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回到【菲斯提克】導師的門前,我們三人一起進入其中。
但進了房間才發現,只有我和導師兩個人,另外那倆都不見了身影。
這應該是爲了避免玩家在導師處排隊耽誤時間,所以設置的房間對應,讓玩家可以不受人數影響,能順利進行轉職之類的事情。
“導師您好,又來打擾您啦。” 重新換上自己嬉皮笑臉的表情,笑呵呵的向老態龍鍾的導師打着招呼。
“小夥子不必客氣,任務這麼快就完成了麼?”
導師停下手裡寫着什麼的筆,十個指頭交叉着放在桌上,很是沉穩的看着我。
“導師您真是聰明絕頂,居然猜出了我的來意。” 我識趣的阿諛着年邁的導師。
菲斯提克用手翻動着手裡的書籍,微微點着頭,露出來一抹滿意的笑容。
“不錯不錯,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能完成任務,看來你還是有一定的實力的;不過,雖然初步的試煉你已經完美的通過,但是下一步的考驗可沒有那麼簡單,不知你是否已經做好了準備?”
“當然。”
“玩家星宇獲得任務:【向死而生】”
一聲任務提示過後,眼前的環境忽然暗淡了下去,剛剛還在面前端坐的導師也與其他諸多雜物都一同逐漸陷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見。
正當我有些驚慌失措不知發生了什麼的時候,周圍又明亮了起來,不過那復古的黑白背景顏色卻讓我有些詫異。
而此時的我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身處於一處古戰場的上空,定睛俯視,下面那嘈雜的沙場上拼殺着許多正在兵刃相戈的士兵,刀起劍落,血肉橫飛,殘酷的場景刺激着我的感官,讓我全身心的感受着戰爭的可怕。
慢慢的,畫面開始有了聲音,也逐漸渲染上了色彩,彷彿是從無聲的影片向着極其逼真的全息模擬進行了跨度的轉變。
儘管周圍的景象讓我自己身處的位置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但實際上我卻依舊坐在椅子上未曾挪動過半分。
直到現在我才明白過來,原來自己正在上帝視角觀看着一個過場動畫,往常人們所說的那種身臨其境的感覺,在《稱王》遊戲中居然已經完美的實現!
混亂不堪的戰場依舊持續着它特有的廝殺,但逐漸黯淡下去的聲音,也彷彿是在爲某些即將來到的事物做着鋪墊。
“嗚!”
遠處,一聲羌笛的悲涼曲調奏響,雜亂的背景裡忽然傳來一聲嘆息,剛剛消失不見的導師慢慢清晰了身影,他就在站在離我不遠的地方觀臨畫卷一般的看着眼前的戰場,深邃的眼眸裡流露出一股說不盡的回想。
因爲離得很近,所以我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他手上那嶙峋的割傷,舊傷重疊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道昔日征戰的烙印。
“百尺暮色斷海”
“千道虎咆壟月”
“如龍影躍於天地”
“似狂風席滿世間”
不知道這老導師那裡來的詩興,背對着我忽然和聲開口,娓娓的道出了一番頗有深意的陳詞。
“自古以來,三界征戰從未停休,連年的紛爭雖然無情冷酷,但也催生了數不清的強者,有的人一世無敵,卻難逃歲月的摧殘,如曇花般轉瞬即逝;有的人在這嘈亂的時代傳承了一份屬於自己的名氣,而所傳承的派系因爲得天獨厚的適應能力,逐漸被世間大衆所認可。”
導師不緊不慢的向我介紹着遊戲的大致背景,然後轉過身來和藹的看着我。
“這便是流傳至今的職業流派的來源。”
呃……
故事稍微有些扯淡,但也算得上新穎,不過把以往小說裡的家族門派的由來強行添加到職業背景上,也說不上是富有想象力,還是陳詞濫調了。
