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兒,這是他第一次這般親密地喚她的名字,回想起來,縱然自己跟她曾經定過親,但是自己跟她大都以你來我往的拌嘴方式相處,吵着吵着,怎麼就冷清下來了呢?
“那你們是因爲什麼事情要解除婚約?”
段映湛收回心思,看着那羽陽郡主道:“這個你就沒有必要知道了吧?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
“可是既然已經解除婚約了,不就是說你們兩個不可能再成親了嗎?難不成世子殿下要一輩子不成親?”
段映湛不理解這個羽陽郡主爲什麼一直在追根究底,自己找她過來的目的不是已經很明確了嗎?
“這個就不勞郡主你操心了,我只是想跟你說明白,免得讓你誤會。”
“免得讓我誤會什麼?”羽陽郡主盯着段映湛問道。
“沒什麼,反正我們兩個儘量不要見面比較好,彼此刻意迴避一下。”
羽陽公主聞言神色未變,一雙眼睛依舊盯着段映湛在看,同時開口問道:“你跟那位許姑娘還有可能嗎?你會娶她嗎?”
段映湛搖頭,“我不知道,不過這跟我們要談的事情也沒什麼關係吧?”
“我不明白,爲什麼你寧願在這裡疲倦地應付着你的父王和母妃,卻不去找她,你不是喜歡她嗎?她又不是有夫之婦。”
段映湛皺眉道:“我說了,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不勞羽陽郡主你操心,我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天色也不早了,我該出宮去了。”
真是搞不懂,她爲什麼一定要問這些多問題,她看起來那麼冷冰冰的,話都很少說,一點兒也不像那種會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女子,今日怎麼就這麼囉嗦。
段映湛出來之後,徑直去書房找了段懷瑾,段懷瑾從書桌後起身走到他面前,“你跟羽陽郡主……說清楚了?”怎麼看起來,映湛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對啊。
“反正我是說清楚了,她……這個羽陽郡主是不是有毛病啊?她看起來也不像是多話的人啊,怎麼反倒問我那麼多問題。”
段懷瑾聞言不由勾起嘴角,“她都問了你什麼,是不是有關於你跟許姑娘之前的事情?”
段映湛頓時驚訝地看着段懷瑾,“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還不容易猜嗎?羽陽郡主喜歡你,她肯定會在意你跟許宓之間的事情,她不是花多,她只是對你的事情太過關心。”
段映湛聞言不由汗毛直立,“算了吧,我可不想讓她關心我的事情。我也真是想不通了,我跟她也沒什麼接觸吧,她怎麼可能會喜歡上我呢?我到現在還在懷疑你們是不是在故意整我。”
“你跟她沒什麼接觸?在行宮的時候,跟她接觸最多的人就是你了吧?對了,你還救了她一命呢。像是羽陽郡主這樣要強的女子,她肯定是喜歡比她更強的男人,而你,既能在騎射之術上勝過她,又救了她的性命,她喜歡上你,也很正常吧。”
“得了,你別再說她喜歡我了,我現在越是聽越是覺得膽戰心驚。”要是這話被自己的父王和母妃聽到了,他們還不着急忙慌地給自己定親啊。
“對了,我還得再拜託你一件事,不要把這件事告訴旁人,尤其是皇后娘娘,太子妃那裡,你也幫我說一下,讓她不要跟旁的人說,這話要是傳到我父王和母妃那裡,那就不得了了。”
段懷瑾點頭,“放心,我會跟太子妃說的。可是,映湛,你這樣逃避終究不是辦法。如果你心裡還有許姑娘的話,就不要輕易放棄,縱然有阻礙,想辦法解決就是了,你有信心這輩子還能遇上一個能讓你像喜歡許姑娘一樣喜歡她的女子嗎?或者……”段懷瑾頓了一下,“你能想象許姑娘嫁給別的男人之後的情形嗎?如果這些你都可以接受的話,那你就繼續這樣下去,直到慢慢忘記她。而如果你連這種想象都沒有辦法接受的話,那就去找她吧。”
段映湛離開之後,段懷瑾亦是走出了書房,而言詩云這廂也是剛剛送了羽陽郡主離開。
“羽陽郡主跟你說什麼了嗎?”段懷瑾走到言詩云的身邊問道。
言詩云搖了搖頭,道:“她什麼都沒說,不過出來之後,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其實,羽陽郡主雖然性子冷點,可也算得上一個不錯的女子,無論是容貌,還是家世,跟慶王世子很是相配,他們兩個……”
“是啊,哪兒哪兒都相配,可是再相配又如何,以映湛的性子,他若是不喜歡,是斷斷不會娶她的。”映湛從小就活得肆意,以自己對他的瞭解,他絕對不會在婚姻大事上委屈他自己。
“可是這能由他說了算嗎?自古以來,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慶王和慶王妃堅持,世子又能說什麼?”
