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菲白淡淡一笑,點了點頭,不再多說,隨着薄相思一塊兒進馬車去了。他只是不想,薄相思的心血白費而已。
何清看到薄相思回來時,臉上難掩驚訝,更讓她驚訝的是,何中書竟然就跟在身後。她當時就慌亂了,心道莫非薄相思將自己與其他男人亂搞的事告訴了何中書?
幸好的是,何中書雖然教訓了何清一番,卻只是針對她將薄相思趕走的事,並沒有提及她的私事。
何清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面對何中書的教導,連連稱是。
何清爲薄相思重新安排了一間屋子,並且按照何中書的要求,規規矩矩地道了歉。可薄相思並不理會她,轉身就走。她現在只想趕緊治好蕭南太子,早點離開太子府,離開何清這個瘋女人。
心下雖然焦急,可事實上,仍然沒有多大進展。索性地,薄相思決定今天好好休息,不再滿腦子想蕭南的事。
因爲,今天是中秋節。
爲了給月菲白一個驚喜,薄相思悄悄做了月餅。可月餅尚未從廚房裡端出來,突然來了個人。跑到月菲白麪前,氣喘吁吁地說:“銀月公子……我們,我們公主……想,想見您!”
月菲白處變不驚地啜了口茶,淡淡道:“沒空。”
自從薄相思和月菲白回太子府之後,蕭影又成了太子府的常客。可是月菲白時時刻刻陪在薄相思身邊,連看一眼蕭影都嫌費時間。
蕭影知道,有什麼東西已經發生了變化。所以那天,當她再次強笑着來太子府時,是輕聲啜泣着回去的。後來,蕭影就再也沒有來過太子府。
薄相思以爲,蕭影是死心可,誰知她今天派了下人來請月菲白。
那下人見此,不禁有些急了:“銀月公子,您明明就閒着在喝茶,怎麼會沒空?我們公主都快死了,嘴裡仍然念着您的名字,您就不能去看看她!”
快死了……薄相思心裡一震,連忙追問道:“蕭影公主怎麼了?”
“昨天,公主想親自下河,捉幾天魚,親自給銀月公子做吃的。她說,不知道惹到了公子,公子現在很生她的氣,她想親手做東西來賠禮。可誰知,公主沒有捉到魚,竟然踩到池塘底的青苔,直接摔倒了下去!幸好發現得及時,尚還留有一口氣。只不過,卻怎麼也救不醒!”
那人實在太着急,說得很快,三言兩語就解釋完了。薄相思聽了後,心中略微有些不忍。可月菲白,依然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與我何干?”
又不是月菲白讓蕭影下河捉魚的,關他什麼事?
報信的人睜大了眼睛,萬萬沒想到銀月公子竟然這樣冷血無情。薄相思有些爲難地看了一眼月菲白,推了推他的肩膀,蹙眉說道:“要不你去看看吧……畢竟人命關天。”
“我又不是大夫,”月菲白不以爲然地道,“既然快死了,就該找大夫,而不是找我。”
“這不是大夫的問題,”薄相思繼續勸道,“只是溺水而已,很容易救醒的。但她遲遲不肯醒來,應該是沒了活下去的念頭。你去吧,說不定她就能醒了。”
報信的人感激涕零地看了眼薄相思。月菲白卻眼神中帶有不悅:“你那麼希望我去找她?”
“不是希望你去找她,”薄相思耐心地解釋道,“人命關天,這種事不能耍脾氣。”
最後,月菲白還是去了公主府,在薄相思的勸說下。看着月菲白的身影,薄相思不禁覺得有些空落落的。她苦笑一聲,暗道,不是你自己叫他去的麼?現在又矯情什麼!
