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納蘭初這話純屬瞎說。但即便是說錯了,孟玥也不會拆她臺。
這話一出,孟玥面上有過不自在,而顧側妃卻低下了頭。她已經查出王爺晚間對其他女人所做所爲了。
原來,除了納蘭初,其他女人,他都沒碰。
這就是愛與不愛的差別!
因爲不愛,所以,他能讓別的男人碰他名義上的女人,儘管,這會傷他尊嚴。
他愛納蘭初,便能忍受納蘭初的一切,就如剛纔,納蘭初口出污言,他也能忍受。
想到這裡,除了心上的一絲難受,顧側妃更覺得,納蘭初不能頂撞,否則,王爺必定饒不了她。
“王妃多慮了。”顧側妃低頭道。雖真存了勾引之心,但她卻不能承認。
顧側妃恭敬至極的態度,倒是令納蘭初不解了。
自己這般說話,顧側妃不向孟玥求助?她懷了孕,又得寵,不仗着孩子恃寵而驕?
納蘭初看向孟玥,卻見孟玥也是不解。
雖不明白,納蘭初卻還是要打擊顧側妃,她道:“顧側妃可知顧尚書如何了?”
“父親初升尚書,自然就職尚書部,爲靖安效力。”話這麼說,但顧側妃心裡卻愈發不安,她直覺上,必定有事發生。
納蘭初看着孟玥,笑着說道:“玥,聽聞今日父皇大怒,當時下令斬殺顧尚書,其間緣由嘛,他爲王爺效力不利,下場理應如此。”
顧側妃面色慘白。
“至於顧府其他人,不倫男女老少,全部發配邊關。玥,你說,若你再出些力,顧府的那些人,會否充當軍妓?”
顧側妃的捂着小腹,感覺身下血水氾濫得厲害。
原來,父親已死,她想要護着的母家衆人,竟被髮配邊疆,她的母親快怡享天年時,卻還要承受奔波勞作之苦。而納蘭初,還想她母親成爲軍妓,受千萬人污辱。
下腹愈來愈痛,顧側妃痛得渾身發抖,然而眼睛,卻死死盯着納蘭初和孟玥,滿是恨意。
她忍不住呻吟出聲,亭外慧兒與林嬤嬤忙過來,圍在顧側妃身邊,顧側妃卻已暈厥。
顧側妃醒來時,已在自己屋中。她看着才牀幃的目光空洞,猶如死物。
慧兒坐在牀邊抹淚,時不時泣出聲來。
不知過了多久,顧側妃道:“孩子沒了。”
慧兒哭得愈發大聲。
“哭什麼哭。”顧側妃一聲厲斥,慧兒慌忙住了嘴。
孩子沒了,母家也沒了,顧側妃比誰都痛,但接下來,還有她必須做的事情。
她慢慢撐起身子,問道:“林嬤嬤呢?”
“側妃沒了孩子,林嬤嬤只道讓側妃好好養好身子,便回宮了。”
顧側妃苦笑,“貴妃派她前來助我,然她卻做了什麼,她姑息賤婢白水欺我,我的孩子沒了,少不了她的功勞。”
“孩子的事情,請側妃寬心。”
顧側妃的眼角,不知不覺間,又流了淚。她道:“那個孩子,本來就不應有,流了好啊!流了好啊!”
慧兒抹了淚,真如側妃所說流了好嗎?若如此,爲何側妃提起孩子,會又哭了。
慧兒問顧側妃接下來有何打算。
顧側妃問道:“我讓母親幫我查世子身份,現在有結論了麼?”
慧兒搖頭。
顧側妃嘆了口氣,“父親身死,母親被髮配,如今查不到,大概永遠都查不到了。”
慧兒聽了,心裡不由得一驚。老爺夫人都成這樣,怎得側妃還在考慮查世子身份的事情。她的心裡,頗爲不自在。
這時,門外傳來了一婢女聲音,“側妃,奴婢有事求見。”
顧側妃心有煩意,道不見。
然而,那婢女卻不聽命令,直接進屋了。
顧側妃大怒,“本妃屋中奴才,都被王妃派來的賤婢教壞了規矩麼?”
婢女笑了笑,在顧側妃與慧兒的怒視之下,關了房門。
而後,他摘下面具。
原來這人,竟是顧尚書的幕僚林品臣。
這人顧側妃曾是見過的,記得當年她還未嫁時,便瞧見他與父親在書房相談甚歡。
但如今,父親死了,覆傾之下焉有完卵,父親府上衆人都遭迫害。這林品臣,是如何逃出來的?
林品臣道:“當日陛下抄府時,品臣恰巧在府外,因此並未被髮配。”
她一家都被遭了罪,爲何眼前這人卻逃脫出來。顧側妃冷笑道:“是麼,那你既逃脫了,如今又來恪王府作甚?若被人瞧見,本妃與你都不得善終。”
林品臣道:“品臣是來給顧側妃送消息的。”
顧側妃疑惑的看着他,見他拿出一張紙,遞給顧側妃。
顧側妃一瞧,便見當年爲納蘭初診治的大夫的口供。
她冷笑,原來,世子的身份,還真另有乾坤。
王爺與納蘭初情深,然而納蘭初卻生下了別人的孩子。王爺讓別人碰她,然而他自己疼愛多年的孩子,竟是別人的種。
這算不算報應?
顧側妃突然笑出聲來,眼角卻又劃過淚水。他愛的女人如此不堪,他卻讓對他全心全意的自己,變得不堪。
顧側妃的事情,林品臣知道些。見她如此,林品臣低聲道:“側妃,當年恪王未成婚時,曾聽聞恪王妃與長安候二公子有染,若品臣若料不錯,昊世子,應是長安候二公子所出。”
“必然是他,王爺不過白替人養孩子。”
林品臣微微低頭,沒有說話。
又聽顧側妃問道:“先生接下來的打算?”
林品臣道:“多年前,品臣曾受大人恩惠,若不是大人,只怕品臣早已餓死街頭。如今大人雖不在了,但品臣願前往邊關,照顧大人一家老小。”
顧側妃欣慰點頭,感激道:“如此,便多謝先生了。”
林品臣嘆了口氣,重新帶上人皮,仔細瞧了番房間外動靜,溜出恪王府。
顧側妃盯着口供半晌,將房間裡除了那天被白水拿走的東西之外的所有值錢的東西拿出來,將她們交給慧兒,含淚道:“你跟了我四年,除卻我掌家的一年,你揚眉吐氣了,其他時間,你同我一樣承受着妾室的異眼,可一直以來,你對我始終不離不棄。這些東西你拿去,當做嫁妝,找個人嫁了。”
慧兒哭道:“側妃不要這麼說,奴婢永不嫁人,只望能永遠跟在側妃身邊伺候側妃。”
“可……我若死了,你還要伺候我?”
慧兒微愣,眼中突然驚慌起來,“側妃,萬不要做傻事!你還有慧兒,慧兒會一直在你身邊,不離不棄。”
顧側妃拍了拍慧兒的手,扯出一絲笑,說道:“你放心,我不會死。王爺與納蘭初害我孩兒,害我家族,沒見他倆報應,我怎捨得死?”
慧兒放了心。
顧側妃勸誡道:“以後嫁人,不要做妾。愛又如何?有時候,還是名分重要。”
慧兒道:“奴婢不會離開側妃,也不會嫁人。”
顧側妃笑笑,沒有多說這個話題。她走到書桌前,拿着筆半晌,嘆了口氣,才下筆寫了封信。
吩咐慧兒道:“你將這信交給王爺,一定要親自交給王爺,並讓王爺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