“長槍類兵器雖然來歷已久,但不同於其他武器的尊貴,此種武器更多的是應用於前鋒的士卒之上,這就使得人們對於這一類武器印象,只停留在低等士兵上。”
菲斯提克伸出自己的右手,掌心向上張開,一點光暈在他手中幻化出一個暗紫色的光團,而光團如流動着的液體一般向着左右延伸攤開,逐漸形成了一柄長達數尺的桿狀。
就在光團攤開的形狀已經差不多變成了一把長槍的時候,老導師張開的手猛然握緊,槍身上包裹着的暗紫色瞬間變成無數碎片向着四周飄散開來,慢慢的消失不見,留下的只有菲斯提克手裡那杆暗金色的虎頭長槍。
此時,背景裡如同動畫一樣流走的過場也慢慢轉換了場景,原本混亂不堪的戰場只剩下了滿地的殘軀,黑煙薰染的烏風帶起了地上的破旗,也讓人感到了陣陣的涼意,地上四處散落的長戈也印證了菲斯提克所描述的情景。
至少在眼下的環境之中,拿着長劍彎刀的士卒,甚至都能有自己的一匹配馬,而長槍旁邊倒下的,就只有血肉模糊到看不清面容的無名兵卒。
不過,不遠處的一個人影卻引起了我的注意,在這幾乎無人生還的沙場之上,他卻依舊堅挺而又艱難的拄着一杆長槍站立着,丟掉了頭盔的腦袋,只有一抹髒亂但卻冷漠的表情,還有那隨着蕭風被瑟瑟撩起的頭髮。
他的身旁,橫七豎八的躺着數十匹披着畏甲的戰馬,以及身着鎧甲已經死去的將領。
鏡頭向着一旁偏轉而去,與這邊孤身一人的情景截然不同的大軍正緩緩向着這邊走來,整齊排開的軍陣讓人不由得心生畏懼。
“蹬!”
領頭的一個將軍模樣的人勒住了自己胯下裝配着鎧甲的駿馬,說是駿馬,卻又要比一般馬匹駭人上幾分,兩顆一尺長的獠牙從馬嘴裡延伸而出,可怕而又少見的魔獸坐騎也說明了這個將軍的等級之高。
將軍的止步,也讓身旁浩浩蕩蕩的大軍頓時停下了前進的步伐,聲勢浩大的軍陣與遠處孤零零的人影形成了毫無懸念的對比。
“導師,這是……?”
在一旁觀看許久的我不由得在心裡替那名倖存下來的士兵捏了一把汗,緊張着情緒想要詢問一下導師,但說了一半的話卻被菲斯提克輕輕擡起的手勢給打斷。
我沒有繼續再問下去,而是靜了靜心態繼續觀看着。
但那名趾高氣昂的將軍卻沒有急於進軍,而是饒有興趣的看了看那名有些不堪入目的士兵,只不過,吸引他目光的並不是士兵那可憐的處境,而是面對着實力差距完全碾壓的境地下,還能露出的完全沒有絲毫畏懼的眼神。
“人類,你能在我浩蕩大軍這猛烈的攻勢下苟活到現在,想必你也是有一些實力的,倘若你現在臣服與我,在這裡跪下並宣誓永遠效忠與我,我將賜你不死的能力!”
將軍那帶着迴音的話語,如同雷鳴一般響徹在戰場之上,而這個自我介紹也讓我恍然大悟,原來這不併不是人類之間的戰鬥。
往左右看了看,將軍身旁延伸數裡的軍隊,此刻卻給了我一股攝人的感覺,那是一種九泉之下的深淵般的寒氣。
對峙陷入了僵局,鬼族將軍很有耐心的在等待着眼前這個卑微的人類回答他,兩旁排開的軍隊都井然有序的保持着安靜,只有那兇狠的鬼族戰馬在時不時的發出一陣陰冷的嗤鼻聲響。
“這都是鬼族的軍隊。”
菲斯提克很善解人意的做了解答,讓我對這場戰役的背景有了大體的瞭解。
“很久以前,天地間的種族還沒有如今這樣相對和睦的局面,匱乏的資源和權力的誘惑,使得各大種族之間展開了長達數百年的征戰。”
菲斯提克的解說慢慢低下聲去,順着他轉回去的目光,我看到了那名頑強抵抗的人族做出的驚人舉動。
他吃力的從地上拔出長槍,失去了槍桿支撐的他一瞬間差點失去重心,但他咬着牙硬抗下了巨大的痛苦,緩緩的站直了身子,將手裡的長槍直直的指向了那名將軍。
毫無懼色的挑釁,讓每個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冷冷的殺意,在如此的劣勢下還能有這樣向死而生的魄力,這份氣概讓那名將軍有些不爽。
“呀!”
