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清風看着暗河邊冰面上的宇文清,心頭一陣陣的發毛,這都找了半個月的時間了,再這麼找下去活人也要被折磨死了。
他定了定神不得不低聲勸道:“王爺,人死不能復生要節哀啊!”
“死了?”宇文清的聲音微微一顫,看向了深不見底的地下暗河,裡面傳來轟隆隆的河水咆哮的聲音,整個人微微一顫。
依稀還記得當年他與龍舞陽見的第一面,他彼時幾乎要毒發身亡,重病纏身,也不得不去會見北燕來的使節。
畢竟北燕是東方大國,即便是大周也要忌憚幾分,而且舞陽公主指名道姓要見一見他這個據說大周長得最好看的男人。
彼時他還覺得這個公主定是飛揚跋扈,驕橫得很,而且行事一定膚淺。
不曾想兩人成了好朋友,他還得了她賞賜的一條命。
當年若不是她將北燕的可謂是國寶級別的草藥偷出來給他解毒,哪裡有他後來翻盤的機會?
只是如今人就這麼沒了,就像是一縷青煙散開了去,他幾乎連她最後一面都沒有來得及見。
清風看着王爺也是心疼的很,王爺已經盡力了,是真的盡力了,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宇文央那個喪心病狂的居然真的將人給殺了。但是這事兒總得有個了結,他俯身衝坐在地上的宇文清緩緩道:“王爺,人死不能復生,咱們活着的人還得活着啊!王爺想想王妃,如今這麼些時日過來,王妃怕是也到了臨盆的時候了。帝都那麼多人盯着
王妃的肚子呢?”他定了定話頭繼續道:“如今王爺的身份不比往常,想必王妃肚子裡的小世子,指不定多少人動了心思!王爺在這邊耗着些時日也是白白耗着,不若留下幾個人在這裡守着,王爺還是儘快回帝都吧!王妃那
邊若是這幾天發動了,身邊沒有人可是危險得很!”
宇文清猛地眸色一閃,整個人一下子站了起來,他也是傻了,這些日子被龍舞陽的事情弄到了精疲力盡的地步。
阿瑤那邊可別再出什麼事兒,頓時一點點的活氣兒涌進了清王爺的身體,讓他瞬間振作了起來。
他現在肩頭抗着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他不能倒下,也不能垮掉,即便是哀傷故人也沒有那麼多閒暇的時光。
“走!回帝都!”
越來越到了暑氣逼人的時候了,明明還是晚春卻已經有了夏天的騰騰熱氣兒。
蕭瑤這幾天有些睡不踏實,眼見着王爺來來去去走了一個月的時光了,她如今揣着一個球有點兒挪不動地方。
只得靠在了軟榻上吃一些新鮮的果子捱日子,可是再好吃再新鮮的果子,她也有點兒咽不下去。
“錦繡,你再去問問,舞陽公主那邊有消息沒有?”蕭瑤現在住在了清王府的莊子上,莊子上的空氣很新鮮也涼快兒。
錦繡忙應了一聲走了出去,按理說王爺出馬沒有辦不成的事兒,可是王妃總是心慌慌的,她也跟着有點兒慌。
這邊錦繡剛出去,那邊金玉帶着已經打扮乾乾淨淨的瑞兒走了進來。
當初龍舞陽將瑞兒交給她,她便覺得對這個外甥多了幾分責任,此番也跟着住在了清王府別院。
龍楚柏這些日子一方面要打聽姐姐的下落,一方面還和北燕那邊取得聯繫。
北燕的皇帝已經曉得雲王叛亂的事情,此番正通過龍楚柏與大周交涉,想要大周這邊將龍舞陽送回北燕。
此番她也是心焦的厲害,瑞兒何去何從還得等清王爺回來才能定奪。
“瑞兒,過來,”蕭瑤看着這個孩子便心疼的厲害,雖然眉眼間有宇文央的影子到底更是像龍舞陽多一些。
瑞兒此番大概也曉得了自己的處境,小小年紀便乖巧的令人心痛。他越是乖巧不給別人添麻煩,看在蕭瑤的眼裡越是想要將他好好呵護起來。
此番聽了蕭瑤的話,穿着一身小小云色繡大團牡丹花紋錦裳的瑞兒忙爬上了軟榻坐在了蕭瑤的身邊。
“來,吃果子,”蕭瑤將盤子裡的果子,糕點一股腦兒放在了瑞兒的手中。
瑞兒接過來吃了起來,只是小小的臉頰上卻是帶着幾分落落寡歡。
“瑞兒,喜不喜歡乾孃這裡?一會兒乾孃讓人帶着你去後山捉兔子去!山裡頭還有野雞,你也瞧瞧。對了,瑞兒,剛纔王伯伯說你乾爹給你買的小馬也回來了,從北燕那邊弄來的,通體火紅色漂亮着呢!”
“謝謝乾孃,”瑞兒到底是個小孩子,眼底掠過一抹喜色,看在一邊的金玉眼底讓人心疼得慌。
金玉忙將視線別了過去,眼角有些紅。
他們每個人都不說,其實都曉得了結果。
一個多月過去了,還沒有消息,每個人心頭隱隱有幾分焦灼了。
“王妃!”錦繡疾步走了進來,臉上帶着幾分慌張還有說不出的慘白,可還是強忍着臉上壓也壓不住的悲慼躬身道:“王爺回來了!還跟着恆王爺!”
蕭瑤猛的一驚,看向了一邊的瑞兒衝錦繡道:“你帶着瑞兒去前院找那些莊丁,帶着去後山捉兔子不要走太遠,多跟幾個人!”
錦繡應了一聲,牽着瑞兒的手離開了暖閣。
瑞兒這幾天倒也是習慣了,每日裡乾孃這邊總是好多人,也不知道神神秘秘的在做什麼。
他忙乖巧的跟在錦繡的身後離開了暖閣,一大一小兩個人剛穿過了花廊,另一側宇文清帶着龍楚柏徑直朝着蕭瑤住着的暖閣走來,隨即卻又停在了暖閣外面頓住了身形。
他身上的玄色錦袍還沒有脫掉,滿身的塵土映襯着他的臉色更加暗淡了幾分。
“清風,你去請王妃來書房一趟,”他這般的氣氛不適合進暖閣,阿瑤懷着孩子,陡然見他這個樣子驚着了怎麼辦?
恆王爺此時眼底含着淚,當初在長姐庇護下的翩翩少年,如今卻是再也沒有了那份兒親情可以依靠。
殘酷的歲月不得不逼着他慢慢成長,可是這份兒蛻變太沉重了些。
他理解清王爺的心情也跟着清王爺徑直去了別莊的書房,雖然比清王府的那處水榭格局要小但也是佈置得很雅緻。宇文清命人端了水給自己簡單淨面後,才堪堪洗去了那麼一點兒臉上的風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