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
幽幽的藍光在空寂的房間裡靜靜跳躍着,葉斐低頭看着收發器上那一點光芒,沉默許久,纔是輕輕按下那一點,接受通訊。
柔和的水光瞬時間從空中蔓延開來,不消片刻,敷小山那沉靜溫婉的容貌就是顯現在空際。
“葉斐,有兩日不曾見面了。”柔和的笑容輕輕在脣角綻放,敷小山凝視着眼前那個憂鬱英俊的少年,輕聲道。
沉默半晌,葉斐凝視着敷小山那微微揚起的脖頸,那晶瑩剔透的光彩在日光下泛出一層細緻的微光,看着極是柔和細膩。晃了晃神,他纔是淡淡道:“是有些日子不見了,小山。”
脣邊微微勾起一絲笑意,敷小山目光裡微微閃過幾分悲哀與憂愁,凝視着葉斐道:“雖然不願意,但我還是想說一句告別,從今以後,我不想也不能和你見面說話了。”
葉斐稍稍沉默,半晌纔是道:“因爲那張照片?”
敷小山眼神暗了暗,但仍舊是道:“本來,我還想着將你從蒼穹的手下搶過來,但那張照片,的確讓我放棄了這個念頭。”
“你見過照片裡的人?”葉斐的臉色猛然一變,臉上眼裡都是一片驚喜焦躁,連身體都不自覺地探出來,急急問道。
敷小山猛然一愣,看着那焦躁渴望的神色,心神不由得一陣恍惚:他。難道不知道,那就是從蒼穹?
恍惚想到了小時候。某一次翻開照片時,曾歪着頭詢問身邊地侍女:“他是誰,眼睛好漂亮。就像翡翠一樣。”
那時候地自己。怎麼會知道。就是着一雙翡翠色地雙眼。端雅秀麗地容貌。在自己初戀地男孩子心理。是多麼地重要。重要到無人能夠撼動。
想到這裡。苦澀地滋味就是從心裡涌了上來。
低頭。輕輕嘆息了一聲。事到如今。不論是真是假。她都無法將葉斐從蒼穹地身邊奪來。不是麼?那真假又能如何?如何能打破了蒼穹地佈置?何況。打破蒼穹地佈置。葉斐地安全。也怕不保吧。而敷家已經是一團亂了。如果因爲葉斐。而導致蒼穹地報復。怕是更紊亂幾分。畢竟。蒼穹這時候已經是掌控了蒼家很大一部分地權利。只待家主繼承而已。
敷小山心裡越發得悲哀。神色間一片淡淡地柔和:“多看看你身邊地人。他本來就是在你身邊。”
說完這話。也不等蒼穹說什麼。敷小山立時將通訊給掐斷。然後。屏蔽了有關葉斐地任何通訊。
揉揉眉間。敷小山脣邊地笑容越發得蒼涼:比之蒼穹。淡月也好。無暇也好。家中繼承人。個能比得上地?連蒼昀地資質也不如。更說不得蒼穹。只是她們攻伐無用。連中庸地守成都不能。沒那能耐。偏生了不適宜地野望……
低低嘆息了一聲,敷小山,沉默許久,纔是主動聯繫了一個人:敷云溪。她,或許是解決當前事端地一個最好的人選……
此刻地敷小山,卻想不得葉斐,不曾想到蒼穹,倒是想到了另一個人,凌穹。
說到底,凌穹的溫和沉靜,凌穹地翡翠雙眼,凌穹的不動聲色,凌穹的淵博知識,與自己的一見相合,共走一方,細細想來,多少也有些紕漏出來。
明明,凌穹對人若有情實無情,爲何對他偏偏就那麼誠摯?自己對他的親暱,在開始大部分是因爲移情作用,而他又是爲什麼呢?
一件件一條條細細想來,葉斐倒是有些焦躁不安起來,只是時間仍早,眼見着明晃晃的天色,顯見着還有十多小時。而就算是進入遊戲中,應對的文淵閣考驗,又是沒什麼說話的時候。
心裡這麼想着,葉斐心裡越發得焦躁,在這裡來來回回轉了一圈,纔是唉聲嘆氣地坐在沙發上,愣愣想起事來。
時間如流水,即便是葉斐覺得這一日的光陰實在極慢,但一晃眼間,也就是夜間了。匆匆吃了些東西,又是盥洗一番,葉斐在牀榻邊晃了幾圈,仍舊是提前一小時多登入遊戲之中。
柔和的白光輕輕散去,入目是這兩日他們所住的屋子。爽朗曠闊的擺設,清茶小點,隨意擺在一邊,一切看着都是爽利得很。
葉斐在這裡來來回回走了幾圈,或是翻幾頁書卷,或是吃兩塊糕,或是發一會愣,三三兩兩也不知道做些什麼,許久,纔是看到一陣柔和的白光閃過——凌穹已經來了。
看到葉斐脣邊沾着一些糕點的殘渣,一雙黑的眼直直凝視着自己,凌霄眨了眨眼,笑着用指腹擦去那一點殘渣,溫聲道:“今天怎麼來的這麼早?還吃成這樣?”