段懷瑾聞言淡淡一笑,“那你就太不瞭解映湛了,這婚姻大事,若是他自己不點頭,根本就沒人強迫得了他。你以爲,慶王和慶王妃給他找來這麼多千金小姐,任他自己選,真的是因爲他們尊重映湛自己的意思嗎?”段懷瑾搖了搖頭,目光落在前方的重檐屋脊之上,聲音淡渺,“那是因爲他們心裡清楚,他們根本強逼映湛不得,映湛可是那種就算把他綁到婚禮上,也不會乖乖行禮的人,縱然鬧得天翻地覆,讓整個慶王府顏面盡失,他也不會輕易點頭。所以慶王和慶王妃根本不敢擅自決定映湛的婚事。”
言詩云聞言不由感慨道:“能活得像慶王世子這般灑脫的人,可真是不多見。”
段懷瑾目光幽沉,“是啊,這世上太多的人身不由己了。”
言詩云聽聞太子這般語氣,不由轉頭去看他,見着他臉上這般表情,心底不由一沉,太子殿下這也是在說他自己嗎?婚事也是身不由己?
段映湛從皇宮裡出來之後,耳邊一直在迴響段懷瑾跟他說的那些話,自己真的而又有信心眼睜睜地看着許宓嫁給別的男人嗎?
回到慶王府之後,段映湛徑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卻沒有想到自己的母妃已經在房間裡等着自己了。慶王妃一回頭就看到自己兒子一臉的心事重重,不由皺眉問道:“你這又是怎麼了?”
段映湛勉強自己收回心思,搖了搖頭,“沒什麼。”
“你這是上哪兒去了?這麼晚了纔回來?”
“去了趟宮裡。”
慶王妃訝然,“你這個時候去宮裡做什麼?”
“去找羽陽郡主。”段映湛一邊說着,一邊走到桌旁,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聞着清淡的茶香,段映湛的心思稍穩了一些。
可是慶王妃在聽了他的話之後就更驚訝了,“你去找羽陽郡主做什麼?”
“母妃您這話問得好奇怪,聽到我去找羽陽郡主,您不是應該開心的嗎?”
開心?慶王妃可是太瞭解自己兒子了,他這個時候進宮去找羽陽郡主絕對沒什麼好事兒。
“你跟羽陽郡主都說了什麼?”這小子該不會已經得罪人家羽陽郡主了吧。
“也沒說什麼,就是說我不可能跟她定親,希望我們兩個以後能刻意迴避一下。”說着,段映湛放下手中的茶杯,轉眸看向自己的母妃,“如果母妃您不想在皇后娘娘無法交代的話,這件事您還是儘快給收個尾吧,免得到時候我們大家的臉上都難看。”
“你!”慶王妃頓時怒目看向自己的兒子,“你到底想怎麼樣?你明知道我跟你父王爲了你的婚事,花費了多少心血,你還這樣亂來,羽陽郡主可是跟你之前見過的那些千金小姐不一樣。”
“母妃,是我亂來嗎?我早就跟您和父王說過了,我暫時還不想考慮成親的事情,我這纔剛跟許宓解除婚約多久,你們至於這麼着急嗎?”
