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被容聿禁錮在懷中的楚辭,似乎終於意識到了周圍的動靜,緩緩地睜開了迷離的雙眼。
擡眼的瞬間,模糊的視線,捕捉到了容聿的那張俊美的臉,哪怕是被雨水打溼了,也掩蓋不了他驚世的容顏。
甚至,沾着雨水的臉,還多了幾許性—感。
可此時的楚辭,已經醉得一塌糊塗,哪裡有什麼心思去欣賞這些,更何況,眼前之人還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嘻嘻……”
從嘴裡,發出了兩聲嗤笑聲,她搖搖欲墜的身子,在容聿的懷中不安分地搖晃着。
擡眼看向那個已經嚇得連氣都不敢喘一聲的店小二,道:“看……看到沒有,我……我男人,汴城扛把子,富得流油,還……還給不起你那點錢……”
堂上所有人,害怕的同時,心裡也不禁爲自己感到委屈。
這王妃……真的是王妃嗎?
聽說容王妃是當朝公主啊,可眼前這位姑娘,哪裡有當公主的樣子,不但行爲舉止古怪粗俗,連講話都是滿口黑話。
什麼“汴城扛把子”,說起來王爺好像是江湖大哥一樣。
好在王爺寵她,不然的話,光是這句“汴城扛把子”,就已經是對王爺大不敬了。
當然,這些話,他們也只敢在心裡說說,表面上,還是一個個嚇得臉色煞白煞白的。
只見楚辭原本傲慢的表情,在下一秒,又收了回去。
擡眼看着目光深沉的容聿,趁着醉意,大膽地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醉意朦朧道:“是……是不是啊,王爺,快……快給錢,他……他們都說我……我是騙子,可……可我真……真沒錢……”
她也分不清自己是在說胡話還是真話,將臉埋在容聿的胸前,聲音低低的,聽上去尤其委屈。
可她這副模樣,聽得在場其他人都提心吊膽,這委屈的樣子讓人心生憐惜,容親王又怎麼會允許自己的妻子受這種委屈,怪罪下來,誰都承擔不起呀。
再看王爺這樣子,冒着大雨親自來找王妃,想想就知道,王爺有多重視她了。
完了,完了,這下全完了。
所有人都戰戰兢兢地看着容聿,整個心都提在嗓子眼,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感覺到楚辭的靠近,容聿的表情怔了一怔,從來沒有跟楚辭如此近距離過,也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楚辭會用這樣委屈的語氣跟自己說話。
看着她將腦袋抵在自己的胸口,像是在表達自己的委屈跟難過,他的心頭,驟然地緊了一下,彷彿是被什麼東西,給狠狠擊中了胸口,有些疼疼的。
薄脣,微微抿了一下,攬着楚辭身子的力量,稍稍有些加重了。
半晌,擡起頭,看向店小二,只是一個眼神,就嚇得店小二連連跪下磕頭,“王爺饒命,王爺饒命,草民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是王妃娘娘,求王爺恕罪,草民該死,草民該死……”
一言罷,店小二便不停地扇着自己的兩頰,打了好幾個嘴巴。
容聿看着他沒說話,半晌,才從嘴邊發出了幾個字,“王妃喝了多少酒?”
店小二剛剛還扇得響亮的耳光,被容聿這簡單的幾個字給阻止了,可臉色卻變得更加難看了,還以爲容聿是打算給他錢,當下便連連拒絕道:“王爺說笑了,王妃能去小店喝酒,是小店的榮幸,王妃娘娘要喝多少都沒關係。”
容聿的表情,似乎有些不耐煩,眉頭蹙緊,重複道:“本王在問你,王妃喝了多少酒?”
聽出了容聿口氣中隱藏着的怒火,店小二仲怔了片刻之後,只好老實地伸出了兩根手指,顫顫巍巍道:“二……二兩銀子。”
他哪裡敢問容聿要錢,這下,能保住小命不錯了。
只見容聿從懷中取出一錠銀子,遞到店小二面前,“拿去。”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他不停地擺着手,哪裡敢接過。
“哎呀,王爺叫你拿去你就拿去,羅嗦什麼。”
宋毅在一旁插嘴道,這下,他也是被這小二給害慘了。
這樣糟糕的雨天,請誰不好,請了容王府的兩尊大神過來,也不知道他這頂烏紗帽能不能繼續留在頭上。
店小二戰戰兢兢地從容聿的手上接過銀子之後,一看,可比二兩銀子多了許多,可現在,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
畢竟,剛纔帶王妃出來的時候,他也沒帶出錢來找零呀。
哎,只能怪自己倒黴,攤上個這麼大的大人物。
店小二接過錢之後,容聿重新將目光收回到楚辭的臉上,見她時睡時醒,看上去精神很不好。
沉吟了片刻之後,他俯下身,將楚辭直接抱了起來,往外走去,剛邁出一步,他又停了下來,回頭看向店小二,那一個簡單的眼神,便嚇得店小二將手中的銀子掉落在地。
“記住,王妃不是騙子。”
這樣刻意的警告,其實並沒有必要,可容聿也不知道爲什麼,似乎很介意這一點,很不喜歡別人用“騙子”
兩個字去形容楚辭。
店小二嚇得不輕,也沒敢回話,只是看着容聿說完這句話之後,便抱着楚辭繼續轉身往外走去。
見狀,宋毅哪裡敢怠慢,立即迎了上去,“王爺請到內殿稍候片刻,下官已經命人去備轎了,王妃喝了這麼多久,不不宜再淋雨。”
其實,他更想說的是,王爺身子尊貴,不能淋雨,可是,看眼前這樣子,明顯王妃的身子在王爺眼中,比他自己還要重要。
容聿停下了腳步,看着懷中閉着眼面色緋紅,嘴巴微微怒動,輕聲呢喃的女人,沉默半秒之後,點了點頭,“嗯。”
很快,衙門的轎子便準備好了。
雖然這轎子遠遠不及容王府的舒適豪華,可怎麼說也是府尹大轎,自然也差不到哪裡去,空間也足夠可以容納好幾個人。
容聿抱着楚辭上了轎,她似乎是睡着了,難得安分地靠在他身邊,跟往常那個跟他張牙虎爪,牙尖嘴利的女人,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