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羊!
瘸子不是一般的屠夫,殺了至少二十多年的牛羊,看了二十多年的肉,刀法自然不差,不然,怎麼能雕刻出那麼美的翡翠雕像呢?
而且,剛剛在燒烤店前的一幕,他已經知道,瘸子恐怕是武林高手,刀法高手,宰羊自然不是普通肉市場的屠夫相比的。
只是,接下來的一幕,不止是武道的範疇了,完全可以稱爲殘忍!
瘸子將羊牽到雜草叢中,待羊剛剛低頭吃草,他便閃到一側,右手探出,五指如精鋼,鷹爪一抓,羊連叫聲都沒有發出,便被捏碎了喉嚨。
大力鷹爪碎喉!
緊接着,他左手從身後一帶,一把寒光閃閃的短刀出現,如閃電一般,劃過羊脖子,那顆羊頭便垂落下來,羊身還立在地上。
撲唰唰!
血腥瀰漫,羊血順着喉嚨噴灑出來,在普通人眼中的寶貝,在瘸子眼中,變得一文不值。
步錚神色凝重起來,這麼殘忍的宰羊方法並沒有吸引他的眼神,他的注意力完全擊中在瘸子的刀法之上。
剛剛那一刀,恐怕是瘸子的招牌了,一刀劃過,毫無阻礙,快如閃電!
他來不及感嘆,便見瘸子將刀咬在口中,閃到羊身後,雙手呈爪,飛舞起來,無跡可尋,只留下一片虛影,帶起了一片片飛舞的羊毛。
大擒拿手!太極!合二爲一!
很快,羊毛被拔得七七八八了,一些難處理的地方,瘸子直接用打火機,火光一閃,臭味擴散。
瘸子將羊屍吊了起來,刀又回到了手中!
“看好了!這是我馬瘋子自創的瘋魔刀法!三十年前用來殺人,而今卻用來宰羊!你小子好運氣,讓你見識見識古時的庖丁解牛,今有我瘸子解羊!”
瞬間,瘸子的氣勢變了,整個人鋒利如刀,霸道如王,瘋狂如魔。
他撿起木盆中被鮮血沾染的剔骨刀,隨手一揮,羊腹瞬間被破開,從斷喉至尾下。
這時,只見他左手探出,瞬間刺進羊腹,隨意一拉,羊腸掉落在下面的盆子裡。
又是大擒拿手!
羊腸在瘸子眼中,就是垃圾,他沒有想要!
刀光閃爍,心肝等內臟都掉了下來,羊腹中,瞬間變空了!
這時,只見瘸子一腳踢開了下面的木盆,重新放了一個塑料盆!
一股氣勢壓來,瘸子整個人動了起來,化作道道黑影,圍着羊身轉了起來,刀光閃閃。
步錚看得非常的仔細,掃、劈、撥、削、掠、奈、斬、突刀中八法,被揮灑的淋漓盡致,至少在技巧上,已經沒有了缺陷。
庖丁解牛,名不虛傳!
大約兩分鐘多一點,瘸子才停手,站在一側!
步錚大概計算了一下,瘸子一秒鐘至少出手十刀,兩分鐘一百二十秒,則說明瘸子至少出手一千兩百刀以上,剛纔那短短的兩分多鐘,瘸子卻是出刀兩千一百多下!
快刀!
步錚震驚無比,如果遇到這樣一個對手,他必敗無疑,若是敵人,他會像這隻羊一樣!
“看清楚了嗎?”瘸子眼睛盯着羊屍,道。
“嗯!”步錚點點頭。
“多少刀?”瘸子道。
“兩千一百一十三刀!”步錚稍作沉吟,便道。
瘸子搖搖頭,道:“錯了!”
“嗯?”步錚聞言一愣,或許自己忽略了一兩下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他忽然又覺得不對勁,看着盆中被切削均勻的羊肉,他似乎明白過來了。
“多少刀?”瘸子淡淡地道。
“八刀!”步錚沉聲道。
“好!”瘸子突然哈哈一笑,讚許地看了一眼步錚,道:“這八刀有什麼效果?”
步錚一愣,搖搖頭。
瘸子點點頭,道:“這才正常,實事求是!效果是看到的,不是想到的!”
說着,他用刀背輕輕地拍了一下羊尾巴。
“嘩啦啦……”
瞬間,一塊塊切割齊整的羊肉塊掉落下來,出了四肢較爲完整,其他的骨頭處,幾乎不見肉!
看到這一幕,步錚不禁想到了一個術語,出神入化!
瘸子的刀法出神入化,進入化勁,揮刀間,骨肉分離!
犀利!詭異!迅猛!霸氣!
這是瘸子的風格!
“我這一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最寶貴的就是我的女兒,然而便是這瘋魔刀法!能領悟多少算多少,若是創造不出來,便照貓畫虎,學我的刀,你也不會弱,但這也只是借鑑,你自己的路很長,需要親自去摸索!”
