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裡面出來的人時,我愣了一下,汪胤銘認識的那些人,無論是那些公司老總還是其他生意上有來往的朋友,我都最起碼應該是見過的,但從裡面出來的那個中年男人我卻腦子裡一點映像都沒有。
他打扮的非常得體,頭髮統統都一絲不苟的梳在了後面,鼻樑上帶着一副金絲的邊框眼鏡,渾身透着一股沉穩老練的氣質,一看就知道是那種常年跟生意場上的那些人精打交道的人。
他是一個人從裡面出來的,我看到他的時候,他也恰好看到了我,他轉身關上了辦公室的門,踱步朝我走了過來,“你叫安瑩。”
我可以確定我跟這個人之前一定從來沒有見過面,但他說我是安瑩那句話卻不是在問我,而是一臉篤定的神態,不等我回答,他就接着又說出了口,“我是李慧的父親。”
我聽到他自報名字的時候身子瞬間一震,他既然那樣對我說,自然是有事找我纔會朝我搭話,我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我臉上的表情看上去自然,“李先生你好。”
“方便談談嗎?”
“抱歉我現在要進去交週報,恐怕並不是很方便。”
“但我想談話的時間並不會對你造成太大的影響。”隨着他的話說完,剛剛我進來時看到守在外面的兩個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立刻走到了我的面前,兩個人身材都非常魁梧,站在我面前就像是兩佛像一樣,不給我任何回絕的機會,直接朝我擺手,“請。”
我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被那個兩個保鏢“請”了出去。
上班時間的走廊上,安靜的不見一個人影,李慧的父親他轉身朝我盯了過來,他有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他的視線太過於凌厲,彷彿任何人在他面前都會被輕而易舉的剝掉所有僞裝。
“知道我找你爲什麼嗎?”
“我跟你素未相識,從沒打過交道,你既然找我自然肯定是跟你李慧有關。”
“沒錯,我是李慧的父親,我們家的條件跟汪家比,並不差多少,最起碼可以說的上是門當戶對。兩個從小在相同環境長大的人,他們的眼界,品味纔會在同一水準,包括社交的朋友圈,那是你這樣的人哪怕費盡心思也融不進去的,這是一個現實的世界,並不存童話裡的灰姑娘夢,更何況,灰姑娘能有後面的那些故事最關鍵的,她的父親也是公爵。”
我聽着李慧父親的話,他說話的語氣就像是老師在告訴小學生,哪些道理是對的一樣平靜認真,我擡頭卻清晰的在他的眼睛裡看到了輕蔑。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說,窮人就活該貧窮一輩子,永遠都沒有資格去接觸你們的世界是嗎?”
“按照現在中國的經濟發展趨勢,恐怕,是這樣的,現在是資本主義社會,有錢的人會更有錢,窮的人也會更窮,當然,不排除也有例外。”他說着,頓了頓,朝我看了過來,“但你覺得你能成那個例外嗎?”
“不試一試,又怎麼能知道呢?”
“小姑娘,有野心是好的,但能支撐的起你野心的基礎和權利,你有嗎?”他聽了我的話,眼裡迸發出了笑意,彷彿大人在看孩子。
“汪胤銘是個佷優秀的男人,換做任何人若是有機會能接近他,都肯定會想辦法扒的緊緊的,所以我可以理解你,但你要清楚的是,現在無論怎麼樣,你跟汪胤銘都是不可能有結果和可能的了,你又何必繼續去打擾他跟李慧的幸福。”
“如果我們的婚禮上沒有人耍手段的話,你覺得你還會跟我說這樣的話嗎?”我盯着他的臉,故意這樣說,我想看看這件事情究竟是誰搗的鬼,會是他還是汪局?又或者另有其人。
但我那句話說了以後,他臉上卻沒有絲毫疑惑或者詫異的表情,就表明婚禮上的那件事情他也是知情的,甚至包括蔣振宇也許他並不完全清楚,但絕對也是略知一二,彷彿被瞞在谷裡的就只剩下了我跟汪胤銘兩人。
我厭惡這樣的處境,更厭惡自己總是處於被動位置的感覺,彷彿永遠都只能被敵人擺佈而毫無還手之力。
“但即使只是一個小小的手段,卻能輕而易舉的毀了你原本觸手可及的婚姻,讓你無可奈何,不是嗎?這就是權利的能帶來的好處。”他說着,突然朝前逼近了一步,“你現在能做的選擇就是不要再去打擾我女兒的幸福,作爲補償我會給安排一份比你現在好百倍的工作,如今社會,錢並不是萬能的,權利纔是那些人爭先恐後想要得到的,我可以讓你接觸到之前你從來不曾接觸到的東西。”
“如果真的如你所說的那麼牛逼,那麼李慧期盼了那麼久想要成爲汪胤銘的妻子,你直接動動你的權利不就行了嗎?爲什麼你還要跑來對我威逼利誘呢?”