“是,本來是不着急的,但是看你的態度,我們卻不得不着急。”這麼多出色的千金小姐,他一個都看不上,難不成他真的打算一輩子不成親了?
“映湛,我跟你說,這羽陽郡主可是皇后娘娘派人給召進皇宮裡的,你做什麼事之前好好想一想會有什麼後果行不行?”
“同樣的話,也是我想對父王和母妃你們說的,在做什麼決定之前好好想一想,在婚姻大事上,我是絕對不可能輕易妥協的,真到了萬不得已,我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
慶王妃看着自己的兒子,只剩下滿心的無奈了。
也不知道自己的兒子究竟跟羽陽郡主說了些什麼,有沒有惹惱人家,現在進宮是不合適了,等到明天吧,明天自己進宮去探一探。
到了次日,慶王妃果然是進宮了,她跟羽陽郡主聊了好久,沒有人知道她們兩個都聊了些什麼,不過慶王妃出來的時候,心情看起來很不錯,最起碼比進去的時候好多了。
到了晚上的時候,言詩云纔跟段懷瑾說起了這個事情,“不知道慶王妃都和羽陽郡主說了些什麼,不過我聽說她們兩個聊完之後,心情都很不錯的樣子。”
段懷瑾聽完之後,只是默默吃菜,旁的也沒說什麼。
“還有一件事,慶王妃出宮不久之後,母后喚了我過去,說是慶王府弄了些珍奇的蘭花來,想讓我們一起都過去看看。”其實言詩云心裡明白,說是讓大家都過去賞花,其實這賞花不過是一個由頭罷了,主要還是爲了讓羽陽郡主和慶王世子見面,他們這些人不過是陪襯罷了。
“母后還特意跟我點明,說羽陽郡主對這裡不熟悉,所以讓我陪着她。”
段懷瑾這才微微點頭,“好,既然母后都這樣開口了,那你就陪着羽陽郡主去吧。”
“可是,母后還說,讓殿下你也一起去,說是已經跟父皇說好了。”
段懷瑾這次在稍頓了一下之後,才點頭應道:“行。”
而段映湛對這件事還是一無所知,他只是很奇怪,怎麼母妃突然有了這樣的閒情逸致,不知從哪裡弄來了這麼多蘭花,別說,看起來還都挺雅緻的。
等到幾天之後,他突然被自己的母妃要求留在這裡,並且看到段懷瑾他們都過來了的時候,才明白自己的母妃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而今日的羽陽郡主也是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之前她都是喜歡穿輕鬆方便的勁裝,看着像個男子,今日卻是換上了一身晴藍煙羅輕裳,一下子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叫人都不敢認了。
慶王妃對羽陽郡主也顯然格外地熱情,旁人也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畢竟大家心裡都很清楚,這羽陽郡主和慶王世子的婚事只怕是要近了,人家畢竟快要成爲婆媳了,親近一些也是應該的。
段映湛見狀,面色卻是沉了下來,徑直走到段懷瑾的身邊,低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兒?”
段懷瑾詫異地看着段映湛,“慶王妃說弄來些珍奇的蘭花,所以邀大家一起過來賞花,怎麼?你事先不知道嗎?”
“我當然不知道,若是知道的話,我早就避開了。”
段懷瑾也是感到有些出乎意料。
段映湛此時已經看向正在跟那羽陽郡主相談甚歡的自己的母妃,還不等段懷瑾說什麼,段映湛已經朝着自己的母妃走了過去。
段映湛身上的氣氛實在是要低沉了,在場的人都看出了他的不悅,心中不由暗自嘀咕:這是怎麼回事兒?慶王世子如此不高興,是因爲不願意跟羽陽郡主的婚事?
“母妃,能借一步說話嗎?我有些話想要單獨跟您說。”
慶王妃心中已經有了預感,但還是起身對旁邊的人笑道:“你們先坐着,我去去就來。”
母子兩個走到偏僻之處,段映湛這才沉着臉開口道:“母妃,您一定要這樣嗎?我都說了,我不喜歡那羽陽郡主,您這樣做,最後丟臉的是您,可不是我。”
“我哪樣做了?我不過是邀大家來一起賞花,又不是隻邀了羽陽郡主一個人,你幹嘛只盯着羽陽郡主?”
