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忙把手放在身後,“我只給張姑娘一個人,這東西本來就是她託我保管的,我自是不能交給除了她之外的其他人。”
那黑衣人掃視了一圈,見周圍都是自己的人,而對方只有三個女子,便對押着張姑娘的那兩個黑衣人道:“把人送過去。”
一被放開,張家姑娘立時就跑到了向晚那裡,向晚忙把她拉到身後,沉靜的看着這些黑衣人,“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那人冷笑道:“我們是什麼人你們不用知道,即將要死之人,知道這麼些又有什麼用處!”
正在這時,周圍突然出現了大批監察司的人,他們團團的把這些黑衣人圍住,趁着黑衣人慌亂的瞬間,向晚忙扯着張家姑娘退到了一邊,清風和墨痕緊緊的跟在她們身後。
眼看着這些黑衣人潰不成軍,向晚纔有閒情逸致的嘆了口氣:“唉,可惜還是沒能問出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說完她轉頭看向張家姑娘,“他們不說,你說。”
張姑娘這才明白,原來她們是跟那監察司一夥的,便把頭往旁邊一扭,“我不知道。”
“你當真不知道?”向晚不信,“你可知道,你爹孃貪污朝廷撥下來的糧餉,又有諸多罪名,已是救不得了,八成是要被砍頭的,如果你告訴我實話的話,我就保證讓他們監察司的人饒你一命,這個交易如何?”
張家姑娘一愣,隨即笑了:“你說謊,我爹縱使有可能會被砍頭,但是我娘只是一個婦道人家,她什麼都不知道怎麼會被砍頭的?”
“好,就算你娘不會死,那你大哥呢?你可只有那麼一個哥哥,難道你要眼睜睜的看着他去死嗎?”一計不成,向晚又換了一計,“據我所知,你們張家可就這麼一個男丁,現在你有兩個選擇,要麼你死,要麼他死。”
說完輕笑一聲:“想來那些黑衣人不去劫持旁人來劫持你,你手上必定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吧?交給我,我可以讓你去換你大哥。”
張家姑娘咬着下脣不說話,好一會兒才道:“我大哥什麼都不知道,一直跟在我爹身邊的人是我,參與這件事的人也是我,跟我娘和我大哥無關,你們就算殺了他們,也什麼都不會得到的。”
“好,那就不殺,你娘就送進宮裡去做雜役,你大哥呢,就送到礦山上去,那些地方你知道,若是去了,定然不可能活着出來的,但,也死不了那麼快,總會受點皮肉之苦的。”
“你!”
之前那個害怕恐懼到顫抖的張家姑娘此時仿若換了一個人,咬牙切齒的瞪着向晚。
向晚卻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臉上還帶了幾分笑意。
突然,張家姑娘道:“你們跟我來,我帶你們去取那些信件,都是那人寫給我爹爹的,你們可拿去做證據。”
說完她轉身就走,向晚主僕三個忙跟上,跟着她去了一個像是書房的地方,她自己推開門走進去,卻不讓向晚她們跟進去,只道不能讓人知道她藏信件的地方。
如今這院子裡也沒什麼人,整個院子也就只有向晚主僕三個,三個人對視一眼,各自把住了一個地方,生怕那張姑娘再逃走。
可是沒用她們擔心太久,書房裡就有了動靜,卻不是張姑娘走了出來,而是書房着火了。
也不知道她在裡面做了什麼,火一着火苗就猛地躥起來老高,屋裡頓時就成了一片火海。
向晚心裡一急,便什麼也顧不得的就衝了進去,好在張家姑娘還站在那兒,手裡卻當着拿着一摞信箋,她撲過去搶,張家姑娘這會兒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猛地就把向晚推開了,隨手就把那些信箋丟到了火裡。
向晚撲過去搶,卻只搶到半頁殘紙,其他的瞬間都被燒沒了。
“你瘋了?”她氣道。
“哈哈哈哈哈……”張家姑娘突然大笑起來,秀氣的臉上滿是掙扎,“我死了,這些信沒了,你們就再也找不到證據,我娘和我大哥便能活下來。”
“那你呢!你的命難道就不是命嘛!”
向晚大喊着伸手去拉她,她卻不動,“你不要管我,快走,這屋子馬上就要塌了,勞煩你出去爲我娘和我大哥說說情,他們當真是什麼也不知道的。”
向晚依舊想要去拉她,卻被她猛地推了一個踉蹌,她站起來又要撲上去,卻見一根粗圓的木頭帶着火從屋頂上砸了下來,正好砸在張家姑娘的身上。
“張姑娘!張姑娘……”
“晚兒,晚兒……”
向晚被煙燻的腦子昏昏脹脹的,卻好像聽人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然後模模糊糊的看見一個人影衝進來把她抱了起來。
待至到了外面,她的腦子才清醒了一些,緩緩的吸了兩口新鮮空氣,這纔有力氣擡頭去瞧救她的人。
展牧黑着臉瞪着她,“你不要命了嗎?那麼大火你也敢往裡衝!”