我跟李慧父親的談話最後不及而終,後面我說的話幾乎沒有給他留絲毫顏面,李慧的父親留下四個字,不識擡舉就離開了,我知道我那樣做會得罪他,但我擁有的真的已經不多了,真的。
也許就是像他所說的那樣,我現在緊緊的扒着汪胤銘不放,倒並不是因爲其他,沒有安全感的人大概能懂,失去了太多太多,後面恍然覺醒,我彷彿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所以才更加想要抓住擁有的。
我們不歡而散後,我又重新坐電梯上了頂樓,汪胤銘辦公外面的秘書看到又上來的我,她的臉上起初是幾分驚訝,緊接着她又立馬朝我笑了起來,彷彿剛剛在一旁冷眼看着我被那兩個保鏢強行帶走的人不是她一樣。
不過在商場上混跡的久了,看多了那些人見風使舵的本事,我也已經習以爲常了,但我卻沒有想到這次我想要進去,她卻會再一次攔下我。
“安經理。”
我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怎麼?這次又是什麼理由要攔我?”
“不,不是的。”她立馬搖頭,“汪總已經出去
了。”
我不信,平時我跟汪胤銘的秘書相處的都還可以,她也知道我跟汪胤銘的關係,每次見我都是笑眯眯的,但我真沒想到這纔剛有突發的狀況,她就直接朝我是另一種態度了,我望着她,冷笑了一聲,“半個小時前他還在這裡的,才這麼會的功夫,就已經出去了?你這體察人意的本事也太厲害了些。”
“讓開!”我伸手把她推開,猛地就推門闖了進去,卻看到整個諾大的辦公室裡真的如她所說的那樣,空空如也,汪胤銘不在裡面。
“我根本沒有必要騙你啊,汪總早在剛剛就已經出去一大會了。”
我轉身朝那個秘書看去,“他去哪裡了?”
“汪總去哪裡,我們作爲職員根本不好過問,你要問我,還真是難爲我了。”
我回了辦公室,一直到下午的時候我又上去了一趟,但等到的卻依舊是汪胤銘不在的消息,後來的好幾天我照常去公司,但每當我去總裁辦公室的時候,等到的卻每次都是汪胤銘人不在裡面,整個辦公室沒有絲毫他的氣息。
電話打不通,去他家也找不到他,在公司也看不見他的身影,每次問秘書得到的結果卻都是他外出了,起初的時候我還覺得或許是秘書收了李慧的好處,故意刁難我,但轉念一想,汪胤銘的行程秘書又怎麼能掌控的了,我忽然有一種感覺,就彷彿,彷彿,不是那個秘書在刁難我,更像是汪胤銘故意不想見我一樣。
那個念頭出現在我腦海裡的時候,我的心頭彷彿都猛的抽搐了一下,我立馬問我的助理借電話撥了汪胤銘的號碼,跟我打過去不一樣,我打過去一上來就是對方正忙的提示音,但這個電話打過去就是等待接聽的狀態。
大概過了十幾秒鐘的樣子,電話那頭總算是被接了起來,汪胤銘特有的嗓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帶着幾分沙啞的沉醉,“哪位?”
總算是聽到了他的聲音,我鼻尖瞬間一酸,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是五天前,五天沒見,給我的感覺卻彷彿像是隔了好久好久,“是我,汪胤銘,我有話跟你說,我有好多話要跟你說,你誤會我了......”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電話忽然被一下子掐斷了,聽筒裡只剩下了冰冷的機械聲音。
我整個人的指尖一顫,我不敢置信的看着手機的屏幕,要說我自己的電話被拉黑,我告訴自己那是李慧做的,倒還至於這麼難過,但這一次,卻真真實實是他的聲音,是他接的電話,但我的話還沒說完,他居然就掛了。
我不敢相信,我真的怎麼都不敢相信,望着手機屏幕,那種感覺彷彿像是被逼吞下了一把碎玻璃渣子,喉嚨中滿是血腥,疼痛的再說不出一句話。
到底怎麼了?我不知道到底怎麼了,才短短的幾天時間,汪胤銘的態度彷彿都變成了另一個人,我的心頭忽然一陣酸楚,彷彿被什麼堵住了幾乎窒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