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意思?”呆在線列的後面,克里尼依舊能夠看到西班牙陣型的狀況,此刻的他,對敵人的行爲更爲不解了。
西班牙人的軍樂聲是聖調,而且還是天主教用來禱告的時候用的,身爲一個新教人士,這種討厭的聲音已經在他的耳邊響起過無數次了,法蘭西不是新教國家,人們依舊信奉着天主教就是他們這些新教人士的悲哀,所以,克里尼對於這種聲音異常的反感。
“西班牙人就這麼急着去見他們的天主嗎?!”克里尼譏諷地說道,但是他的話反倒沒有得到奉承,倒是讓他身旁的天主教軍官微微皺了皺眉。
新教和天主教之間的矛盾不能得到解決,依舊是法蘭西境內的一個重要的矛盾。
但是現在可不是吵架的時間,無論是失言的我們的克里尼還是他身旁的軍官都沒有閒工夫爲宗教問題而爭吵,他們的目光緊緊地被西班牙人前進的長矛隊所吸引。
我們的天父,願你的名受顯揚,願你的國來臨,願你的旨意奉行在人間,如同在天上。求你今天賞給我們日用的食糧,求你寬恕我們的罪過,如同我們寬恕別人一樣。不要讓我們陷於‘誘’‘惑’,但救我們免於兇惡。
和法蘭西人那掩蓋了整隻軍隊行進聲音的軍樂隊不同,西班牙人僅僅只有幾個鼓手在打着拍子,剩下的全都是他們的陣型厚實的長矛手和劍盾手們在張嘴禱告。
俗話說,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一遛就知道了。剛剛西班牙先到達戰場並開始整隊,所以克里尼不能看到對方是如何整理隊形的,只能看到他們衆多的長矛手和劍盾兵,故而並不太看重對方的戰鬥力,但是等到兩隻軍隊列好陣型並開始進攻的時候,他開始慎重了。
這支西班牙人的戰鬥力不一般。克里尼將軍心裡得出這樣的結論,自己對面的這支西班牙陸軍單單從行軍來看,說是一支強大的軍隊一點都不過分。
這個時代很少有軍隊不靠軍樂隊指揮能夠打好仗的,你以爲軍樂隊僅僅是爲了保證士氣?怎麼可能,軍樂隊的一大作用是聽過聲音指揮戰鬥,單單說音樂的頻率能夠控制軍隊的步伐,就可以看出了,線列時代,士兵們走路的步伐和跨步的大小,可都是開始規範起來了的,軍樂隊在保證他們紀律方面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西班牙人竟然沒有用這種軍樂團,而是讓士兵們唱着聖歌念着禱告詞前進,這需要多麼強大的紀律?!
“向他們開炮,打斷他們的節奏!”慎重起來的克里尼立刻扭頭下命令說道。
在線列後方已經等待許久的炮兵們看到指揮部防線的命令後,立刻調理有序地點燃火炮的炮捻。步兵炮中的實心彈飛出,五十‘門’火炮一同將炮膛中的實心彈送到對方的西班牙陣地。
轟!轟!轟!
儘管實心彈不能爆炸,但是炮彈無論是砸空落地還是落入人羣,都能造成巨大的‘騷’‘亂’,克里尼立刻舉起自己的望眼鏡觀望起來,但是令他感到恐懼的事情發生了。
許多炮彈不能順利擊中自己的敵人,畢竟這個時代火炮的準確率並不怎麼樣,而且由於資金緊張,他們也沒有那麼多錢讓炮兵們去更好的做準頭的練習,能夠擊中個大概已經讓人很滿意了。但即使再怎麼沒有準頭,五十多‘門’大炮也能夠保證很大的命中率了,許多炮彈還是能夠順利地落到西班牙陣型當中去,砸出一片雪‘花’。
可是令克里尼感到驚訝的是,西班牙人沒有‘亂’,被擊中的西班牙人沒有絲毫的‘騷’‘亂’,彷彿他們在前進的過程中並沒有遭受到火炮的攻擊一樣,甚至連克里尼所期待的,炮聲的震懾使得他們的歌聲被打斷,隊形出現‘混’‘亂’的情形都絲毫沒有表現出來,西班牙大方陣,依舊在前進。
對面的這些西班牙人,真的是人類嗎?這個令人恐懼的念頭在克里尼心裡一閃。他還沒有見過什麼士兵能夠不害怕火炮的,即使火炮的準頭非常差,但是對所有軍隊的震懾‘性’應該是相同的,只有能夠在火炮的攻擊下堅持多久的說法,沒有在火炮的攻勢下怕不怕的問題,這樣才符合常理纔對,可是這些西班牙人似乎把這一常理給打破了,他們竟然不怕炮彈?不僅僅是不怕炮彈落頭上,即使真的落在了頭上的時候他們也無動於衷!
“停止前進!馬上停止前進!迅速組成防禦陣型!”事情變得不妙了,克里尼急的滿頭大汗,大聲地喊道,惹得他身邊的其他軍官們一臉奇怪。
“這支西班牙軍隊的實力非常強大,我們不能這樣貿然進攻,原地停下!等到敵人衝進我們的軍陣!”克里尼壓住自己心裡的不安,解釋說道。
前進的法蘭西軍隊紛紛停住了,他們的軍樂聲發生了改變,依靠音樂的變化,個個團和聯隊紛紛停下腳步,原地讓士兵們舉起自己的火槍,組成非常標準的線列陣型,等待西班牙人衝上來。
“‘精’明的對手。”安布羅西奧斯皮諾拉稱讚地說道,但這種語氣僅僅在他的口中出現了數秒,就重新回到了他最擅長的嘲諷,“但是這並沒有意義!”
法蘭西的五十‘門’火炮依舊在攻擊西班牙的方陣,而西班牙人的火炮雖然少了一點,但是卻絲毫不手軟地還擊,雙方都是經過訓練的正規軍隊,單單是依靠火炮擊垮對手,除非其中一方已經失去了火炮只能被動挨打,否則不可能輕易崩潰,當然,這主要是針對法蘭西說的,因爲西班牙的步兵在火炮之下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他們的依舊唱着聖歌在前進。
一面是三排法軍士兵組成的線列,一面是又窄又厚的西班牙長矛方陣,熱兵器對冷兵器,似乎法軍應該穩‘操’勝券纔對,但是戰前還一副輕鬆模樣嘲笑對手的克里尼卻沒有絲毫自己要贏了的感覺,哪怕自己的軍隊總數比敵人多,哪怕自己的火炮也比敵人多,但是他卻絲毫都沒有自己能夠勝利的感覺,看着西班牙化作散兵的火槍手,以及長矛組成的縱陣,克里尼此刻已經有了一種預感,他彷彿要輸掉了,哪怕敵人已經走進了火槍的‘射’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