葉斐脣角微微動了動,眼裡閃過一絲淡淡的恍惚,正是想說些什麼,外頭就是傳來一陣步履聲。
頓了頓,葉斐複雜的眼神在凌穹身上轉了一圈,終究沒有說出來,只是硬生生嚥下去,轉過頭看向那大門。
輕輕地叩門聲倏然響起,隨之就是默然淡然又不失柔和的聲線:“兩位可是起身了?”
葉斐與凌霄兩人都是走到門邊,凌霄便將大門打開,笑着示意道:“早已起身,正是準備過去,你就是來了。”
點點頭,默然倒也不寒暄什麼,只是伸手微微一揮,當下就是駕起青雲,將葉斐與凌霄送到了一處小山雲霧深處。雲霧深濃淺淡不一,但卻是恰恰好將事物遮得九分,露出一分似是而非,讓人恍恍惚惚的,有些頭暈目眩。揮開雲翳,顯露在眼前的不過是一座小樓,原是玲瓏剔透三層高,一色微微透出些淡黃的光暈,上面卻又是懸着一個匾額,提着三個字:文淵閣。
“這便是文淵閣,兩位推門而入,也就是考驗開始。”默然看着葉斐與凌霄兩人,眼裡並無別的神色變化,只依舊淡漠着道。
點了點頭,葉斐與凌霄對此倒是沒什麼感覺,兩人各推一扇門,直接走入這文淵閣裡面。外面的默然看着倏然開啓,而後倏然關閉的門,眼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微微垂下眼簾,坐在一側安然打坐起來。
雖然是委託了兩人那件事,但說實在的,他並不是太在意,這兩人的成績如何,畢竟,說到底,只要譚言一直沉睡着,這件事倒是不需要他們兩個人有多少能耐。
想到這裡,默然神色安然,靜靜地開始運氣,不論如何,掌門的位子沒有定下來,自己還需要努力些,畢竟,能做的也不過是這些了。
且不說默然如何,門裡的葉斐凌霄兩人卻是在一陣濃霧之後,各自失散在兩處。
濃重的霧,隱隱約約有些微的翠色,或是跳躍着,或是透出些影子,或是倏然顯現出一大片,兩人不過片刻,就是按照一個方向直接走去。
越是前行,這霧氣越發得清透,不消片刻,顯現在眼前的就是一片廣袤的草地,低矮的小灌木叢中,偶爾跑出三三兩兩的兔子,也不避人,就是直接在葉斐的身側擦了過去。
葉斐往周遭細細看了一圈,稍稍頓足,就是直接往右側一處低矮的地方直接走了過去。這是一條隱隱散發出銀色光暈的河流,水質清澈純淨,下面卻是連一條游魚都沒有,只有些微的遊絲軟荇在水底招搖着。
稍稍思慮一番,葉斐伸手入內,卻不防看見一條細細如筷子一般的小魚兒慢慢搖擺着遊了過來。挑眉,露出幾分興致,葉斐隨手掐了一根水草,就是往那小魚兒的身上逗弄過去。
細細的水草在那小小的魚身上碰了碰,那小魚似乎也是感覺到什麼,倏然間頓住,扭了扭身,整條魚就是豎起身來。
呃,這難道不是魚,而是蛇?
看着眼前從水底探出身來的魚,葉斐微微一愣,下意識地將那根水草垂到那小魚的身邊。
卡擦……
那條小小的魚倏然將那根水草猛然吞了下去,若不是葉斐放手的快,恐怕指頭都要被咬到。
這究竟是什麼魚,或者說是什麼蛇?
看着搖頭擺腦,一雙紅彤彤的眼睛仍舊凝視着自己的葉斐,無語了一會,還是起身,準備繞過這條河,直接到對面去看看。
雖然葉斐不願多招惹着小魚,這魚卻是不放過他,葉斐走一步,它跟着一步,晃晃搖搖着擺着腦袋,一雙紅寶石般的雙眼直直盯着他的手,似乎還想吃些水草一般。
葉斐毫不理會,只是越過江河,就是直接往內裡走去。然後,那條蛇也似的魚直接咬住了葉斐的衣袂。
從魚口扯了扯衣服,葉斐看着扯不下來,直接就是將衣服撕裂,向前縱躍而去。卻不想,那魚口銜着一塊破布,看着葉斐直接走人,亮晶晶的紅寶石倏然間閃過一絲綠色,尾巴就是甩了過去。
在甩尾巴的同時,那小小的身軀只聽得一陣噼裡啪啦,不消片刻,就是從小小的魚身,變成如同蛟龍一般的軀體,而那一條尾巴,也從小小的筷子狀,直接進化爲粗粗的兩人才能合抱住的水桶狀態。
葉斐臉色一變,身形微微一頓,就是如同輕煙一般,直接從那橫掃而來的尾巴上跳躍而起,微微一點,身形就是從原地消失,直接潛入林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