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的龍虎將軍怎麼就不算了!”
頂着大辮子的努爾哈赤氣的團團轉。
努爾哈赤現在很憤怒,剛剛從大都督府那裡得到消息,朝廷要把武將的散官銜給撤銷一部分的消息,被撤銷的官銜中赫然有他現如今頂着的散官稱號,正二品俸祿的龍虎將軍。
“行了,別人死了都是蹬‘腿’死,你再這麼轉,死了就是翹辮子死了!”看着來回踱步的努爾哈赤,坐在桌前的祖承訓說道。
“我這辮子可是皇上親自命令我留着來着,你們想要還沒有呢!”一隻手拿住自己的辮子,伸到祖承訓面前,努爾哈赤得意地說道。
“誰會要你這種辮子?”看着在自己面前囂張的努爾哈赤,祖承訓無語地說道,努爾哈赤審美觀奇葩,而且不是一般的奇葩,當然,在他自己眼中,那叫超凡脫俗,但至少在大明境內的所有人眼中,對方在審美上不是弱智就是白癡,沒有人會和他一樣認爲頭上頂一個豬尾巴是一種好看的打扮。
“我這龍虎將軍的銜,可是當年朝廷攻打叛逆阿臺的時候,拿命換來的,當初那個白癡的尼堪外蘭連打了數次都沒有打下來的古勒寨,是我努爾哈赤親自帶人爲先登,並且第一個登上城頭的,朝廷因爲才了給我龍虎將軍的封賞!怎麼能說沒了就沒了?!”
攻打一個古勒寨就能夠得到正二品的加授銜?這小子莫非腦子有病,看着給自己講道理的努爾哈赤,祖承訓心中想到。
古勒寨到底什麼水品?不過就是一個丁點大的寨子而已,當初打下寨子的時候派去的將領是李如柏那個傢伙,並且因爲去的急,沒有帶多少士兵和火炮,只能靠‘女’真各部幫忙打仗,所以拿下才有些吃力的,像這種三流的敵人,能夠因爲戰功拿到龍虎將軍銜,實在是不可思議來着。
如果他祖承訓沒有記錯的話,當初朝廷是要招撫‘女’真,給了對方一個盼頭,拿努爾哈赤當做千金埋骨的例子而已,若是問爲什麼選擇努爾哈赤,倒不是對方有多善戰,而是他家那個老爺子覺昌安老‘奸’巨猾,把‘女’兒和侄‘女’都送給那個李如柏當小妾了,才讓遼東李家照顧了一二的,真把這些當做是自己的戰功換來了的?
只能說這個野豬皮運氣不錯,在萬曆前幾年拿到了官銜,畢竟那時候皇帝規定的軍事規則還不夠標準,虛銜什麼的封賞還比較‘亂’,這才沾了光,要是換做現在,那種羈縻制度下的酋長們能夠換來這麼個軍銜?能夠換個校尉回來已經很了不起了。
“不行,我不服!我要去找大都督理論。”努爾哈赤來回踱步了許久,突然說道。
這小子果然是瘋了!聽了努爾哈赤的話,祖承訓肯定地想到,李成樑是什麼樣的人物,別人不知道,他和努爾哈赤肯定都知道,祖家也是遼東的將‘門’,李成樑負責鎮守遼東的時候他的叔伯輩都在對方手下任職,那個看似熱情友善的老傢伙到底是什麼‘陰’死人不償命的傢伙他們祖家可是一清二楚,至於努爾哈赤,開玩笑,死在李成樑手下的‘女’真人還少嗎?當初的李總兵夷平的‘女’真部族能夠數得過來嗎?
並且貌似那位現如今的大都督,對於異族可不是很有好感的,尤其努爾哈赤這樣腦袋上頂着大辮子的異族。
“且……”打算叫住努爾哈赤,但是對方似乎‘性’子確實有些太急了點,還沒等祖承訓的話說完,努爾哈赤連辮子都已經到‘門’外了。
橫衝直撞野豬皮,這話說的真是一點都沒錯,祖承訓苦笑了一聲,這個莽貨估計要倒大黴了。
……
確實要倒大黴了,因爲現在敢於這麼貿然闖進大都督府的,估計就只有努爾哈赤這一個人了。
“你不服?”
“沒錯,俺,俺的龍虎將軍銜怎麼就不算了?!”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說的就是現在的努爾哈赤,至少見了李成樑之後,剛剛的那股氣勢一下子就泄到不知到哪裡去了。
“‘混’賬!”李成樑怒道。“朝廷改散官爲軍銜,哪個告訴你朝廷冊封的龍虎將軍不算了?!”
