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參見父皇。”
“草民雲洛參見皇上。”雲洛走走場子般地笑着微微頷首。
今日的皇帝和之前那與南宮瀲見面時不同,金色的龍袍彰顯着最尊貴的身份,目光也褪去了才自己最寵愛的兒子前露出過的疲憊與鬆懈,處處透着一股不言而喻的銳利、深沉與高深莫測。象徵着九五之尊的尊貴地位的龍椅金光燦燦,皇帝的手摸着龍頭,目光漫不經心地掃過南宮瀲,在雲洛的身上多停頓了一會兒,看他不給自己下跪倒也沒說什麼。
南宮瀲找了武林高手的事他自然也得到了消息,那些人的身份他也能猜到幾分,雲洛可以算得上是不敬的姿態他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朝臣們分成兩批各站在議事殿的左右,在他們的身後也有十多個侍衛面無表情地站立着,手不只是無意還是有人刻意吩咐地都放在了腰側彆着的劍柄上,似乎是怕這殿內那唯一的一個逆賊會忽然解開了束縛,對殿裡的人,尤其是最高位上的那人造成威脅。
皇帝喜怒不形於色地用平淡地像是在說今天天氣真好一般的語氣淡淡道:“……今天真是個特別的日子,衆卿覺得呢。”
下面寂靜一片,沒人敢回話,卻又沒人不敢不在心中猜測,皇上這話裡的深意究竟是指哪些方面。
南宮瀲面上波瀾不驚,可心裡卻是不爽得厲害。
特別?可不是特別嘛!名義上來說,今天可是他,也是賴小舞的大喜之日。
只不過他把本該是會成爲自己岳父的人抓住帶回宮裡,而賴小舞和雲洛則乾脆無視了這本來也只是爲了對付老狐狸而下的聖旨的內容。
就算真的要成親,也該是他和賴小舞不是嗎?就爲了這個該死的野心勃勃的老狐狸,爲了顧全大局,偏生就弄成了現在這鬼情況,怎麼想都覺得心裡很是不平衡。
皇帝的目光在殿內來回掃視一圈,最終落在了被禁衛軍壓制住的老狐狸的身上,幽深的目光中帶着某種旁人看不懂的複雜,也帶着點遲疑與冷漠。
既然已經到了這步田地,老狐狸也不再做任何僞裝,從進了議事殿開始就用一種毫無半點敬畏可言的狠辣不忿的目光瞪向皇帝。
其實說到底,皇帝心裡也是有幾分迫於無奈纔不得已而爲之的意味。不管怎麼說,在這殿下跪着的,是當初與他一起打下這御風國江山的人,只可惜如今卻是物是人非。
爲了南宮的天下,他身爲一國之君,是絕不可能有半點讓步的,而洪廷……也不是個甘心一輩子居於人下只做一個大將軍的人。正是因爲洪廷的野心夠大,當初他們纔會不謀而合地一起打天下,起初還是不分彼此的兄弟相稱,打下天下的時候洪廷毫不介意地讓他坐上龍椅,而他自己則爲了鞏固住他們好不容易打下的天下繼續穩定局勢,助他的皇位穩固。
一開始二人還是沒什麼忌諱的,可時日已久,君臣之間的區別便會日趨明顯,作爲皇帝的人,對任何事情都有最後決策的權利,即便是雙方出現爭議之時,最終能釘錘的永遠只有身爲帝王的人,而非將軍。如果身爲臣子的過分逾越,便會讓帝王下意識地升出一種對方想越權的感覺,進而爲了表示自己纔是決策者,採取壓制,甚至是有意爲之的對峙。
如此長久下來的結果,便只能是雙方終於只想把對方永除後患,免去自己一直徘徊在安於現狀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情況下寢食難安。
“前些日子……”皇帝沉沉道:“朕收到了一份資料,原本來歷不明的人送來的東西本該是不予理會的,可是裡面的內容……卻又讓朕不得不放在心上。瀲兒入宮之前,朕也已對衆卿家提了一嘴,衆卿心中也有數,如今朕說的逆賊,也已經被瀲兒捉住帶到這裡,也該是把事情處理一下的時候了。”
說罷,對一直在身側候着的總管太監一揮手,老太監立刻恭恭敬敬地把早已備好的東西放到皇帝面前的桌上,並且把另外準備的幾份拿到下面分發給幾個位高權重的老大臣。
“朕會如此大動干戈,不顧後果地讓瀲兒把身爲本國大將軍之位的人抓住,正是因爲這些東西,衆卿也親眼瞧一瞧,瞧過之後,想必對朕會這麼做的理由也就瞭然於心了。”
那幾個拿到東西的大臣們閱覽過交予他們的紙張中的內容後各個瞪大了眼珠,彷彿看到了什麼恐怖東西一般,抽氣聲此起彼伏,原本還因爲殿內濃重氣氛而顯得沉寂的態度也消失不見,幾乎是在瞬間,還算安靜的殿內便轟然炸開,嘈雜的議論聲不絕於耳。
有難以置信的,憤怒的,擔心的,緊張的,唯一相同的是,所有看過那些東西的人的目光,心態上的轉變都是對着洪廷發出來的。
“這,這簡直是豈有此理!居然,居然……”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大臣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胸脯劇烈地起伏着,臉色憋得漲紅,一副隨時回昏厥的模樣。
他身邊的幾個大臣們臉色也非常難看。
“身爲大將軍,怎麼能如此,如此……竟與他國勾結,這是叛國!”
本來議論聲嘈雜聲裡還帶着點顧及,可不知道是誰這麼一句明明白白的‘叛國’說出口,後面的人便徹底沒了顧慮,說的話越來越直白。
“身爲大將軍,不以身作則便也罷了,居然還把我國的皇宮守備情況都告知於他們,這根本是置皇上的安危於不顧,膽大包天,罪大惡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