段映湛心道:你這意圖還不明顯嗎?
“好,您有您的說辭,我也不管了,您不是邀人賞花嗎?那我就不奉陪了,反正我對花花草草的也都不感興趣,我就先走了,你們慢慢賞花,就不用管我了。”
段映湛說完之後,轉身就走,慶王妃面色一變,在他的身後喚道:“映湛,你給我站住。”
可是段映湛哪裡肯聽她的話,徑直往前走,頭也沒回。
段映湛離開慶王府之後,沒有別的地方去,也就在街市上瞎逛,走着走着,就到了細雨堂,細雨堂前陣子被炸過之後,現如今還在整修,前門沒法進,段映湛只好去了後門。
而今日溫悅汐也是過來了細雨堂,見着段映湛這般走進來,先是詫異了一下,然後纔開口道:“怎麼着?世子殿下這是身體不好,來這裡拿藥來了?”
“沒,就是隨便走走,就走到這裡來了。”看着面前已經修整得差不多的細雨堂,段映湛側頭問溫悅汐道:“打算什麼時候再開張啊?”
“再過一陣兒吧,等我回來之後。”
聽聞這話,段映湛頓時驚訝地看着溫悅汐,“回來之後?你這又是要去哪兒啊?”
“去一趟餘堯,宓兒的大哥要成親了,宓兒問我要不要去看看熱鬧,我想了想,覺得挺好奇的,還沒有見過江湖之中的婚禮是什麼樣子的,所以就想着去看看。這一走,估計十天半個月也回不來了,所以只有等到回來之後再開張了。”
第一卷 第383 去見宓兒(二更)
“宓兒的大哥要成親了?!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怎麼一點兒都不知道。”
“瞧你這話說的,宓兒都已經跟你解除婚約了,這樣的事情,怎麼好告訴你,不太合適吧?再說了,你現在不是正忙着自己的婚事嗎?哪裡有工夫去管旁人的婚事。”
“什麼忙着自己的婚事?”段映湛連忙反駁道:“我可沒有一點這意思,全都是我父王和母妃瞎忙活。”
一提起這個,段映湛就是滿心的不悅,這一次母妃像是鐵了心一般,以前可沒有這麼強硬。
溫悅汐這才注意到段映湛語氣裡不尋常,轉頭看他,見他臉上的表情似乎也不太對,這才認真地看着他問道:“你怎麼了?看起來心情似乎不太好,發生什麼事了嗎?”
段映湛長長嘆了一口氣,“還不是我母妃,非要搞出這些事情來。”母妃肯定是故意的,自己還納悶的,怎麼府裡突然之間弄什麼蘭花出來,這整件事母妃從頭到尾都瞞着自己,到了今天就給自己一個措手不及。
溫悅汐聽完了段映湛跟自己的訴苦之後,頗有些同情地看着他,“我看這次你父王和母妃的確是鐵了心了,你以前的招數只怕是不好使了,你自己多保重吧。”
溫悅汐說完這些時候,便是招來一旁的掌櫃吩咐他自己離開之後,他要準備的事情,段映湛則是站在旁邊兀自出神,許宓的大哥要成親了,那自己要不要過去一趟呢?
直到溫悅汐在段映湛的肩頭猛拍了一下,段映湛這纔回過神來,下意識開口道:“怎麼了?”
溫悅汐看他這個樣子,不由笑着道:“沒什麼,只是我要回去了,你還要在這裡站着嗎?”
“哦,你要回蔚王府嗎?我跟你一起走,正好我現在也是有家不能回。”
“得了,上次我跟你坐在一起就讓那位羽陽郡主誤會了,你還要跟我一起回蔚王府?”
“她誤會又怎麼了?你溫悅汐什麼時候在乎過別人的眼光啊?”
