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也聰明,忙忙的就來給潘氏道歉。
“向夫人,是奴婢疏忽了,奴婢該死,求向夫人看在是來同我們家夫人商量喜事的份上,饒了奴婢這一次,奴婢這就去給向夫人倒茶來。”
話都說到這兒了,潘氏還能說什麼?
她挺了挺脊背,順勢坐下了,客氣而疏遠,“不用了,我們向家也不缺這杯茶,我今兒是來問一問夫人,我們向家二房的四丫頭,今年十七了,夫人以前也是見過的,不知可否有意啊?”
還真是來說親的!
將軍夫人頓了頓,心想這老五雖然性子不怎麼招人疼,但畢竟是她親生的,娶向家二房的女兒,實在是有點委屈了他,但是這向家最近又攀上了燕王,要是得罪了也不好,因此左右爲難。
“這事可不是小事,關係到兩個孩子一輩子的幸福,不如,等我們家將軍回來以後,我與他商量商量?”
潘氏點點頭,“我也是因爲關心侄女的親事,所以才着急了些,冒冒失失的就來了,不過我們向家的女兒不愁嫁,有她三姐姐在,還怕她嫁不出去嘛,夫人慢慢想,想好了就給我一個信。”
“那是自然,如此,我就不多留向夫人了。”
就算她想留,潘氏也不願意在這兒多耽擱時間了,沒法子,就是跟這威遠將軍家犯衝,要不是爲了那個木匣子,她何苦舍下這老臉來,唉!早知道不該提這威遠將軍的,真是自作孽啊!
出了威遠將軍府的大門,潘氏並不急着回府,而是讓車伕往相反的方向走,她要回一趟孃家,說不定能從孃家嫂子那裡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潘家也算是世家,但是同向家一樣,沒落了,在京城這種權貴如雲的地方,自然是不顯山不露水。
不過這世家也有世家獨有的好處,是那些新晉的貴族比不上的,那就是人脈。
幾代幾輩子積攢下來的人脈,這也是這些沒落的世家能在京裡站穩腳跟的主要原因。
潘氏孃家唯有兩個哥哥,如今也都分了家,她要去的,是她大哥的家裡,因爲她大嫂的孃家正是所謂的新晉的貴族之家,這些消息比較靈通。
但是沒想到她大嫂一聽說她的想法,頓時把她一頓臭罵。
“那四丫頭不比雲兒長的醜,若是嫁的好了,豈不就是雲兒的一個助力?你呀,也不知道怎麼想的,你施這個天大的恩情給你那二弟妹,再時常多幫襯着點,又不值什麼,但是卻能換來她對你的感激,還能顯出你的大度來,何樂而不爲?何苦爲了點子小事就跟她嘰歪,什麼好處也撈不着。”
被這麼一通說,潘氏想想覺得也對,楊氏的爲人她清楚的很,絕對是小恩小惠就能收買得了的。
她把話聽進了心裡,她大嫂看着也高興,就告訴她自己知道的幾戶對向家有利的親事。
“左丞相家的庶子,還有林尚書的庶子,都不錯,若是那楊氏有意,我就幫着張羅張羅,這兩家都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對你們向家的將來是有好處的。”
從孃家回來,潘氏直接就去了二房的宅子,這倒是讓楊氏當真意外了。
“我仔細想了想,那威遠將軍府的五子並不算是四丫頭的良配,左丞相家的庶子,還有林尚書的家的庶子,都到了婚配之齡,等雲兒成親的時候,我拜託燕王把這兩個人都找來,到時候你跟四丫頭都瞧一瞧,若是看上了哪個,我就找人去說。”
這話倒真不像是假的!
潘氏一說真話,再配上這麼真誠的表情,楊氏還真有些不習慣,怎麼看怎麼覺得她臉上的笑彆扭。
“二弟妹,之前我說了,咱們是一家人,前些日子,我也是忙着府裡的事忙的昏頭轉向的,沒顧得上你和二弟的心情,我知道分家這事你們心裡不舒服,可我也沒法子,咱們右安伯府也有三代的歷史了,哪一代都是如此,你也知道,斷不是我故意要分這個家的,唉,老祖宗的規矩擺在那裡呢。”
潘氏把自己說的那麼無奈那麼不情願,楊氏表面上配合着,但心裡又怎麼會真的被她感動。
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潘氏向來的爲人就是尖酸刻薄、笑裡藏刀的,再怎麼變楊氏都是不會信的。
不過,如果配合她一下,就能讓媛兒得到一門好親事,這事還是很值得去做的。
“大嫂說的是,是我想岔了。”
終於肯說句軟話了,唉,潘氏心裡那個欣慰啊。
忙拉了她的手,“二弟妹,我記得母親病逝的時候你病着,所以可能不知道母親留下了遺物的事。”
“什麼?遺物?”楊氏也急了,她怎麼到現在都沒聽說這事呢?“大嫂,遺物呢?是什麼?”
