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爺才悻悻然的說道:“你先候着,四哥一會兒就到,我還有事兒……”說完無奈的搖了搖頭,嘆口氣,匆匆走了。
“吱……”暖閣外的門,終於有了響動,顧小婉心裡一緊,趕忙站了起來,果然外面傳來了風離墨熟悉的聲音:“小六子,外面守着”
話音兒剛落,一身紫衣長衫的風離墨,便闊步走了進來,淡淡看了顧小婉一眼,面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顧小婉見過風離墨,風離墨吉祥”顧小婉規規矩矩的福了一福,說道。
“吉祥,你倒是說說,爺哪裡吉祥了?”風離墨站在顧小婉的面前,低頭說道。
一股淡淡的酒氣迎面撲來,顧小婉蹙了蹙眉頭,擡眸說道:“風離墨這是喝酒了?”
“大約是喝了些……”風離墨向前挪了挪身子,脣瓣兒幾乎貼着顧小婉的額頭,輕輕的說道。
距離越近,酒氣愈發濃郁,就連着顧小婉的臉頰,都有股子熱辣辣的感覺,這是喝了多少啊,聞着酒氣都能醉了不成?
風離墨站在身前的身子,似乎晃了晃,顧小婉想也沒想,伸出雙手扶住他的身子,翻了翻眼皮子,說道:“怎麼喝了那麼多?要不要喝點兒醒酒茶?”
風離墨眼眸亮了亮,說道:“用不着,你先扶我凳子上坐坐”
顧小婉點點頭,忽覺一股大力襲來,風離墨整個身子似都伏在她的身上,努力穩了穩,顧小婉費力的拖着風離墨挪了幾步,纔將他按在椅子上。
想要直起身子,便覺得手臂一緊,身子一轉,再回神兒,已然坐在了風離墨的大腿上……
“嗯……”顧小婉掙扎着想要起來,風離墨的雙臂一環,緊緊的將她禁錮,有些滾燙的臉頰貼着她的耳畔,輕聲說道:“別動,只一刻便好”
顧小婉身子一僵,感受着身後風離墨濃重的呼吸聲,那句:“別動,只一刻便好”有些個疲憊,有些個無奈……
顧小婉身子軟了軟,任由風離墨環住腰身,只是靜靜的靠在他的懷裡,也許就像是他說的:“只一刻便好”
原本濃重的呼吸聲,片刻之後變得愈發均勻,顧小婉才慢慢側過頭來,四目相對,風離墨的眼眸中微微纏着紅色的血絲,正眨也不眨的望着她。
“風離墨,你這是……”顧小婉問道
“我在想,你什麼時候能回過頭來?”風離墨笑笑說道。
“……”
顧小婉剛要扭頭,不妨一個溫柔的脣瓣兒竟毫無預兆的撲了上來,溫溫的,柔柔的……她從不知道,原來風離墨的脣是如此柔軟
柔暖的的舌頭撬開她的牙關,**,肆意糾纏……桌上的燭火一閃一閃的跳個不停,似乎也羞澀的遮起了眼眸
心如鹿撞,顧小婉做夢也沒有想到,風離墨會吻她,而她居然在回吻……淡淡的酒氣之中,脣齒糾纏之間,她的一顆心也隨着淪陷得越來越深。
“怎麼樣?順天府的大牢,好玩兒嗎?”風離墨擁着顧小婉,笑着看她紅彤彤的小臉兒,彷徨失措的絞着手指頭,隨口問道。
“不好玩!”顧小婉頭都沒擡,答道。
“你若是想爺今後吉祥,就少惹些禍……”風離墨輕嘆一聲,說道。
“今個兒爺買了兩個奴才,一個叫宇軒,另一個……”風離墨淡淡的說道。
顧小婉“噌”的一下扭過頭,說道:“你說什麼?你把他們買了?那個可惡的後媽呢?”
風離墨噗嗤一笑,眉眼兒彎彎,說道:“我還以爲你這輩子都這麼坐着,不打算回頭了呢”
顧小婉氣呼呼的“哼”了一聲,賭氣說道:“愛說不說!”
“爺我這奴才可是買的好,一兩銀子沒花”風離墨不理顧小婉,自顧自的說道。
顧小婉豎着耳朵細細聽着,風離墨接着說道:“那女子,打發出城了”
“你要學着點兒,以後買奴才要精打細算,風離墨就這點兒月俸,你如此敗家……”風離墨假裝蹙着眉頭說道。
“你才敗家,我要你月俸作甚?”顧小婉脫口而出,之後猛的收聲,月俸……?這什麼意思?
風離墨卻淡淡一笑,竟是擡頭看看月色,說道:“原來已然這麼晚了,風離墨送你回府可好?”