溫悅汐笑了笑,“好,走吧,正好昨日蔚王殿下弄來了幾罈好酒。”
回到蔚王府之後,溫悅汐便是吩咐綠弗把昨晚喝剩的酒拿了過來,給自己和段映湛分別倒上一杯,綿軟的酒液劃過喉嚨,溫悅汐還是有些納悶,也不知道段蔚予突然弄這好些酒回來做什麼,昨天晚上還非要拉着自己喝,到最後,又是自己喝醉了。
“悅汐……”
段映湛開口喚了她一聲,把溫悅汐飄遠的思緒拉了回來,“怎麼了?”
“你打算什麼時候出發啊?”
“嗯?”
“去飛雲山莊?”
“就這兩天吧,王爺手裡還有件事沒有辦完,等他處理完之後,我們就一起出發。”說實話,其實她這次之所以決定去飛雲山莊,主要還是想要回餘堯故地重遊,當年自己跟段蔚予就是在餘堯分開的,而自己在餘堯碰到的那個變態也是促成自己跟段蔚予感情變化的轉折點,餘堯算是自己和段蔚予的定情之地的吧?
如今自己終於嫁給了段蔚予,故地重遊,想必也有另外一番滋味。
一杯酒下肚,段映湛心底涌出一股子衝動,看着溫悅汐道:“我跟你們一起去吧,正好也可以躲一躲我父王和母妃。”
“如果你只是爲了躲你父王和母妃,或者是爲了躲那位羽陽郡主,你還是不要跟我一起去了。不對,不管你以什麼理由去,都不合適,你跟宓兒定親又解除婚約的事情,那些江湖中人也都知道了,現在你又去那飛雲山莊算是怎麼回事?難免要惹人議論的。”
段映湛聞言沉默了下來,只一杯接一杯地不停喝酒,溫悅汐見他這般,不由伸出手去阻止他,“你這是幹什麼?這麼好的酒就被你這麼給糟蹋了。”
“悅汐,你那麼聰明,怎麼會看不出來,其實我是喜歡宓兒的。”
溫悅汐微微點頭,“是,我看得出來,我也理解宓兒爲什麼要跟你提起解除婚約,而你又爲什麼答應她,其實你們兩個顧慮的是同一件事。如果你們的阻礙換成是別的,或許我還能幫你們想想辦法,但是你們之間的這種阻礙,我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的。”
段映湛晃了晃手中的輩子,自嘲地笑道:“是啊,一點辦法都沒有。”
溫悅汐聽到段映湛這樣說,卻是漸漸冷下聲音,“我說的是我一點辦法都沒有,卻沒有說你沒有辦法,映湛,你有認真去想過該怎麼解決你們之間的問題嗎?在這一點上,你還真比不上溥承蘊。”
“我?”段映湛帶着些醉意地看向溫悅汐,溫悅汐卻是朝着他擺了擺手,“算了,不說了,其實宓兒不嫁給你也挺好的,喜歡她的男人又不少,總能挑着一個她喜歡的。”
“溫悅汐,你非要這麼刺激我嗎?”