將軍身旁的一名副將一聲怒吼,胯下的骷髏戰馬揚起前蹄一聲長鳴,一人一馬帶着所向披靡的氣勢兇猛而來。
戰馬那讓人瞠目結舌的速度,使得這名副將在片刻之間便已經衝到了那名士兵面前,高高揚起的一人大的砍刀蓄滿了烏黑的氣息,帶着無盡的殺意向着那名看似已經奄奄一息的士兵砍去。
“喝!”
駭人的對比卻並沒有預想中的虐殺,那名士兵在身負重傷的情況下依然迅速的避開了正面的一擊,他就勢側身向右,讓那名副將空餘的左手空檔暴露在自己的攻擊範圍內。
不過,那名副將卻在第一時間抽回刀身擋在了自己的左臂處,巨大的刀身彷彿沒有任何重量一般被他輕盈的揮舞着,眼看着難得的機會卻無法得手,我緊攥着拳頭都有一種想上去幫他的衝動。
但出乎意料的是,那名士兵並不是奔着副將的左臂而去,而是將長槍旋轉一圈猛的抽回,帶着巨大的力道徑直刺向骷髏馬的脖頸。
不過,這種進攻方式卻並沒有讓那名副將看在眼裡,他高舉着手裡的大刀,準備給這個不知死活的人類當頭一擊,雖然對付騎兵的坐騎不失爲一種好辦法,但畢竟骷髏馬已經沒了血肉,所以攻擊坐騎這種可笑的舉動,在鬼族將領看來無異於飛蛾撲火。
“嗤!”
利刃穿透肉體的聲音在兵刃上傳來,那把耀武揚威的大刀在空中遲疑了一下,在士兵面前擦着鼻子掉落在了地上。
而士兵手裡的長槍則刺透了骷髏馬的脖頸,從鬼族副將的下巴處把他的腦袋紮了個對穿。
如同黑油一樣的烏血順着槍桿留下,原本被鮮紅染遍的槍身此刻卻透出一股暗紅的妖異。
畫面定格在了這一刻,那名士兵單手持槍的造型也凝成了一副絕唱停滯在那裡,四周的景色忽然變得漆黑,剛剛還栩栩如生的場景,此刻卻只剩下一片如同影子一樣的背景。
“唉!正到了關鍵地方,您別掃興啊!後來怎麼樣啦?”
如此讓人熱血噴張的劇情你居然給我中途拉閘?
這我可不能答應,有些氣憤的我不耐煩的催促着菲斯提克。
“後來就不知道了。”
菲斯提克卻不以爲然的回答着我,然後輕輕揮了揮衣袖,周圍的場景大夢初醒般消散,逐漸變回了那間陰暗的導師房間。
菲斯提克站在自己的桌子前,把手裡握了許久的長槍遞給了我,而我也只能狐疑的接過那沉重的長槍,在手裡悻悻的掂了掂它的分量。
劇情轉變太過倉促,讓我着實有些摸不着頭腦。
“很多職業流派都有着他們的師承或秘法,諸如騎士或者破曉之類的職業,甚至在三界的皇城都有着一席之地。唯獨槍俠不同,我們只是一羣流浪的人,一羣自食其力的鬥士而已。”
悽慘的待遇讓我有些沮喪,畢竟誰都希望自己會成爲名門望族一樣的大俠,孤高的遊俠所承載的負擔要辛苦的多。
菲斯提克摸了摸自己的鬍子,有些語重心長的嘆了口氣。
“剛剛那個令人尊敬的孤傲身影究竟是誰,我們無從知曉,只能在後世流傳的故事中聽出個大概,但這,便是成爲槍俠所必須揹負的宿命。”
菲斯提克忽然緊緊的盯着我,眼神裡的鏗鏘讓我有些慌亂,但這份焦灼的視線卻並不是爲了刁難我,倒像是爲了讓我自己給自己一個確定的答案。
“槍俠的道路就如同那紛亂的戰場,每個人都可以成爲其中的一份子,低廉的門檻甚至可以容納任何一個有意向的人,但真正能戰到最後的,卻寥寥無幾…,或許你在某一天的確擁有了超凡脫俗的實力,但那時的你,究竟是能名滿天下,威震一方,還是默默無聞,冷清絕響?最後,是不是會成爲像他一樣的無名英雄?”