誠然,萬曆現在同意了散官改軍銜的決定,但問題確實存在着,就如同現在這樣,努爾哈赤有收到過正二品龍虎將軍的稱好,按照道理,他應該可以成爲一個總兵了,可惜的是,以他現在的水平,也就一個遊擊將軍的料,更何況作爲一個‘女’真人,即使現在漢化了,也不足以讓大明給他一個總兵的職務。
以前已經授予的散官如何算?這同樣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按照李成樑的想法,以往的升授、加授並不如同萬曆所說的那樣廢除掉,而是作爲虛職給拿下拿着武將銜的人一口飯吃,龍虎將軍一職就是如此,也就是說努爾哈赤會有遊擊將軍的實職,懷遠將軍的軍銜,又同時擁有龍虎將軍的散官,但是龍虎將軍實際上已經什麼都不是,只能讓努爾哈赤拿到的俸祿比一般的遊擊將軍多一點而已。
但是這些還是想法而已,連同軍銜的制度一樣,還屬於朝廷沒有頒佈的命令,只不過並非是機密,而提前讓人知道了一部分而已,聽到這個消息的一些人會着急不錯,但是像努爾哈赤這樣魯莽的還是第一個。
“他人皆無事,唯有你事情多,聒噪!”當了大都督之後還沒有領略到武將巔峰的分光自在,反倒是一天到晚煩心事情接連不斷,在皇帝面前要有臣子的儀態不錯,但是努爾哈赤是個什麼東西,竟然還能夠當面責問他了!
怎麼老是有一些‘奸’邪小人仗着有皇帝的寵信就敢肆意妄爲了呢?!‘迷’‘惑’皇帝的洋和尚利瑪竇,還有這個蠻子努爾哈赤,當他李成樑不存在嗎?想到這裡,李成樑就是一陣火氣,全然沒有想到,至少在他暴揍趙錦的時候,他也屬於文人眼中‘奸’邪小人的一部分。
“你可知道,‘私’闖這大都督府藐視上官是何罪?”眯着眼睛,李成樑問道。
慘了,這是努爾哈赤此刻唯一的感覺,在祖承訓面前他能夠一副我很牛叉的模樣,但是到了李成樑面前,單憑對方在遼東那裡靠屠戮‘女’真野人的煞氣,就讓努爾哈赤嚇得不知所措。
在皇帝面前李成樑是一個糟老頭不錯,但那是大明的皇帝,面對文臣的時候李成樑或許偶爾耍些無賴,但大多時候還是穩重的,畢竟那也是同僚,但是努爾哈赤這種武將,對方可完全沒有壓制自己脾氣的必要。
“小的誤聽他人之言,還望大都督恕罪。”大明現在的軍禮可沒有跪下只說,但是努爾哈赤的膝蓋可沒有那麼硬,常跪一跪實在有益於身體健康,一聽李成樑要治自己的罪,直接就跪下來求饒了。
“還有哪個妄議軍事?”聽了努爾哈赤的話,李成樑問道。
“祖承訓!”一個人擔下來是死罪,兩個人一起擔下來估計還有些活路,努爾哈赤很隨意地就把自己的同僚祖承訓給賣了。
遼東舊將啊,祖承訓是哪個,李成樑還是有些印象的,俗話說照顧自己的老部下以及老部下的後背,那也是人之常情來着。這個努爾哈赤不是莽夫啊,看着跪着的努爾哈赤,李成樑心裡想到,自己倒是小看這個人物了。
“努爾哈赤‘私’闖大都督府,官降一級,杖八十,祖承訓‘私’議軍事,杖五十。”李成樑說道。
還好,命算是保住了,跪在地上的努爾哈赤長出了口氣想到,只要不是照死理打,八十棍子下去能把自己在‘牀’上帶上兩三個月,但和掉腦袋比完全不是問題。至於祖承訓由於自己的出賣捱得那五十棍,權當自己欠對方一個人情好了,當然,對於祖承訓本人到底怎麼想,努爾哈赤完全沒有考慮。
本以爲皇帝偏愛的這個‘女’真番將只是一個有小聰明的莽漢來着,沒想到倒是自己年紀大了眼‘花’了,真是失誤。看着出去準備受刑的努爾哈赤,李成樑心裡想到。
八十棍子打完自然不是一會半會,李成樑可沒有功夫在意這些,受完刑的努爾哈赤被馬車拉回家中,順帶走一趟祖承訓府上,把對方那五十棍給完成了,在回來向李成樑覆命的同時,李大都督驚愕的是回接到皇帝的命令。
“皇上說軍法無情,下不爲例。”傳旨的小太監只說了一句話,不等李成樑反應過來,轉身離開。
這是不讓自己輕饒的意思,李成樑疑‘惑’地思考着萬曆的命令,祖承訓是自己老部下之後,照顧點皇帝不滿意,但若是不留情,那個努爾哈赤豈不是也不好過,對方可是皇帝的愛將來着?不理解萬曆的想法,李成樑只能認爲皇帝比起‘私’情來講,更強調禮法,心中暗暗告訴自己以後絕對不能徇‘私’辦事,不然有自己好果子吃。
錦衣衛和東廠,真是可以通天啊,即使臉上不在意,李成樑心中還是一沉,倘若說皇帝信任武將,但實際上卻更信任東廠和錦衣衛這種臭名昭著的部‘門’,自己可沒有把這件事稟告給皇帝,剛剛懲治努爾哈赤不久,萬曆就能夠得到消息,顯然只有東廠和錦衣衛的人在自己的手下里了。
還是裝作不知道吧,想了想誰可能是錦衣衛和東廠的人,李成樑搖了搖頭,知道得太多不是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