚。
距離下次月圓之夜,只有半個月的時間,這半個月的時間,她有什麼辦法,讓容聿把注意力從她的身上移開?
楚辭的心裡,開始慌了起來,這種數着時間等待分離的日子,真的太痛苦了。
處理完軍營裡的事情之後,容聿回到了龍逸閣已經是大晚上了。
房間裡的燈,像往常一樣亮着,容聿知道,他心心念唸的女孩還在房間裡等着他。
想到楚辭的笑臉,他滿身心的疲憊似乎都一掃而光,腳下的步伐,格外輕快,往二樓走去。
推開房門,果然,楚辭坐在桌子前,手中把玩着什麼東西,看到他進來的時候,立即迎了上去。
“你回來了。”
“嗯,今天想我沒?”
“你天天問這個問題,膩不膩哦?”
楚辭沒好氣地給了他一個鄙視的白眼,卻引來了容聿不以爲然的目光。
“聽自己的妻子說甜言蜜語,怎麼會膩?”
他圈着她的腰,將臉埋在她的肩窩之中,閉上眼,感受着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體香。
楚辭的嘴角,僵硬了一下,眼底,在容聿看不到的地方,劃過一絲疼痛,可臉上,卻始終要表現出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容聿,你看!”
她將手中的護身符放到容聿面前。
“護身符?”
“對啊,若淺求的,送給你。”
一聽她提到夏若淺,容聿的眉頭,瞬間便擰了起來,臉色,瞬間往下一沉。
“到底要我說多少遍,別把我跟別的女人扯上關係。”
容聿的口氣,有些重,往楚辭的心頭,敲了上去。
楚辭的脣角一僵,想到自己沒有多餘的時間了,她根本無暇去跟他浪費太多的時間,便道:“若淺有什麼不好啊,人漂亮,又勤快,對老夫人又好,又一心一意地愛着你,你爲什麼不肯接受她呢。”
她的口氣,因爲急切而加重,而容聿沒有想到她還會繼續着這個話題,臉色更加難看了些許。
“又漂亮又勤快又愛我的女人多了去了,你怎麼不把她們都找來?”
容聿怒了,甚至有那麼一瞬間,他開始懷疑起自己在楚辭心中的位子。
可他根本不知道,比起他,楚辭心裡更着急。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把那些又漂亮又勤快又愛着你的女孩子都找過來給你。“
“楚辭!”
容聿真的怒了,氣得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鐵青着臉色,看着楚辭無動於衷的眼眸,怒道:“我在你心裡,就只有這點分量,輕得可以讓你隨隨便便就能推給別的女人?”
“我……”
楚辭的心,猛地一抽,去不敢讓自己去看容聿那雙盛滿受傷的眼眸。
“容聿,你聽我說……”
“不用說了!”
容聿將她的手,在自己的面前甩開,繼而黑着臉,從房間裡走了出去,門,重重地被他甩上了,那一記沉重的關門聲,準確地敲在了楚辭的身上,也疼得她的心,似乎連伸縮的勇氣都沒有。
愣愣地站在原地片刻之後,她才拖着無力的步伐,走到牀邊坐下,手,無力地撫着額頭,卻在擡手的瞬間,看到了掌心那若隱若現的血族標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