潘氏搖搖頭,“我只知道是一個木匣子,至於裡面裝的是銀票還是金銀?或者是地契什麼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怎麼可能?”楊氏哪裡會信她這話,“母親的遺物沒交給我們,那就只可能是交給大嫂你了,你說不知道,誰信啊!”
這話越說越接近潘氏的心意,她心裡樂滋滋的,表面上卻是一陣嘆息。
“二弟妹不知道,母親壓根就沒把那木匣子交給我,聽母親院子裡的丫鬟說,親眼瞧見雁落那丫頭把木匣子交到了向晚的手上,還聽見雁落說,是老夫人吩咐的,你說說,母親是不是老糊塗了?她的私房她不分給自己的嫡親孫子孫女,倒是給了一個被逐出咱們右安伯府的人。”
這話楊氏倒是有幾分相信的,“那可怎麼辦呀,既然這木匣子到了向晚那丫頭的手裡,她怎麼可能再交還給我們呢。”
“所以啊,咱們得一條心,去跟她要回來,若是單獨你去或者我去的話,她怕是不會那麼輕易就交出來的。”
這事楊氏上了心了。
“那大嫂,你什麼時候去就叫上我,你說得對,咱們必須一起去。”不然你偷着從匣子裡拿了東西我也不知道呀!
終於聽到了這話,潘氏滿意的點點頭,這心就算放到肚子裡了。
十月底,向晚已經給小毛豆換上了薄薄的棉衣,一歲四個月的他明顯的懂事了不少。
懂得要自己去拿筷子,雖然壓根不會夾,把飯菜挑的亂七八糟的;
懂得去哄人,他娘生氣的時候,就把小臉湊上去睜着萌萌的大眼睛看着她,直到把向晚的心看的都融化了。
還更加的懂得耍賴皮了,說話也清楚了不少,要什麼就是什麼,給別的都糊弄不了他了。
向晚牽着他的小手,沿着村裡的小路慢慢的往家裡走,青杏走在另一邊,牽着毛豆的另外一隻小手。
軒哥兒跟着他娘去了京城,住在晚記酒樓的後院裡,很長時間纔回來一次。
青杏便沒了人陪着玩了,她娘懷了寶寶,又不能每天看着她,她就成日裡看着毛豆。
她們幾個從邱石家回來,邱石媳婦李氏早先送了些從林子裡摘的酸棗子來,向晚去還禮,送了明月做的點心給她們家的孩子們嚐嚐。
小毛豆走的越來越穩當了,偶爾還掙扎着要求他娘撒開手,自己往前走,樂得笑眯了眼睛,還不忘回頭看看他娘跟青杏。
一陣馬蹄聲傳來,向晚忙上前抱起了毛豆,另一隻手抓着青杏往路邊上躲,沒想到那馬偏偏就在她跟前停下了。
“晚兒。”
這個聲音,呃,向晚擡起頭臉上堆着笑,“小侯爺,你回來了。”
安清朗翻身下馬,“你怎麼帶着毛豆出來了?不怕冷着他嗎?”
向晚搖搖頭,“他穿的厚,不怕,再說今兒也暖和,出來溜達溜達挺好的。”
兩個人一邊閒聊,一邊往家的方向走,見向晚抱着毛豆很些吃力,安清朗就接過毛豆來抱着,向晚乾脆就牽着青杏的手跟在他旁邊。
進了向家的大門,明月她們幾個見了安清朗都是愣住了,心想這小侯爺怎麼又來了,自家姑娘不是已經跟展先生在一起了嗎?
還是明月先反應過來,接過他懷裡的毛豆,“姑娘,小侯爺來了,我再去多做幾個菜吧。”
向晚點點頭,心想這傢伙莫不是就想好了要來蹭飯的,不然怎麼挑人家要吃午飯的時候來。
綠枝接了毛豆,帶着青杏去前院找蘭嫂子聊天去了,明月去廚房做飯,清風端水沏茶,三個丫鬟做起事來井井有條,像是早就分工好了似的。
兩個人在堂屋裡坐下來,卻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向晚有些心虛,安清朗倒是有許多話要對她說,但是卻不知道從哪句話說起。
好半天,他才笑着看她,“晚兒,我已經跟我娘說了咱們的事,要不你再帶着毛豆跟我正式的回府一趟,我爹還沒見過你呢。”
纖細的手指緊緊的絞在一起,向晚心虛啊,“那個,小侯爺……”
“怎麼又叫我小侯爺,不是告訴了你,叫我的名字就行。”
說着話,安清朗就伸手來抓她的手,向晚卻猛地一下子縮了回去,他臉色一變,也感覺到了不對勁。
“晚兒,你怎麼了?”
想了又想,向晚決定還是直接坦白的告訴他的好,不然怎麼都覺得自己像是個感情騙子。