菲斯提克的話意逐漸清晰,不管是剛剛那個讓人惋惜的片段,還是他再三確定的手段,都讓我深深明白了自己所選擇的道路的艱難。
其他熱門職業就如同一座香火鼎盛,人山人海的大廟一般,混跡其中,或許你不是一代名僧,但也可以留個名寺的傳人的稱謂。
而槍俠這種冷門,就如同深山裡的小廟,哪怕你最後成爲一個得道高僧,卻也未必能夠成爲享譽天下的名僧,多半也只能守着自己的一捧舊鉢,坐化在某個冷清的夜晚。
這個背景故事,簡直就是孤兒一般的選擇,沒爹疼沒娘愛的。
一個職業轉職而已,有必要做的這麼痛徹心扉麼?
我現在甚至有點開始懷疑,槍俠這個職業冷清的最大原因,是不是都是這些導師那讓人望而生畏的職業介紹方式啊?
換做是誰,看了這淒涼的故事,聽了這悲慘的介紹,估計都會打退堂鼓。
“導師,您不必再三確認了,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就說明我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我意已決!”
爲了不讓菲斯提克再給我繼續灌輸這種消極的東西,我趕緊着重強調了一下自己的決心,好讓他儘早結束這墨跡而又繁瑣的手段。
“哈哈哈……,好!有魄力!”
菲斯提克在聽到我如此有力的回答之後,一反常態的開始放聲狂笑,然後連連拍手,這詭異而又嚇人的舉動,讓我一度懷疑他是不是給我挖了一個看不見的深坑。
“叮!”
“玩家星宇完成任務:【向死而生】,拓展全新武器使用權。”
“玩家星宇獲得任務:【劍走偏鋒】。”
兩聲系統提示的聲音讓我有些欣喜,我迫不及待的打開自己的屬性欄查看着,卻有些矇蔽的站在了那裡。
我原本裝備着的長劍,此刻已經被強制卸下,武器欄只能眼巴巴的空缺下來。
“這就是‘向死而生’的含義所在,當你確定了你要走的道路,那你就要放棄掉自己之前所擁有的一些東西,毫無顧及的捨棄,才能更加義無反顧的前進。”
導師菲斯提克看着我的表情猜出了我的窘迫,然後朝着我手裡的武器指了指,示意我不要太過失落,系統還是會有一些補償的。
【龍頭長槍】:
品質:青銅級
等級:20
物理攻擊:100
力量:20
……
屬性簡單到讓我無言以對,雖然用了許久的白銀長劍被替換下來也不算是太壞的事情,但所給予的補償卻並沒有我預想中的那麼豐厚。
單論屬性的話,這杆長槍實在是讓我不太想去使用,放在二十級的裝備裡它的確有些不夠看,但目前手裡空着也不是個辦法,就先勉爲其難的把這支長槍裝備上填填空子也好。
“在城鎮正南邊,有一片沉寂許久的【麥谷礦洞】,獸族的勢力曾在那裡雄據過一段時間,但後來卻悄無聲息的消失,那個昔日繁盛的礦洞也變成了一個無人敢進的廢墟。”
贅述的過場走完,菲斯提克也重新恢復了嚴肅的神情。
“傳說在礦洞的深處,沉睡着一隻神秘的怪獸,據說這個怪獸就是導致那裡毀滅的原因。”
“臥槽?聽照您這意思,是想讓我幫您把那怪獸給宰了是吧?沒問題,您先送我個奧特曼的變身器行不?”這話我是越聽越不對,這老爺子到底想給我下多大的坑?
“年紀輕輕的,一點耐性都沒有。”
菲斯提克倒是沒有什麼脾氣,只是善解人意的搖了搖無奈的頭。
“那個地方表面是一片死寂,但卻被束縛着許多慘死的生靈,去那裡收集一些無法解脫的靈魄,你正好去練練新武器。”
菲斯提克的話語落畢,我的任務欄也有了新的通知。
【劍走偏鋒】
任務簡介:拯救被束縛的靈魄。
任務要求:殺死【礦洞靈魄】*30
“但是記住一點:不要太過深入,在邊緣處搜尋一下就好!”
菲斯提克鄭重其事的補充了一點,沉重的表情使我不得不把他這句話給重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