段蔚予回到蔚王府的時候,段映湛已經趴在桌子上醉得不省人事了,而溫悅汐則是坐在桌前,纖細的手指正是把玩着酒杯,見着段蔚予進來,只是擡眼淡淡看了他一下,接着又是一言不發,自己玩自己的酒杯。
“映湛這是怎麼了?”段蔚予看了看醉倒在桌上的段映湛開口問溫悅汐道。
“還能是怎麼了?借酒澆愁唄,剛纔還問我什麼時候出發去飛雲山莊呢。”說着,溫悅汐卻是用審視的眼神看着段蔚予,“等一下,你先別跟我顧左右而言他,說,你弄來這些酒究竟是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我只是偶然間得到了這些好酒,就弄回府裡來了。”
“少胡扯,我方纔坐在這裡都想明白了,你弄來這些酒分明就是針對我。”昨天晚上把自己哄得喝了那麼多。
段蔚予卻是故意裝傻,“悅汐這話是什麼意思?我聽不明白。”
“哼,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
段蔚予當然知道她是什麼意思,這些酒的確是他故意弄來給溫悅汐喝的,因爲他發現溫悅汐喝醉之後,格外地……熱情。
段映湛酒醒之後,纔回到了慶王府,而這時候羽陽郡主他們早就已經離開了。
“王妃,世子殿下回來了。”
慶王妃早就吩咐了,讓下人一看到段映湛回來,就趕緊來稟報給她,聽到下人這般稟報,慶王妃立刻從軟榻上站起身來,快步朝着段映湛的房間走去。
進去之後,卻發現段映湛一身酒氣地正躺在牀上,其實此時的段映湛根本就沒有睡,他只是閉着眼睛裝睡罷了,這時候他實在不想面對自己的母妃。
“你這又是去哪兒喝的酒?映湛,你最近可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見着躺在牀上的段映湛沒有絲毫反應,慶王妃不由伸手擰上他的耳朵,沉聲道:“行了,你是我兒子,我還能不瞭解你,你根本就沒有睡着,不過是裝樣子騙我罷了,我知道你聽得見我在說什麼。”
段映湛聽聞這話,一時也沒有裝睡的必要了,便是緩緩坐起身來,一邊揉着自己的額頭一邊開口對慶王妃道:“母妃,您別再這樣了行不行?我不喜歡那羽陽郡主,我跟您已經說清楚了,您爲何還要這樣。”
“那你跟我說說,羽陽郡主究竟有哪裡不好的,你爲什麼不喜歡她?”
“我不喜歡她的地方多了去了,我不喜歡她騎馬射箭的樣子,太鋒利了,還有她平常穿的那衣服,一點女子的樣子都沒有,還不會說話,對誰都是冷冰冰的,我要是跟她成親啊,我一定會被她給凍死。說實話,母妃,我實在想不痛,您怎麼會給我找來這麼一個女子讓她做我的未婚妻?難道你以爲她就適合我們慶王府了嗎?”
說到最後一句,慶王妃已經明白了,“說來說去,你還是怪我讓你跟許姑娘解除婚約是不是?”
“是。”段映湛看着自己的母妃,坦誠道:“說實話,我之前覺得母妃您跟我說的那些話挺有道理的,我也覺得許宓不適合嫁進我們慶王府,我也相信您是真心爲我們兩個着想。可是,現在,你選上羽陽郡主讓我徹底改變了這個想法。您當時說宓兒出身江湖,肯定不懂我們皇室的規矩,跟旁的人相處不來,宮中宴會什麼的,她肯定尷尬。難道您選中的羽陽郡主不是這樣嗎?這麼多年來,羽陽郡主很少來京城是什麼原因,難道您不清楚嗎?她也跟皇室中的其他人相處不來,甚至她比宓兒更甚,最起碼宓兒開朗健談,可是這位羽陽郡主呢?她跟誰都沒話可說,可您偏偏選中了她,您就不覺得當初您說的那番話更適用在這位羽陽郡主的身上嗎?”
慶王妃被段映湛這麼一番話說下來,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囁嚅了半天,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其實您當初跟我說了那麼多,根本全都是藉口,其重要的是,您和父王認爲她的家世配不上我們慶王府,不是嗎?”
被自己的兒子這般質問,慶王妃心裡是又氣又惱,更何況還有之前他不顧自己的臉面,在太子他們的面前擅自走掉,慶王妃心中越發生氣,對段映湛也沒了好臉色,“是,你說得都對,我和你父王是認爲她的家世跟我們不匹配。但是你能否認我之前說的話嗎?縱然是到了現在,你也不得不承認我說的是對的吧?你拿羽陽郡主和許宓來比較,好,羽陽郡主是什麼地位,許宓是什麼地位,羽陽郡主跟旁的人是不喜歡親近,但是有人會說她什麼嗎?可是許宓能一樣嗎?”
