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外祖母,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師父他就我一個女徒弟,平時洗洗涮涮吃吃喝喝的都歸我管,都出來這麼久了,也該回去看看他了。”
老人沒說話,拄着柺杖往前走。
凌月就跟着她走,絮絮叨叨說着。
“還有啊,這北方也太冷了,這個時候還是南方待着舒服,我怕冷,我打算回去待上一冬天,明年夏天過來看你……外祖母,你要是願意,跟我走吧,江南我有莊子,也有宅子,你想住哪就住哪,我也能照顧你……天啊,這個主意真不錯,我怎麼纔想起來!”
老人看了她一眼,聲音柔和了下來。
“可這裡是我的家。”
“外祖母,你能不能實在點,這裡的兒子都不是你生的,你就生了我媽,我媽沒了,你就該跟着我過!”
老人氣笑了,這叫什麼話啊!
“你真的決定回去了?”
“是,回去!我本來也沒打算在這裡。”
老人知道,如果不是因爲認祖歸宗凌月也不會回來。
說到認祖歸宗……
“我之前和你說的,你考慮的怎樣了?你要是同意,在你走之前,我帶你回平家入宗譜。”
“外祖母,你說話算數嗎?你孃家不會反對?”
“不會,平家沒有多少人了,嫡支只剩下我了。”
“那就好,外祖母你高興就行,不用考慮我的。”
凌月對這個世界都沒多少歸屬感,何況什麼祖宗了,喜歡認就認好了,她是無所謂的。
平老夫人看得出來,凌月對這個並不感興趣,心下嘆氣,別看這孩子表面上嘻嘻哈哈,挺熱情,實際上骨子裡還是冷的。
“那好,在你回江南前把這個件事辦了吧。”平老夫人頓了下又道,“孩子,陪外祖母過個年再走。”聲音透着幾絲哀求。
凌月心裡是不願的,可看到老人老邁的樣子,還是點了點頭。
“好。”
“你的親事……外祖母插不上手了,不過可以幫你一些別的。”老人有些悲涼地說道,“你母親去的早,沒有給你留下什麼好東西,外祖母怎麼也得給你置辦,一份體面的嫁妝。”
“外祖母,這早着呢,太子纔多大啊,你就操心這個了?”
“可外祖母年紀大了。”
凌月張了張口,不知道該說什麼,心下酸澀。
“本來還想看着你出嫁,看來是不行了。”
“外祖母你說什麼呢!你都活了這麼久了,再活個十年八年的也沒問題!”
老人這次卻沒逗笑,只是有些悵然地說了句。
“但願吧!”
老人做事風格雷厲風行,第二天就叫孃家人來商議凌月認祖的事,在第三天,當納蘭帶着晉太妃前往莊子,凌月正式入了平家的宗譜。
做完這一切,老人像是卸下了重擔一樣,全身都輕鬆了。
“以後平家的榮光就全靠你了。”老人如此對凌月說道。
凌月哭笑不得,古代都是男子光耀門庭的好不,怎麼到了她這就改了?
“平家沒有男子,自然要靠你。答應外祖母,將來你的孩子要有一個姓平,延續平家香火。”
“沒問題!”凌月開玩笑道,“到時候我多生幾個,選個兩三個姓平,專門給平家開枝散葉!”
“又胡說!”
認祖完事後,夜字號的戲班子也開始在京都附近巡迴演出了。
如今是農閒,雖然鄉下一年四季人們也閒不着,可不用伺候莊稼,總能偷出些時間,觀衆還是挺多的。
受益也算不錯,畢竟有兩個王爺坐鎮,當地有頭有臉的人都給面子。
凌月跟着走了幾個村子,看到村裡有些人家房屋破爛,搖搖欲墜,就拿出了一部分受益僱人免費修屋。
她的考慮很簡單,這樣的破屋子是撐不住冬天大雪天的,看到裡面的孩子跑進跑出,到時候這些孩子無家可歸的悽慘,覺得既然自己有這個能力,就有必要做一些事。
這樣的善舉得到了各村擁護,再加上還有戲看,這更調動了全民的熱情,簡直是場場爆滿!
而這件事傳到皇上的耳朵裡,皇上叫人通知了太子。
小太子聽了自己的太子妃在外面風風火火行善,覺得自己不做點什麼也不好,只得忍痛割愛給自己的太子妃寫信,讓出半分小書的受益,並且還哭了三頁紙的窮。
凌月氣的真想馬上回去,給那小屁孩一巴掌!破孩子簡直就是個守財奴!
一分錢沒拿不說,還給她畫了個餅!還小書受益,他們合作的童話故事還沒動筆好不,哪來的受益!