向晚笑了笑,拉過他的手把自己搶來的那半張紙塞到他手裡,“對不住,我沒能都搶下來。”
展牧黑着臉接過那張紙,隨手就丟到了趙天啓手上,他站起一彎腰,就輕鬆的把向晚給撈到了懷裡,“我送你回去,瞧你這張臉,都髒成什麼樣了。”
“有嗎?”向晚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後伸手又摸了摸他的臉,“髒嗎?”
展牧便不說話,雖然依舊板着一張臉,但眸子裡卻有了笑意,旁邊兩個丫鬟見了也忍着沒有笑出來,心想這世上便是一物降一物,這王爺被自家姑娘給吃的死死的。
向晚這樣子回到顧家,肯定引起了軒然大波,顧遠未親自帶着大夫來瞧她。
待大夫瞧了說沒事,便差了下人去廚房給向晚做補品,自己在向晚牀邊坐下,瞧着她道:“你這孩子,怎麼如此大意,本就不該跟着攙和這件事。”
向晚吐了吐舌頭,“舅舅,我不過是見那張家姑娘可憐,便想幫幫她,誰想她竟然性子那麼烈,不過勞煩舅舅來瞧,我以後斷然不敢再做這麼危險的事了。”
見她如此,顧遠未便有了笑意,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原來你這丫頭也知道害怕,就如你娘小時候一般,總是事情發生了才知道後怕。”
聽他如此說,向晚便知道他定然是想起了娘來,爲了怕他傷心難過,向晚忙岔開話題道:“舅舅,這次那張府丞可是沒得救了?那張夫人和張家大郎又如何?張家姑娘臨死之前還說,她娘與大哥根本就不知情。”
顧遠未嘆了口氣,站起身來揹着手走了兩步,又轉了回來,“張家這事不是小事,監察司的人說,張府丞不但是貪污受賄,還不知道與什麼人勾結想要造反,這早飯可是大罪!輕易饒不得,就連他的家眷,也肯定是要一併入獄的。”
“那若是找不到證據呢?”
“找不到證據的話,張府丞也會有貪污受賄的罪名,這條命也留不下,但是他的家眷大概罪不至死,頂多也就是發配而已。”
發配?向晚嘆了口氣,當真是張姑娘一條命,換了她母親與大哥兩條命,只是,看着她那麼鮮活年輕的生命就那麼消失在自己眼前的時候,自己的心便好似承受不住一般。
待顧遠未走了,展牧又來瞧她,她便拉着他的手求道:“能不能幫幫張夫人和張家大郎?饒他們一條命,就算是流放,也儘量別去那麼寒苦之地?”
“你又不忍心了?”展牧忍不住笑着搖了搖頭,“還在想着張家姑娘的死?”
向晚低了頭,“我明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宿命,爲救母親與大哥,她那是心甘情願的,可是我總想着該幫幫她,若是她母親與大哥當真不知情的話,你就幫幫他們吧。”
展牧點點頭,“聽你的,我若是不聽,怕你這輩子心裡都過不去這個坎,晚兒,你太善良,以後別爲了幫我再去做這種事情,我怕你以後心裡難過。”
‘不難過,我有什麼好難過的?”向晚笑着擡起頭來,“沒事,放心忙你的去吧,我一點事兒也沒有,我還有毛豆要照顧,怎麼能輕易讓自己有事呢。”
見她像是說真的,展牧才點了點頭,張府丞這事一出,他的確是忙得很,趙天啓帶着人押送犯人回京,他卻要留在這裡暫時接手張府丞的職務,直到任命新的府丞的聖旨下來。
“對了,提醒你一句,這新府丞的人選可能會是你舅舅,不可以先告訴他一聲,讓他心裡有個數。”
展牧臨走前丟了一句,向晚卻是很雀躍,立時就要去見顧遠未,卻被清風摁回了牀上,“舅老爺出門去了,現在衙門裡事忙,你這會去也見不到人的。”
可是等到晚上顧遠未與武氏來瞧她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說出了口。
聞言夫婦兩個都很是高興,武氏更是驚喜的拉着向晚的手,一個勁的說向晚是顧家的福星。
這之後幾天嘛,向晚是想吃什麼有什麼,想要什麼便有什麼,武氏更是讓廚房裡出去採買了好些補品回來,成天換着花樣的給向晚做着吃。
連帶着毛豆也被她以小孩子正長身體,合該多吃點好的爲由,給養胖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