段映湛默然,慶王妃這沉聲繼續道:“而且,羽陽郡主和許宓的性子也是大不相同,羽陽郡主的性子本來就冷,任憑旁人說什麼,她都不會放在心上,這個你想必也很清楚。而許宓呢?你比我更瞭解她,如果是有人在背後議論她什麼,她能跟羽陽郡主一樣不放在心上嗎?”
慶王妃對自己兒子方纔的指控實在感到心寒,事實上,自己跟王爺之所以會費這麼大的工夫,還請求了皇后娘娘,召了那羽陽郡主入京,就是因爲羽陽郡主在某些地方跟許宓有些相似,以爲映湛可能會喜歡這樣的女子,結果沒有想到映湛卻是這般牴觸,只是現在想要反悔也是爲時已晚了。
段映湛愣了一下之後,索性繼續躺下,用被子蒙上自己的頭,對慶王妃道:“好了,我知道了,您先出去吧,我想睡覺了。”
慶王妃看看蒙上被子的段映湛,暗自在心中嘆了一口氣,這才起身走了出去,映湛是真的很喜歡那個許宓嗎?慶王妃想了想,卻是暗暗在心中搖了搖頭,如果映湛很喜歡那個許宓的話,當初又爲什麼會答應跟她解除婚約呢?也許是喜歡,但是也談不上是很喜歡吧?
接下來的幾日,段映湛就一直把自己給關在房間裡,除了吃飯之外,房門根本就不開。
慶王妃不由擔憂地對自己的夫君道:“映湛這是怎麼了?不會想不開吧?”
慶王卻是冷哼一聲,“你自己的兒子你還不清楚嗎?他怎麼會想不開?不過是故意嚇唬我們罷了,你也別管了,隨他去吧,只要餓不死就行了。”
段映湛這般狀況,溫悅汐和段蔚予卻是一點兒都不知道的,只是幾天沒有見段映湛上門了,只覺得整個蔚王府都清淨了很多。
收拾了行李之後,綠弗已經事先把它們給拿到了馬車上,這一趟他們是要去餘堯,當年妙毒夫人曾經帶着溫悅汐去的地方。
溫悅汐也正是在那個地方第一次遇到許宓的,這一路上,溫悅汐都不由想起之前的很多事情,頗有些感慨。
這日,溫悅汐和段蔚予在一件客棧下榻,兩個人在房間裡稍稍休息之後,正要出門去吃晚飯,卻是在門口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溫悅汐下意識驚叫了一下,然後臉上的驚訝之色就緩緩平息了下來,她早就該猜到,他不會就這麼放棄這個機會,不跟着一起來的。
但是口中還是故意裝作詫異地道:“你怎麼來了?”
“反正家裡也沒法呆了,索性就跟你們一起來了,其實也不是很你們一起來的。我去蔚王府找你們的時候,你們都已經出發了,我是一路趕到這裡來的,本想着會不會就這樣跟你們錯過了,沒有想到我們到底是有緣,還是住進了同一間客棧。”
溫悅汐不在理會段映湛,只挽着段蔚予的胳膊道:“走,我們不管他,先下去吃飯。”
“等一下,什麼叫不管我?我好不容易纔跟你們碰到的。”
“我跟你說,等你到了飛雲山莊,千萬不要說是跟我們一起來的。”
“爲什麼?”段映湛不解地看着溫悅汐。
“如果這樣的話被宓兒聽到的話,她一定要責怪我的,她跟我寫信的時候,還特意在信上囑咐我了,千萬不要讓你知道。”
段映湛的目光頓時暗了下去,不由喃喃道:“她就這麼不想見到我啊。”
“你說呢?”
溫悅汐說着,卻是緩緩笑了起來,女人的心思啊,既然不想讓段映湛知道的話,又何必特意強調哪一句,宓兒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以她跟段映湛現在的關係,就算她不強調,自己也不會主動告訴段映湛的。只是她特意這麼一強調,那事情可就變了味道。
罷了,既然是緣分,那肯定就是躲不掉的,段映湛既然來了,就說明他們兩個的緣分還沒盡,接下來的事情就由讓他們兩個見面之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