月餅已經糊了,但薄相思還是將它端了出來,一個人慢慢地咀嚼。
今天是中秋節,所以寧京不會宵禁,百姓們可以自由玩樂,直到黎明。華燈初上時,月菲白和大病初癒的蕭影來到了太子府,薄相思的面前。
“薄姑娘,”蕭影虛弱地說,“今天是中秋節,我想請你和月哥哥出去玩,不知道你……”
薄相思挺想拒絕的,但想到蕭影現在是病人,身體虛弱,不能受刺激,於是很不情願地點頭了。
薄相思和蕭影,一左一右跟在月菲白旁邊,月菲白習慣性地牽起薄相思的手,指腹在她手心輕輕摩挲。
今天很熱鬧,商販們叫嚷不停,百姓們穿梭其中。不少小孩子跑到橋上放煙火,煙火點燃的那一刻,發出刺耳的聲響,然後飛到空中,綻放出美麗的形狀。
薄相思呆呆地盯着空中綻放出的煙火,有些發怔。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以後,她再也沒有看到,沒有玩過煙花了,這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些東西,竟然有些懷念的感覺。
月菲白看出了她的心思,低聲詢問道:“想玩麼?我去給你買。”
薄相思這纔回過神來,看着月菲白絕世無雙的臉,笑着點了點頭。確實有一點想玩了,太久沒有玩過了。
月菲白看了看前方擁擠的人流,寵溺地輕啄了一下薄相思的櫻桃般的紅脣,道:“太多人了,會把你擠壞的。你就在這裡等着,我去給你買。”
薄相思笑着點了點頭。
月菲白記住薄相思的位置,擠進人流中,朝賣煙花的商販走去。薄相思仍然擡頭欣賞着照亮了半個夜空的一簇簇煙花,如了迷。她沒有發現,蕭影趁她不注意,竟然慢慢融進了人羣中。
等了很久,仍然不見月菲白回來,薄相思不禁有些着急了。這個時候,小孩子們的煙花大多都放完了,該是去重新買了,熱鬧的夜空突然安靜了下來。
突然之間,河的對面,爆發出一陣喝彩聲,熱鬧無比。薄相思望去,隱隱約約透過人羣的縫隙,看到了一抹熟悉的白。
她連忙擠進人羣中,跨上擁擠的橋,向那邊走去。
等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纔來到河對面時,發現這裡已經被裡三層外三層給圍住了,根本不能擠進去。
她頹喪地嘆了口氣,清了清嗓子,準備大喊來吸引月菲白的注意。可是,她才咳了一兩聲之後,突然有人矇住了她的眼睛!
這人身上的味道,有一些熟悉……
“相思相思,”這人興奮地大叫,“你快猜猜本王是誰?”
這麼童真的語氣……薄相思嘴角勾起一抹淺笑,緩緩說道:“南宮清!”
南宮清被認了出來,不高興地拿開手,撇嘴道:“不好玩!一下子就被認出來了!”
薄相思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南宮清。但現在,並不是敘舊的時候,她連忙抓住南宮清的手,問道:“我記得你是不是武功很高?你躲在我被子裡的時候,上官權都不能發現你!”
“那可是,”南宮清一被誇,便忘記了剛纔的不愉快,驕傲地道,“本王雖然不聰明,但武功還是很高很高的!”
薄相思鬆了一口氣,眼帶希望地看着南宮清,道:“你可不可以,帶我飛進這羣人的中心?”
“啊?”南宮清嚇傻了眼,努力地嚥了咽口水,不可思議地道,“這麼多人……小相思,我們會被擠成肉餅的……”
“這樣啊,”薄相思失望地垂下了眼,“那沒什麼事了,我自己想辦法吧……”
南宮清看她這幅模樣,心裡很不舒服,感覺喜歡的糕點被別人搶了似的。於是,他連忙抓住薄相思的手,道:“如果你真的很想進去的,我們可以擠進去啊!這樣,我幫你一塊兒擠。我真的不敢飛,太多人了,我怕踩到人。”
薄相思想了想,覺得南宮清的提議可行,於是點了點頭。
費了好大功夫,他們終於擠了進去。月菲白確實在這裡,同時在這裡的,還有蕭影。她羞怯地站在月菲白麪前,燈火襯得她更加嬌羞。她的手上緊握着一個刺繡的荷包,正在遞給月菲白。
月菲白似乎並不想接,他有潔癖,薄相思是知道的。
但旁邊的人全都起鬨,讓他收下。如果這個時候,月菲白拒絕的話,蕭影簡直是騎虎難下。
可是月菲白,他已經對蕭影行同路人了,又怎麼會顧及蕭影的感受呢?
他從來都是無情的人。他唯一的情,只對薄相思而已。
薄相思想了想,心中還是有些不忍,於是上前一步,勸月菲白收下。月菲白看到薄相思時,心中有些驚訝,但看到她旁邊的南宮清後,瞬間瞭然。
難怪她能擠進來,原來是有南宮清幫忙。
月菲白接下了荷包,蕭影的臉上綻放出比煙花還要明亮的笑容。這個時候,人們突然起鬨道:“荷包都收了,擇個日子就把人家姑娘娶進門吧。”
“可別忘了宴請我們啊!我們可都是見證人。”
薄相思意識到有些不對勁,與月菲白對望了一下。這時候,南宮清突然湊過來,皺眉說道:“這是寧國的風俗,在重大的節日裡,女子親手繡荷包,送給自己心愛的人。如果這個男人接受了,就代表他接受的女子的示愛。”
就連孩子心性的南宮清,也隱約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了,眉頭都皺了起來。明明喜歡相思的月菲白,爲什麼要收下這個女人的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