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步錚則是半蹲下來,看着盆之中的羊肉,思考着。
半晌之後,瘸子出來了,換了一身衣服,帶着線織帽子,揹着個旅行包。
“這裡就交給你了,照顧好我女兒,不然,老子抽了你的筋!我走了!”瘸子這樣一打扮,不去看他的腳,倒也沒有之前那麼醜。
“嗯!”步錚點點頭。
不過,瘸子卻盯着步錚,一動不動,一米六五的身高,在一米八的步錚面前,如同一個小孩。
“我走了!”瘸子的聲音清晰了一分,但仍然沒有動的跡象。
步錚疑惑了,看向門口,點點頭,道:“走吧!”
瘸子暴怒,擡手敲了步錚一個炒栗子,呵斥道:“臭小子,一點眼力勁都沒有,老子連女兒都留給你了,你總得給我一點路費吧?”
步錚一愣,隨即眼睛瞪大,道:“剛纔不是給了一張卡嗎?”
“廢話!那玩意要去銀行才行,我總不能到哪兒就吧那東西拿出來,多麻煩!我要現金,多一些!”瘸子直接伸出了手,那沉默寡言的形象完全破碎了,竟然有一絲幽默!
“早說嘛!”步錚翻了一下白眼,無語地撇撇嘴,拿出皮包,將裡面的兩千多塊都遞了過去,道:“儘管花吧,花完了打電話給我,我轉賬給你!”
瘸子揮揮手,道:“這麼少,走幾步路就沒了!”
步錚木楞,嘴角抽搐起來,示意了一下拿出空蕩蕩的錢包,道:“等我,車裡還有!”
一出一進用不了多少時間,步錚提着一個帆布包進來,裡面差不多有二十多萬的現金,然後連包都遞過去,道:“這些應該夠你花吧!”
瘸子接過來,打開一看,眼睛一亮,嘴上掛起了笑容,立即逃出了幾沓,約有五六萬,裝進了自己的揹包裡,如同守財奴一般,然後將帆布包遞還給步錚。
“夠嗎?要不要再給你一張卡?”步錚有些無語,道。
瘸子搖搖頭,道:“不用!那玩意跟廢紙沒什麼區別,取個錢都要排隊!”
步錚看着其不屑一顧的眼神,一時無語,在他看來,瘸子這人,懶得不一般!
“要不要我送輛車給你,旅遊起來方便一些!”步錚看了看瘸子的腳,低聲問道。
“不用!一塊廢鐵皮,沒我這雙臭腳管用!”瘸子撇撇嘴,搖搖頭,便道:“走了!”
拿到錢,瘸子直接回頭,擺擺手,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大門,但是,兩步之後他卻忽然停下了,看着門口道:“你那手串不錯!”
步錚一愣,伸出手腕,看着上面的血色天珠,道:“你說這個?”
瘸子看也不看,便點點頭,道:“十代班禪的眉心舍利,十三代*的頭頂精華,都是密宗的鎮教之寶!”
“什麼?你認識這個?”步錚聞言一驚,連忙上前道。
“不錯!我都見過!這十顆舍利,應是傳聞中記載歡喜禪法的那串吧!”瘸子瞥了一眼步錚手腕上的天珠,淡淡的笑着,道:“呵呵!你小子可要努力了,歡喜禪法,雖然較之密宗第一功法差一些,但也是強身健體的稀有法門,你小子有福了,希望下次見到你時,我能抱一堆孫子!”
“什麼嗎?亂說!”步錚瞬間鄙視起瘸子的猥瑣,突然他想到了一個問題,連忙道:“馬叔,你記不記得老院長也有這麼一串,你看着是不是他那串!”
瘸子很鄙視地瞪了他一眼,道:“就這串老院長會看上它?扔給他都不要!老院長的那串,纔是天下間獨一無二的至寶!”
聞言,步錚彷彿心頭的一塊大石落下,瞬間鬆了一口氣,瘸子的話,注意說明老院長與此物無關。
步錚本來想多問一些關於這串天珠的事情,不料瘸子已經邁着步子走出了大門,眨眼便沒了蹤影!
但是,步錚看到了他的背影,隱隱有一種十分悲愴的感覺。
落寞!孤寂!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
步錚忽然不敢亂想了!
他也走出門,想要將瘸子目送離開,但是,黑夜裡哪有人影,只在雪地上留下了一行估計的腳印,延伸道街道盡頭。
步錚嘆了一口氣,最恨傷離別,不管是親人,還是情人,這種感覺,總是傷人的。
他回到小院,將羊肉收拾了一遍,打包裝進皮卡里,整理了一下院子,便也離開了。
雪越下越大,瘸子來過的痕跡,也不過是幾個小時後就被掩埋了,下一次見面,又不知是何年何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