顧小婉白了風離墨一眼,說道:“你才知道啊”
風離墨自顧府回來時,已是披星戴月,前腳兒踏進書房門口,便見到十三爺正獨自喝着茶,靜靜的坐在桌邊。
“太子那邊兒如何?”風離墨眸色一閃,一邊坐下,一邊說道。
“太子哪裡倒是沒問什麼,倒是順天府尹哪裡,四哥要留點兒心思,莫要給人拿住把柄”十三爺擡手爲風離墨倒了一杯茶水,說道。
風離墨抿了一口茶水,說道:“只要太子沒有細問便好,順天府哪裡,不過是個小小的人情,我自會打理,不妨事”
十三爺眉頭折了折,眸子向風離墨處探了探,說道:“四哥說的是”
“這陣子浙江貪污的事兒,皇爹爹催的緊了些,顧府哪裡,你替我多照應……”風離墨說道。
“嗯……這次木蘭圍獵的旨意已然下了,這個月末就起駕了,太子,八哥十四弟都會隨駕前往,準葛爾部,察哈爾部,韃靼部,圖瓦部,烏珠穆沁部這些部族的首領應該都會去,你務必仔細些”風離墨接着說道。
十三爺點了點頭,說道:“我懂得分寸”
猶豫了片刻,按在心裡多日的話,翻了翻,終究還是輕輕說出:“風離墨,太子……?”
風離墨眸色深深,只是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太子如今地位尚且穩固,按兵不動纔是上策”頓了頓又說道:“八弟哪裡,才需多加防範!”聲音雖輕,卻帶着一絲不容置疑的堅決。
嘉明四十一年深秋,每年一度的木蘭圍場終於轟轟烈烈的提上了日程,聖旨傳來,二品以上官員,嫡出的小姐,公子均可以參加,只需向戶部報名即可。
這等熱鬧事兒,顧小婉豈能錯過,再說了,二哥顧海銳此時便在戶部供職,所以連報名這個事兒都免了,坐等通知即可。
大哥,二哥定是要去的,聽說風離墨,十三爺,太子,八爺,十風離墨都會隨駕前往,反正她是抵死不會承認,想去草原,大部分是因爲風離墨。
自打那夜磨死人的曖昧,那纏綿悱惻的吻,風離墨那柔嫩的脣瓣兒,似乎結成了一股繩,編成了一張網,將顧小婉牢牢的困在其中,半分動彈不得。
夜深人靜之時,她曾無數次問自己,爲什麼對這些,對那個夜晚,甚至與風離墨之間所有的點點滴滴她都銘刻在心,一絲一毫竟好似刀刻斧鑿印在腦中。
唯一正確的解釋,唯一能解釋這一切的,就只有……她陷進去了,她的一顆心就這樣毫無預兆的陷了進去,她大約是愛上風離墨了。
只是,顧小婉想不明白,她視風離墨一向如洪水猛獸,草種毒蛇,怎地會愛上他,還愛的無可救藥?
之後的數年間,顧小婉在某一個無聊透頂的時刻,終於猶如醍醐灌頂般想通了一切,那就是……一個人越想躲避,越是躲避不了的,那應該便是緣分,與生俱來生死相依的緣分。
只可惜現在的她,還在無數糾結,彷徨,無措以及不安中徘迴,以至於錯過了些許與風離墨的相知相守,從而悔恨痛苦了很長一段時間。
若蘭這些日子也是極爲苦惱,爲絕了顧小婉大小姐上街閒逛的癖好,她愣豁出以下犯上,將顧小婉狠狠按在凳子上,學起了刺繡。
因爲她覺得,眼前的這位大小姐就好似周身按了磁石一般,但凡出得府去,總有麻煩像是瘋了一般的撲過來,着實讓她有些應接不暇。
哎……若蘭感嘆自個兒的心還是太軟,當顧小婉舉着十根兒滿是針眼兒的手指頭,在她眼前亂晃,那若有若無的水霧封在眼眶子中,她竟還是忍不住答應了她今日想要出府的哀嚎。
顧小婉笑逐顏開的迅速自刺繡的陰影中抽離,揉了揉瞪得有些發酸的眼眶,嘻嘻一笑,拉着若蘭的小手,嬌嗔道:“好若蘭,你家小姐我就不是個刺繡的料子,你就放過我吧!”
若蘭噗嗤一樂,伸手拿起顧小婉的作品,喃喃說道:“小姐,你這是鴛鴦戲水,還是……鴨子溺水啊?”
“哎呦,人家繡的明明就是鴛鴦……”顧小婉撇撇小嘴兒,說道。
若蘭看着顧小婉臉上洋溢着滿足的笑容,心中委實一動,堅忍不拔的小姐,細心謀算的小姐,有仇必報的小姐,打抱不平的小姐,天真無邪的小姐,到底那一面纔是真的顧小婉?
換好了外出的便服,小棠幫忙繫好斗篷的帶子,細細打量了一番,說道:“小姐,您真是愈*亮了呢”
“就你這小蹄子嘴巴甜,今兒回來給你帶芝麻糖吃”顧小婉笑着說道。
“小姐,你莫忘了就好!”小棠甜甜一笑,說道。
小棠萬萬都沒想到,小姐芝麻糖沒帶回半塊兒,卻帶回個神秘兮兮的乞丐,說他神秘兮兮,是因爲那人的臉上糊着厚厚的黑泥,即便是湊近了去看,也只能看清一雙眸子,至於張的什麼模樣,估摸是就算是他親孃來到近前,也是認不出來的。
“小姐,這人……要不要奴婢帶他下去洗乾淨?”小棠捂着鼻子說道,那一股子臭味,薰得她頭暈腦脹。
“不要不要,這樣……你先去廚房隨便弄點兒吃的來”顧小婉急忙揮了揮手,說道。
小棠一愣,卻還是低頭應了一聲,回身兒退出房間,臨走時還納悶的看了那乞丐一眼,不過就是個衚衕裡隨處可見的要飯的,小姐帶他回府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