……
利用這樣的勢頭,凌月也將畢詩軒送來的乞丐們安插進去。
看到自己的計劃終於按部就班地實施了,還得到了官民雙方的支持,總算鬆了口氣。
畢詩軒心裡有事,放心不下那些頂替的乞丐,和凌月碰了面就跟着去了。
凌月只當他擔心那些乞丐藉機重操舊業,才這樣急匆匆,也沒多心,便前往納蘭的莊子。
納蘭走之前給她稍信叫她過去一趟,她大概也想到了,要爲晉太妃解同心蠱。
可是她現在沒有內力,解蠱好像有點困難。
叫她踏實的是,收到藥王的來信了。
藥王告訴她,不久之後回來京都,到時候她可跟着一起回去。
這叫她一下子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連日來的慘淡愁雲一下子煙消雲散!
但她還是將納蘭告訴她的話,和自己的猜測,原原本本地寫下來,寄給藥王。
她很希望藥王來,但又擔心藥王來了有危險,最終決定還是叫藥王自己決定吧。
話說這還是藥王第一次親筆給她寫信,真是值得收藏啊!
納蘭說的莊子距離京都並不是很遠,一天的路程就到了。
莊子很大,在凌月眼裡相當現代一個大村子。
外圍住着莊戶,裡面有一個算不上山的高出修建着一個大宅子,這裡就是納蘭和晉太妃住的地方了。
如果是納蘭一個人出來還好,晉太妃出來,帶的人自然不少,一百來號,看上去倒是挺熱鬧。
凌月進了莊子就對納蘭說了可能沒法解蠱,納蘭像是早有準備。
“我知道,我叫你來只是讓你試試,另外……”
他猶豫了一下才道。
“我是想叫我母親見見你。”
這下凌月愣住了。
“見我?做什麼?”
如果以前,納蘭這麼做是爲了晉太妃接受她,可現在算什麼,她是太子妃了,見不見的又有什麼意義?
納蘭也明白,沉默了會道。
“不做什麼,就是見見。”
凌月看看他,半晌點點頭。
只是見面並不是很愉快,至少凌月覺得是這樣。
晉太妃原本保養的很好,可前段時間生病折磨的憔悴了,到現在也沒養過來,看上去蒼老了,另外知道面前的人是凌月,表情頓時就有些僵硬,於是整個人看上去有些刻板。
“你來做什麼?”就連聲音都帶着僵硬。
“你兒子叫我來給你看病的。”凌月也懶得裝客氣了,“不然你以爲呢?”
從沒有人對她這樣過,晉太妃頓時就有些生氣,但畢竟是有身份的人,只是淡淡地道。
“我倒是忘了你進了藥門。”
“嗯,我師父是藥王。”
這句話凌月說的很溜。
我師父是藥王,可別對我耍你的貴人威風!
晉太妃聽到這裡,感到有些好笑,這就是那個平夫人留下的孩子,當年她給自己兒子定的媳婦,飛揚跋扈,還真是啊,仗着有個藥王做依靠,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她再次仔細打量了一下凌月,沒有半點當年平夫人的影子,儘管五官有些像平夫人,可無論是氣質還是氣韻都差遠了,簡直就是兩個人。
“你真不像平夫人的孩子。”她不客氣地道。
“都這麼說,可我卻是真的。”
“當年那些假的,也沒有一個說自己是假的。”
凌月呵呵一笑。
“可只有我入了平家族譜,做了太子妃。”
晉太妃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你覺得這是好事?入平家宗族?你別忘了那不是你母親的平家,是你外祖母的平家。”
“我沒忘啊,可這有什麼不好的?外祖母承認我就夠了。其他人無所謂啦。何況,這要不是好事,我怎麼能成爲太子妃?可見是好事。”
晉太妃被氣的倒仰,卻找不出話來反駁。
一個太子妃封住了所有人的嘴!
真不知道皇上是怎麼想的!
“本宮累了,你下去吧。”
她覺得在和凌月待下去,她會被氣死的。
“不讓我看看你的病嗎?”
“不必。”
“隨你。”
凌月也痛快,起身出來,去找納蘭。
納蘭把她帶到這裡來,就出去了,並沒有在場。
“你都聽到了吧?”凌月一臉無奈地道,“這可不怪我。”
納蘭看着她。
“不怪你?你哪一句是尊重的?”
“我說話就這樣啊,和我師父,外祖母也這樣,你又不是不知道。”
“凌月,你對我母親意見就那麼大嗎?”納蘭默然半刻道。
凌月看看他。
“這不是意見不意見的事,是沒有意義。不說我是太子妃,就是一個同心蠱就斷了我們的可能,林蛇精……算了,這話說了都不知道多少遍了。我對你母親沒什麼意見,以前我們沒見過面,我只是說現在。她知道了我是誰,就對我有了敵意,難道你還叫我裝作知不知道,討好取悅她,抱歉,我做不到。”
“爲了我也做不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